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眼神分明是怕了。
她是没有想到过,曾经在她宿醉时强要了她让她怀了孩子的男人会是总统。
小月月甚至不明白这个总统为什么会忽然想起了她的存在,把她接来了南清区。
她的眸中一片慌乱,她也畏惧。
……那夏薇和总统是什么关系?!会不会现在她睁开眼睛从天而降的美好,因为那个男人的喜好改变,就换给了夏薇。
纵然口中说着不屑总统的爱,那也是因为知道不会失去才这么说的。
不对,既然总统能把夏薇叫来给她处置,那就是不在乎夏薇了——难道夏薇在危言耸听。
这个恶毒的女人,她曾经那么尊敬她,拿她当除了姐姐最亲的人看待,可是她却把自己交到了警察的手里!
当初有多么喜爱她,现在就有多恨。
夏薇不在意小月月的心情,她慢慢用手指抚摸着茶碗纤薄质坚的胎壁。
总统的第一秘书双臂开屋门走了进来,一身黑色西装优雅又风度翩翩。
“齐先生,齐太太,很抱歉让你们等了这么久。总统因为公事繁忙,所以不得不取消原本约好的会面。顺便,总统命我向您转答了他对齐家老先生的问候。”
夏薇挑眉,就这样?
下意识地去看了眼齐悦。
齐悦已经潇洒站起,脸上是不见丝毫阴霾的笑意,谦谦贵公子的派头:“谢谢您了,傅秘书。”
夏薇亦跟着站起,颔首微笑。
“这边请……”
傅秘书一路将他们送到了南清宫外,齐悦开车门坐了进去。
夏薇抬起眼睛,最后扫视了一遍总统的宅邸。
眼眸微凝在一扇开阔的窗口上,书房里那个稍纵即逝的身影熟悉得让她心头猛地一跳。
拉开车门坐进去,仍然锁着眉头,却记不得那个人到底是什么模样,只知道自己在看到那个身影的时候,心头涌起的难过,让她说不出话来。
“夏薇?”齐悦干净的嗓音轻轻唤道。
夏薇失魂落魄地扭过头,看到齐悦从不知道哪里摸出了一只茶杯:“南清宫里没有烟灰缸,只能偷了这个出来给你。”
夏薇的眼睛微微笑得弯起,接过了精致的小茶杯:“原来你听到了。”
可是如果,真的是小白说的那样,齐悦真的会遗弃她,让她对着那个小女孩儿卑躬屈膝么?
阳光晴好,照在齐悦的眉眼上,她不知道为什么有些心慌的意味。
身上沉淀着尊贵气质的男人拉开了窗帘,看着车窗外疾驰而过的汽车。
“你接受了我所有的条件,就为了在今天保住这个女人?”他的嗓音有些低沉,甚至有点匪夷所思。
慕言无所谓地坐在沙发上,笑容邪气带着点痞意:“我本来就是一个一无所有的小子,连我家人都不要我的。能混到今天和总统谈条件,我很知足。”
潦草地站起,不甚恭敬地朝着那个男人点了下头:“至于这个女人到底是不是我的弱点,总统大人可以好好想一想,我是个关键时候连父母都出卖过的男人,一个女人而已。不过我就是不大高兴这个女人背叛过我,我要亲手处理了她,但是她死的太早,就不大好玩了。”
浮动在空气中的尘埃在阳光下晶莹耀眼,好像一道光柱,将那个男人笼罩其中。
没有人能分辨出他英俊的五官里到底有几分真情几分假意,说谎和背叛早已经成了习惯。
有时候谎言太多,连他自己都信了。
……
夏薇回到别墅的时候齐妤紧张地从楼梯上跑下来,看着完好无损的夏薇才松了口气。
她抿起唇,对齐妤说道:“爷爷回来了。”
齐悦不以为然地对夏薇说了句“没事的你回房等我”,然后就朝着书房的方向走去。
夏薇根本没有心情再说什么,坐进柔软的沙发里,手指绞在一起。
书房里传来剧烈的争吵声,接着有东西摔碎在地上的声音。夏薇隐隐约约听到一个低沉苍老的嗓音在吼着什么,然后是齐悦的声音,高而厉。
夏薇唇角噙了冷笑,扭身上楼,手脚轻巧的拖出了一个行李箱,然后开衣柜,一件件的叠衣服。
齐悦开房门冲进来的时候就看到了正在收拾行李箱的夏薇。
“你在干什么?”
“搬出去。”夏薇轻声道,抬眸,唇角含着温软的笑意,“爷爷回来了,我还没有正式过门。住在这里不大好。”
齐悦无从分辨夏薇话里的真假,夏薇看到他满面泪痕,关心地轻声问道:“怎么了?”
“爷爷……”齐悦的嘴唇有些抖,抬起眼睛看着夏薇。
夏薇脸上带着温软的笑意,看着齐悦,如同看着一个孩子。
“如果我离开齐家,一无所有,你还会和我在一起么。”
夏薇的笑容更是温婉沉静:“不会。”
齐悦甚至以为自己听错了,沉默,他不知道他该如何接着说下去,只是错愕的眼神看着夏薇。
夏薇伸出干净柔软的小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他倒是从来都忘了,夏薇为什么会嫁给他,毕竟一切太顺遂了。
“我们从始至终都只是一场交易。”
夏薇垂眸。
“我甚至一直拒绝嫁给你,齐悦,但是你告诉我你可以让我幸福,你会给我幸福。我嫁给你,从来不是因为爱情。”
“齐悦,这个交易简单到,哪怕你当时对我说求我一夜,我闭上眼睛也许就过去了。”
眼里噙了点笑。
“可是你和我说,嫁给你,不然就还钱。”
都是原话,的确如此。
真是……凉薄到了骨子里的女人。
“那……我还能有什么法子呢。”
她洁白姣好的面庞没有太多表情,良久。
抬起眸子:“爷爷和你说了什么,为什么哭成这样?”
