这段时间公司业绩不好,李总召开会议,除了乔艳芳把公司所有人都给扁了。我和小王还有其他几个人都是司机,我们每次开会都坐在最后一排。会议的内容除了安全驾驶以外都和我们没关系。爱听就听,不爱听就小声地聊天。今天李总真是生气了,连我们都给扁了。小王就不服气地小声说:“我们就一开车的,又不管销售,业绩上不去骂我们有毛用。”我拉了一下他的一脚不让他说话,免得给李总听到更生气。
我不得不佩服乔艳芳,看业绩表,她今年下半年就算啥也不干,也照样稳坐冠军宝座。但和去年相比,业绩也有所下降。这主要是今年市场不景气和市场逐步多元化的结果。蛋糕就那么大,多一个人吃肯定就会有人吃的少。
在竞争如此激烈的今天,谁先下口,谁下口下得准,下得狠,谁就能吃得饱。谁不给力,谁就会被淘汰出局。
乔艳芳绝对是这方面的高手,什么时候打什么牌,她拿捏得很好。看李总发飙到了一定程度后,拉开包包,把一笔将近十万块钱的单子递了上去。李总自是一番表扬。说如果公司里所有的业务员都能向乔艳芳这么卖力的话,我就可以稳坐钓鱼台了。最后李总宣布,今年的分成比例调整一下,往年无论业绩好赖都按10%分成,这不能激发大家的斗志,因此我决定,今年的分成调整如下:冠军分成提升到13%,第二名分成提升到12%,第三名分成提升到11%。倒数第一个后五名降至7%,倒数第二个后五名降至8%,中间的这些人降至9%。
消息一公布,好多业务员就开始骚动起来,小声地抱怨说:“今年本来业绩就不好,再这么调整还让不让人活了?”有人说:“什么世道,越有的越给,越没有的越剥削。”也有人说:“想不被剥削你就努力啊!争取拿冠军,那涨上来的3%可不是个小数目。”
散会后乔艳芳问我下了班有没有事?我说没啥事。她说那你来我家一趟,我也学着写了几首小诗,你给我指导指导。我说:“我也不擅长写诗,我看看可以,指导可不敢。”
下了班交完车出来,看见乔艳芳在公司门口等我呢,我给媳妇儿打了一个电话回去,我说公司临时有事,可能要晚一会儿回去。媳妇儿答应了一声好像很不高兴的样子,我也没太在意。
到了乔艳芳家之后,乔艳芳对小王说:“你先别回去交车,过一会儿我给你打电话,你把你纪哥送回去。”小王一脸的不情愿,小声嘀咕了一句什么我没听清,但我猜想,他一定是说我没资格坐这个车。我说:“小王你回去交车去吧。我一会儿自己坐公交回去就行了。领导的车专车我可消受不起。”
小王虽然不情愿给我当司机,但他还不能不看乔艳芳的脸色。他看乔艳芳,等她发指令是送还是回去交车。
乔艳芳也看出了小王的意思,不悦地说:“好了,你回去交车去吧,一会儿我打车送他回去。”小王看出了乔艳芳的不高兴,他可不敢得罪这位财神爷。忙献媚地说道:“你看芳姐,我也没说啥呀,你让我等我就等呗。反正这车只要你说让用的,李总知道了也不会说什么的。”他这么说我心里立刻就火了,我说:“你少拿李总说事,你该走走你的,我就是走着回去也不坐你的车。”乔艳芳也生气道:“你开回去吧,车我不用了,明天早上也不用来接我了,我走着去公司。”
小王其实是嫉妒我和乔艳芳在一起的,总以为她给了我什么好处。上次帮乔艳芳报销医院的检查费,他就背地里找我说让我请客。我说我凭啥请客?他话里的意思就是说我帮乔艳芳报销医药费一定拿了不少好处,那意思是他是芳姐的司机,好处原本应该是他得的,现在给了我,我就得请他吃饭。我说:“药费是我报的不假,可我一分钱都没拿。”小王的嘴都快撇到天上去了,一脸不信的样子。我丢下一句爱信不信我就走了。
难怪乔艳芳说小王是个不知足的家伙,果然一副贪得无厌的嘴脸。从那天开始,我就开始讨厌他了。
我和乔艳芳往楼上走,小王讪讪地站在那儿,不知道是该留下来等还是回去交车对。
