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悦几次深呼吸，道，“就算公司里前段时间处置了一些元老，那也是因为他们不仅不做事，还擅自安排一些废物一般没用的亲朋眷属进了公司……”
“夏薇，公司不需要蛀虫，这些你不懂！”齐悦的眉毛深深蹙了起来。
夏薇听到这些话什么都没有说，掀开被子下床，从柜子里拿出了她珍藏的半瓶红酒，开封，举着瓶子喝了一口。
单宁微涩带着酸甜的果味卷入胸肺，她感觉头微微发烫，冷笑，将那些斥责的话压了下去。
吸了口气，她梳理了一下自己的头发，“所以，齐鸣就理所应当给了你一个那些跟着你爸爸打江山的老前辈们都不中用的印象，把他们的孩子家人都从公司里裁去了？”
“公司需要发展，就需要清除腐烂的血液。”齐悦轻声道，“为了公司的前程打算，培养新进入公司的人才，”
夏薇仰头又喝了一口酒，慢慢垂下头，手指一下下敲着桌子。
“已经该开都开过了，该走的也都走了，事情走到这一步我也没有办法。但是公司的确不能花费巨金养着这些闲人。爸爸走的太突然了，没有立下遗嘱，公司的百分之四十八的股份都在爷爷手里替我保管着。这些，齐鸣就算再怎么闹都是我的，他就算分开了公司，法律程序里，他的公司的最大股东依然是握着那些股份的爷爷。”难得的耐心，又或者是心虚，他耐下性子给夏薇解释着这些公司的事情。
夏薇抬起眼皮，“那就好。”
爷爷在一天，齐悦就不至于沦落到所有的一切都被人骗光。
“早点睡觉吧。”夏薇淡淡，“我没事，记住你答应我的话。”
夏薇走到床前，看着齐悦低垂着眼睛，轻声，“齐悦，我知道你不是傻，为什么这么做？”
齐悦总觉得夏薇悄无声息地化了一片狂风暴雨。
他没有戴眼镜，微微低下了头。
夏薇冷笑，“如果前几次商业合同什么的是你经验不足被钻了空子……我信，很多新人都是那样，甚至我这种天生的合同蠢货会根本看不懂看不进去那些规矩条文甲方乙方，可是，这么明显的谎言，你告诉我，是什么让你自欺欺人的相信的。”
“夏薇……”
“我不想再听什么兄弟情深你要给你弟弟空间然后追寻自己梦想的借口了。我现在是你的妻子。”
齐悦抬着头，静静看着她，过了好久才开口，“知道为什么，慕言能够把你的债务一笔勾销么？”
以前曾经想着，即使是公司被分开，最少也是落在哥哥的手里。
哥哥是齐家的人，不会做太过分的事情，所以在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了家族中那些默默支持他的人都被用各种理由处分的时候。
他默认了齐鸣的说法，并且一遍遍用那些话麻痹了自己。
这是他为夏薇必须付出的代价，手中的股份都被交给齐鸣也好，至少是他哥哥。
不是慕言就好。
齐悦淡静的笑，“不要告诉我你还对他痴心不死。你以为他能够轻而易举地答应我，是因为我能够拿出那么一笔钱？”
“夏薇，到底是我傻，还是你蠢？亦或是，你在心底觉得他还保留着对你的感情，所以轻易地放过了你？”
夏薇眼泪一下子从眼睛里漫出来，她已经隐隐约约猜到了，却不肯信，“齐悦，你是指的什么。”
他薄冷的唇微微掀起，吐出了夏薇从来没有想过的真相。
“夏薇，我签了一份合同，将所有齐家的股份都给了他。他把你卖给了我，所以，没有骚扰我和你。”
齐悦半撑着身体坐在床上，“那就是一条疯狗……”
夏薇回到了床上，蜷缩在被子里，慢慢闭上了眼睛。
“不早了，早点睡觉，齐悦。”
齐悦转过眼眸，静静看着在被子里的夏薇，他伸手将夏薇抱入怀里，又一次问了那个问题，“如果我一无所有，你会离开我么？”
但是夏薇这回没有回答那句话。
——破产就离婚，有孩子归我？
夏薇仰起脸，在夜色中仔细看着齐悦的五官，声音清淡，“你有那么爱我么？”
“我为了你愿意倾家荡产。”
“可是……你那时候才认识我多久。”
“我知道我不能让你躺在病床上任由那个人处置。”
眼泪漫过了整张脸，“没关系的。”
我不值得。
夏薇闭上眼睛，眼泪一颗颗滚落在床上，最后****了一片，躺在一片潮湿中陷入了噩梦。
头疼地睡醒后，就是赶着去片场。
胡乱披了件衣裳，头发梳了两下就喊了夏萱一起出门。
在车上，夏萱一下下点着头，明显睡眠不足的模样。
“萱，今天是你最后一次做助理。”夏薇坐在车上，支着头，慢慢喝着厨房给她准备的解头疼的橙汁。
“姐你要炒了我？”夏萱手指抓紧了座椅，“姐我不明白……”
“别怕。”夏薇扶着困倦而头疼的脑袋，淡淡笑着，“我是你姐我又不会害你。只是跑片场到底不是正经工作。那些跑片场的都是学编导学编剧的大学生，想要混进演艺圈慢慢跟着学的，你……不适合。”
“可是我不想读书了。”读书就要考大学，她荒废了太久了，本来文化课成绩就不好，她要复读到绝经了也考不上帝都的大学。
