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心慧打电话问我在哪里过春节,今年她不想去丁国军家而想回自己家过年,我问她:“丁国军怎么决定?”
她说:“谁管他,他想去哪随他的便”
余心慧家不在清北县,而丁国军家则是清北县的老人,丁家是一个大家。丁国军家在农村亲戚众多,过年仅走亲戚就是一项大工程。余心慧和丁国军刚结婚时,丁国军还是农资公司的一个小业务员,而心慧在银行工作,单位好福利也好,每次回家大包小包的拿一堆东西,心慧温柔娴静,丁国军对她呵护有加,丁家的人也随之对心慧很是看重,多少对她有点捧着的意思。后来丁国军辞职出来做生意慢慢地挣了点钱有些财大气粗,在家人面前不仅不再象以前那样护着心慧,还动不动摆出一副大丈夫的姿态摔摔脸色给心慧立看,丁家的人也因此对余心慧有些简慢,象是要把以前对心慧的好要收回来一样,这让心慧心里很不舒服,可她秉性柔顺再怎么不舒服也只是埋在心里,好在她也并不太在意那些。
我知道她虽然原谅了丁国军的出轨,但心里还存在芥蒂。本身她与丁国军的家人关系就不是很亲近,过去只是因为在意丁国军的感受所以表面工作是要做好的,现在今非昔比她也不愿意再去做这份表面工作。我理解她的心情,做了多少年贤妻良母的确很累。我给她说我们现在还没有定,不过即使到林肖然那里过春节,我也只能呆三四天就要回来,不可能在省城呆的太久,我还要回单位值班。
姜欣雅说要带着女儿去海南过春节,张民轩一个人留在清北县。我知道过节时张明轩肯定是回青州市他父母家,姜欣雅带着女儿去海南也是不想到他父母家去,他们两人的日子是越过越淡了,可我们都明白只要他们俩人在清北县,他们是不可能分开的,好在姜欣雅不是那种把情看的太重的人,所以俩人虽然平平淡淡却也相安无事的过着。
胡亚丽和她丈夫杨光明两人都不是清北县人,而且两家的父母还相隔很远,所以每年春节他们都是带着孩子两头跑,直到假期结束的前一天才回到清北县。
只有李秋桐最好,她和丈夫黄有志都在学校任教,两人的父母家也都在县城,在县城的亲戚也不多,够热闹又不辛苦。
眼看着春节日渐临近,过节的气气氛也渐渐地浓起来,大家都有点喜气洋洋意思,不论怎么说春节除了值班那二天还是可以休息几天的。
现在过节不象过去好多东西都要自己做,需要什么上街买就行了,商家给你准备的应有尽有。即使没有什么事要做也人心慌慌,特别是女人,又要大扫除又要购物,只要女人一碰在起就听到在议论还有什么东西还没买,还有什么活没干,可我却一直感到若有所失,一幅心不在焉的样子。
小沈笑着说:“林姐,你真是命好,你爸妈在家把什么都给你准备好了,你啥心都不用操,每天悠哉悠哉地,我每天下班回去洗被子、床单、窗帘子都快忙了一个星期了,现在卫生间和厨房都还没擦呢?忙死我了!真不能在家门口工作,你看我姐什么也不用干,就等着回来白吃还要什么都先想着她”
听小沈在抱怨我赶忙脸上挂着笑说:“我们还没定在哪里过春节呢,所以没急着做准备”
“那也有很多家务活要干呀!不过,林姐,我看你这些天精神不太好,没什么事吧?”
“没什么事呀,我精神不太好吗?”我惊讶地问,我自己都有没觉察到自己的情绪会这么外露。
“也说不清楚,就是最近觉得有时你恍恍惚惚的不知你在想什么!”
“是吗?我自己到没觉得,家里要洗的东西都洗了,反正洗东西都是洗衣机在洗,自己又不费力气”我笑着说。现在想来我在干活的时候都不知道自己当时在想什么,只是在机械的劳动,是不是我的父母也发现我最近精神有些恍惚,只是没有说,我没有意识到自己竟然会这么失去常态!