口气就好像一个妈妈,一个姐姐。
齐悦摇摇头,抽了口气,快速地回答道:“他说我没了家族给我的一切就什么都不是。”
夏薇也这么觉得。
“可是你还年轻,跌倒了还有爬起来的机会。”
“我们不讨论这些了。”齐悦站起来,将夏薇拥入怀中:“不许走,不要走。”
“我这样的女人有什么好被喜欢的……”
齐悦道:“可是没办法,我就喜欢这样表面冷漠到骨子里,但是内心却暖到有些傻的女人。”
手臂圈紧了怀中的腰肢。
“得不到的,就是最好的么?”感觉到腰间的力道,夏薇苦涩,不自觉的想起了顾小北。
“别拿我和你前夫那个分不清自己想要什么的蠢货相比。”齐悦的眼睫毛上沾着泪水,“我喜欢你,夏薇。你是因为害怕爷爷和总统的事情才要离开我的么?故意说那些冷漠的话,以为我就会放手了么?”
夏薇的眸底蓦然覆上了一层阴云。
他……知道今天总统找她去的原因么?虽然不知道总统为什么忽然改变主意,但是她还是很怀疑,如果真的见了总统,总统想要对她做什么的时候,他会怎样?
爷爷的态度就已经很明显了吧,呵。
军界的人总是有灵通的耳目,知道他们想知道的事情。
如果是因为公司那些下海经商被齐鸣分裂的事情,怎么会劳动得了爷爷回来?
就算是因为齐鸣,那怒火也该冲齐鸣发去,齐悦刚开始接触商业,怎么着都不会被爷爷训成狗的吧?
这么大发雷霆,对一个他早已经默许了的婚事。
这其中的意味,太耐人寻味了。
夏薇回味起去南清区的那一遭就有一种劫后余生的心悸。
“我真的很希望有哪个女孩儿能让我像喜欢你一样喜欢上她。但是暂时还没有,所以你要走,也要等我不喜欢了你了再说。”
“嗯。”她垂下眼,那冷意如同潮水般褪去,嗓音淡淡的,“但是,如果你爷爷不同意的话,我也进不了你们齐家的大门啊?!”
齐悦的手臂微微的僵硬。
“所以,你要努力,将失去的都赚回来,才能不会有人阻挡得了你的婚事。”夏薇将他推开,回身将包好的行李箱收拾好。
“你……要去哪里?”
“回家。”夏薇轻声,“我有家的,虽然我爸爸死了。”
她说过扭头就下楼。
齐悦跟在身后,看着夏薇的娇小的背影,拖着沉重的行李箱。
你如果失去了一切,她就会走,不,她正在离开你,因为你失去了那个公司。
但是她没有说她不会回来,还记得你的誓言么?
夏薇下到楼下,和棠叔点头微笑了个招呼,然后走到了户外,伸手车。
一直坐车回到了夏家故居,那套学区的小高层,从始至终,齐悦都没有追上来。
敲开了屋门,一眼就看到了脸上带着青紫色淤痕的夏萱:“帮我拿行李,我要回来住。”
夏萱扯了扯受伤的唇角,看了眼那个小行李箱,闪身让开:“怎么了?你的高富帅老公不要你了?”
“我……怎么说呢。”夏薇笑容好看,一边将行李箱扔进了屋子里。
爸妈都没了,家里空房间一下子多了,随便挑一间都可以住下。
从饮水机里倒了杯水,把夏萱爱喝的蜂蜜放进去了一勺,还有桃花茶,用勺子搅了搅。
喝了口水,上下量了一眼明显瘦了的夏萱,只是伤痕,没有吻痕。
“我想我可能和你不一样,一点点风吹草动我就望风而逃了。”她哑声。
夏萱是不管如何头破血流都会喜欢一个人,而她,狡猾而脆弱到自己都心生厌恶。
难道是因为老了,没有那么多热情,去奔赴一场不可能的爱情了。
“你随便。”夏萱冷冷,嘴巴边儿贴了一半儿的创可贴摇摇欲坠,“我去游戏了,”
夏薇看着脏乱差的客厅,叹了口气,洗手穿围裙做家务,一边高声:“夏萱,你不会玩让我朋友多带带你,看看你把我号里都塞了什么垃圾。我真想给你全熔了!”
夏萱隔着门立刻道:“不要你管!”
过了会儿,夏萱乒乒乓乓开门跑出来:“你把我工作弄没了,你有钱没?”
夏薇正在收拾桌子上的快餐盒,塑料袋上沾满了吃剩的东西,夏萱……已经懒到了吃一次快餐后下一次的快餐袋子套在上一次用过的塑料袋上。
夏薇拧紧了眉,嫌弃地将垃圾归置到一个垃圾袋里:“最近刚赚了点儿,你要多少?”
得幸于夜莊酒水钱被慕言的不良炒作抬得高,她狠狠赚了一小笔。
本来负数的银行卡一下子小有盈余,夏薇其实还是挺开心的,本来想捐了给贫困生,毕竟她用不到,现在却是救命钱了。
“以后你负责买饭做菜就好了。”夏萱道,恶狠狠的补充,“谁让你多管闲事把我工作搞砸了。”
夏薇把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