上了楼,乔艳芳拿出一个本子让我看,她说:“你慢慢看,我做饭,你一会儿帮我批改批改。吃了饭再回去。”我说:“我可不在这儿吃饭,我帮你看看就回去。”乔艳芳说:“怕你媳妇儿等着着急的话我就给她打个电话给你请个假。”我说:“那倒是不用,我刚才给她打过电话了。”
乔艳芳在厨房里叮叮当当地忙起来,我打开本子看她写的诗,第一首《絮语》:那颗炙热的心/早已冰封/再无故事可言/我的世界里/只留一片昏暗/你的出现/把我的希望点燃/冰心融化成水/只为能围绕在你身边。第二首《握不住你的手》:轻轻地/你走来/拉住我的手/轻轻地/你又离开/让我覆水难收/情/为何这般难留/舍不得你走/好想拉住你的手/用心把你挽留/落红有意恋流水/流水向东一去不回头/多想陪你一起走/你却不肯为我停留/把我的心儿/伤透/求求你,能否/慢慢地走/哪怕只是/在我的梦里/停留。
她一边在厨房里忙一边问我写地怎么样?我说:“看了你写的诗,我以后都不敢再写诗了。”她说:“是不是我写的很差啊?”我说:“不是,我觉得比我写的好多了,有你的一比,我的就拿不出手了。”她“呵呵”地笑得很开心。
很快就做好了六道菜,还有一个汤。她招呼我过去吃饭。我觉得再推迟实在是不恭,便过去坐了。我说:“好丰盛啊!”她说:“好久没这么用心地做晚餐了。儿子不回家,一个人吃啥都没胃口。”
乔艳芳从酒柜里拿出一瓶红酒,都是外国文字,我也叫不出来名字,更没喝过。
她倒了两杯,说:“来,喝一个。”我说这洋酒我喝不惯,还是给我来瓶啤酒好了。她说:“做人要学会享受,很好喝的。”
我端起酒杯来和她轻轻地碰了一下,然后喝了一小口,除了浓浓的清香味儿以外也没什么特别的,或许是我不懂得品尝吧!
我们边吃边聊,我说:“看你的诗也不像只有小学文化的样子啊?”她捂着嘴笑说:“说小学文化你都抬举我了,我家那时候特别穷,勉勉强强念了三年半。”我说:“怎么可能?三年半才认识多少个字,你也能看小说?”她说:“我家邻居小姐姐和我同龄,家里条件比较好,我每天都去她家看她写作业,我经常在她用完的本子背面练字。直到她上了中学以后去了城里。后来她每次回来都会带一些书和课本给我看,我因此自学了一些。”
我说:“没想到芳姐还这么好学,若不是家里条件不允许,没准就考上了清华北大了。”乔艳芳说:“那可不敢奢望,我就求能读个中学毕业就知足了。”
在我的同龄人中,能读到初中毕业的就已经算是高材生了。那时候中考就是大考,就是万千青年人生的转折点。
我们聊过她的诗,又聊到了我的小说,她说:“我已经联系到了一家出版社,我问了一下自费出书的事,他们说现在都是电子排版,胶版印刷,方便快捷,且成本低廉,一本起印,印多少都行。就是不包销售。”我说:“芳姐你还真联系了呀?我现在还不想自费出书,倒不是钱的问题,我只是觉得这样做没多大意义。”乔艳芳说:“这有啥的,现在很多知名作家都自费出书呢,还到大街上亲自签名售书,我们为什么不行。等书印出来,姐陪你一起到街上去签名售书。”她的话让我想起了宋丹丹演的小品,我说:“可别像宋丹丹的小说月子似的,被人拿去糊墙,左一层又一层,左一层又一层。”乔艳芳呵呵地笑,说:“咋能呢?我弟小说写的这么好。”
我们又聊了一会儿,我告辞回家,乔艳芳让我多坐一会儿,说和我聊天她心情最高兴了,她说她已经好久没这么开心过了。我说等我有空了再来。回家的路上,我碰到了吴玉红,我问她干什么去?她说我也不能坐吃山空啊,我找找看有没有合适的工作。
回到家的时候已经很晚了,媳妇儿正坐在沙发上生气。见我回来也不说话,一个人转身进了卧室。我换了衣服进来说:“这是咋了?生谁的气呢?我今天有事要回来晚一点,可是早就给你打过电话的。”
媳妇儿还是不和我说话,我也不敢再问,和她背对着背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