“那就不考。”夏薇弯唇笑，“我送你去做白领好不好？不过你要答应我一件事情。”
“什么事情。”
“其实说是答应我，到最后得益的人还是你自己。夏萱，不要为慕言活着。”
提到慕言，夏萱的手忽然蜷紧了点，“慕言？我去做慕言和白领没关系。”
“我知道你恨不得专心做他的一条狗，他让你做什么都愿意。但是夏萱，你要知道，慕言从来都不喜欢那样唯命是从的女人。你的爱情太卑贱了，他只会越来越厌恶。”夏薇道，“我给你机会，让他能够注意到你。并且用心对你。”
“姐姐……他不喜欢女人对他唯命是从么？是啊……其实我有时候也能感觉到。”
“你太听话了，没有任何棱角，他说是你就是，他说不是，你就不是，你以为你和其他爱他的女人有什么不同？他喜欢的是公主，有自尊有傲气的女人，而不是女奴你懂么？”
夏薇慢慢地洗着脑，没办法，她这么个妹妹提起慕言就秒变白痴。
将来让她帮齐悦对付慕言，她保不定当晚就抱着消息去爬慕言的床。
夏萱僵硬地点了下头。
“所以……去对付慕言吧。”夏薇轻轻笑了起来，“我想你那么常在慕言身边走动，应该很清楚，那什么寻什么瑶，是慕言的人。去看看到底怎么回事，不管做什么，别让那女孩子称心如意。就说你是我妹妹，齐鸣不会对你怎样。最好是……把那个女人给我赶出齐家的公司。”
“可是姐。”慕言真的不会讨厌她么？
“夏萱……”夏薇轻声对夏萱说，“不用怕，对付慕言的是我，既然我都可以，你为什么不能？”夏薇轻声，“把握好，这是姐姐给你的礼物。如果你就这么错过了，你可能永远只是个尘土里的人，不值得他去多看一眼。”
“我明白了。”夏萱终于握紧了拳头，“我现在谁都不相信，除了姐，所以姐你不要骗我。”
“骗你什么？你以为我会和慕言在一起么？”夏薇冷笑，“我跟你讲，我要是能和他在一起，我们早就在一起了……何必一直到现在？”
慕言，我有个妹妹，她比我年轻，和我一样漂亮，而且很单纯，只喜欢你一个。
我想她和你在一起。
车窗外，忽然飘落了一片片的雪，不知不觉，已经快要入冬了。
拍摄依然紧凑到让人烦躁。
因为下了雪，所以拍摄移到了室内的场景，穿着单薄的春衫，她染着蔻丹，斜倚在罗汉榻上嬉笑怒骂，寂寞空庭春欲晚。
只是包小蕊那张单纯无辜的脸，就能让她分分钟入戏。
拍摄休息的时候忽然见到了一个年轻而瘦小的男孩子，颤颤嗦嗦地对夏薇说他是新来的助理，还有公司安排的经纪人也到场了。
夏薇看到了一个三十岁上笑起来有着谜之自信的男人，穿着一身白西装，毛利小五郎的不靠谱感扑面而来。
“不好意思，我马上要拍摄下一场了。”夏薇很为难地说道，她真的只是来喝杯热咖啡提提神，灯光摄像马上就就位了。
“没关系没关系，这是鄙人的名片，我是公司单独为齐夫人设的经纪人。”
夏薇接过了烫金的名片，疑惑地抬头：“你姓梁丘？”
确定这个梁丘风祭这么风骚的名字不是日本人？读起来就要犯尴尬症了。
“梁丘是我国的上古姓氏，家族已经在我国有上千年的历史。对，你没有猜错，梁丘跑车就是我父亲的产业，”他一脸自命风流，笑容可掬，“能够成为夏薇女士的经纪人鄙人十分荣幸。”
“谢谢。”夏薇十分有礼貌地点点头。
棠导那边又派了人来催促，夏薇不等他继续多说扭头就走了。
什么跟什么？
做跑车的人家的小少爷跑来做她的经纪人？齐家不差他能塞的钱吧？
心里一团乱糟糟，不知道该怎么想。
拍完了所有的戏份，夏薇在午休的时候领到了自己的盒饭，裹着小助理递来的军大衣。
盒饭有炸鸡炸虾，还有一些蔬菜，夏薇在这么仓促的拍摄间隙里还能吃到这样的盒饭已经很满足了。
笑着拍了照片放到了推上，用手指笔了个v的手势。
梁丘走了过来，拿着一份厚厚的本子，“这是我把你所有的网络风评和互动做的报告，画红圈的地方你重点看一下。”
夏薇：……？
“我发现你从来不和你的粉丝互动。总之，你就是太低调了你知道么？网上关于你的信息都是一些黑料，甚至是传你以前是做模特整过型的。虽然在这个靠脸吃饭的行业里你占尽优势，但是你的真爱粉真的太少了，本来还有几个死忠，现在在那一片有规模有组织的谩骂下也被说成看颜的脑残被打下来了。这些你都不要去了解么？”
夏薇：说的好专业啊，果然第一印象什么毛利小五郎是不大对的。齐家又不差钱，怎么会随随便便找一个公子哥儿来做她的经纪人呢？
听上去就很专业对不对。
“看完后告诉我你的想法，我会根据你的想法雇佣水军去解决的。”
等等……水军？我不需要那种东西。
“另外，这个是你新签约的公司的合同。”梁丘从包里拿出了一份厚厚的合同，“本来就是空白合同，我把该做的条目都做上去了。你在这里想要的金额上做个数据。一般一线明星的价码是百万到千万之间。”
夏薇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