我靠向椅背头放在椅背上望着房顶,这么多年我的春节都是随着父母和儿子稀里糊涂的过着,从来没有想着自己的日子,他的到来他的离去突然这么深刻地改变了我的心境,看着别人都忙忙碌碌的,却感到所有的热闹与忙碌都不是我的,我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形单影只从来没有象现在这样让我感到孤寂。
窗前的两盆杜鹃花开的越发灿烂,我弹了弹钢琴,现在我已经能够熟练的弹完《雪绒花》《哆来咪》等几首简单的曲子,但他不在这里,琴声显得那么空洞。我坐在落地窗前的地毯上,看着怒放的花朵,他说这花在这里不好养,我也知道这花开败了,这两盆花也就会死了。
自从那天发现他删除了我们所有的照片后,我已知道结局是不可改变的,我不想再为此流泪,却消除不了内心的抽痛,我竭尽全力想在内心重新筑起一道壁垒,拉开和他的距离以保护自己,可这道壁垒象是建在沙滩上经不起海水的冲刷,他一离开,思念就象潮水一样向我涌来,我不可抑制在想念着他。
林肖然打电话来说让我们到他们那里去过年,他说酒店里什么都是现成的,不用做准备了。我不想去省城,可也没有借口一个人留在家里,我不知道自己该到哪里去,因着他,这个春节让我如此的彷徨无奈,我不知道如果他彻底的离开了我将又如何?
后天就是大年三十了,在郑铎的办公室里商量春节值班的人员安排,他说大年三十和初一他带班,让我给他排在前三天,我笑道:“你这个大队长要兼职到什么时候?权抓的这么紧不累吗?”
“你以为我想抓这个权呀!我现在局领导那头要值班,这里还不能不管,你们这群人哪个是省心的,我现在的事比以前还多!”
“那新队长什么时候出炉呀?新队长任命了你不就解放了吗!”
“可能要过完春节吧!局党委开会研究了才能定”
“再不要派一个积极要求进步的队长了,累死人了”我笑着说。
郑铎也笑道:“谁到这来也得好好干活呀!”
“干活是干活,多干点活累不死人,人就怕是心累”
“你又不要求进步,你累什么?”
“我是看着你累!唉,你松口气,我也松了口气”我笑道。
郑铎低头微微地笑了笑,抬起头眼光在我脸上温和地扫过,共同走过的岁月沉淀出的友谊让我们即使什么都不说也都彼此了然。
他问“你春节打算在哪里过,这几年你春节都是到省城去了,今年还去吗?”。
“我弟弟打电话来说让过去,我父母都说要过去,我也只好过去”。
郑铎沉默了一会低头转着自己手里的笔低声说:“依然,你打算一直这样过下去吗?浩宇大了,你父母年级也大了,你今后怎么办?日子不是一个人过的”。
我不知道郑铎怎么突然提起这件事,他和乔其东从来没有在我面前提过这件事,姜欣雅她们也一样,在我面前这个话题一直是个禁忌。
我看向窗外稍静了片刻说:“一切随缘吧,前面的路黑着呢,走着看吧”。
郑铎长长地舒了口气真起腰来看着我说:“随你吧,反正我们谁的话也影响不了你。既然你去西北市就多呆几天,你就把你自己排在后三天值班吧!等你回来我再叫你和乔其东来吃饭”郑铎说。
为了缓解刚才的气氛,我玩笑道:“现在你是局领导了,今年到你家去拜年礼是不是要送的重点?”
郑铎笑道:“随你的便,你想送什么都行,来者不拒,不过去年带来的正宗四川腊肉是必须要有的”。
我一听就笑了,我去年给他送了一块从我弟弟那里带来的腊肉,史红玲说不太会做,我就动手给他们做了吃了,乔其东开始笑我怎么带这个来,要送也应年前送,我说年前这东西在西北市我怎么送?现在送来已经不错了。做好以后他们吃的赞不绝口,乔其东还责怪我只给郑铎送不给他送,我说有他的份他才满意。
我笑着说:“那是去年我弟弟的朋友专门托人在四川农家自制的,今年可不一定有那么正宗的”。
“你有点诚意好不好,刚才还说要送重礼,现在就开始推三推四的了”郑铎笑道。
我们正在说笑,郑铎的电话响了,听着电话他的脸顿时就严肃起来,问道:“现场情况怎么样了?”
他听了一会儿又说:“好,我们马上就到,你们保护好现场,不相干的人都让离开”。
随后他又拨了个电话:“张局长,东梁镇皇工村发生了一起命案,一家四口被杀”。
我知道,这个春节我们哪里也别想去了,我没有不开心,反而松了口气,我知道自己该干什么,该去哪儿了,我很庆幸自己所从事了这个职业,全身心的投入工作能使我暂时忘记他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