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沉又寂寞的寒冷一直持续到那微小的雷霆出现。
那是隐隐约约的轰鸣,像是从极远处传来,又像是来自于极高的深空。
我在迷迷糊糊中恢复了意识,感觉身上麻酥酥的。
“好舒服。”
“……你……了”
有人同我说话。可惜太远,又太轻了。
我回味着久违的安宁,想要继续永无醒来似的长眠。
“……平,听到我说话了……”
断断续续的,可恶的声音打扰了我的清静。
“他应该醒了啊?怎么好像听不见我们叫他,不会是傻了吧!”
“伍德,你个叉的,改变了模样也是个叉,会不会说话,啊?”
被吵醒让我极其不爽,骂骂咧咧中醒来,把先前的美好和宁静都破坏了,连那一丝的回味都变了味道。
“太好了,你终于醒了,还以为你要一直睡下去呢!”
天籁般的声音让人想起了那个漂亮的主人,可惜这说话的内容嘛,这两人还真有夫妻相。
“笨是会传染的,这句话真是金玉良言,大姐头我提醒你,说话的语气越来越像死宅了哦。”
“哪……哪有!我怎么可能像他。”
雪代的话音有些发颤,看样子正在动摇着。
“嘿嘿,赵平,你小还挺有眼光的嘛。俺家老婆同俺说话像都看出来了,哎呦!你干嘛?”
“滚一边去,你个死货,谁是你的老婆了。”
“别打了,快别打了,老婆小心你的小嫩手,我现在可是钢铁之躯啊!啊呀!”
“钢铁个屁,老娘一看你现在的样子就来气……看我不打扁了你个铁壳子……”
一对宝货的打情骂俏中,我彻底清醒过来。
真是好羡慕他们。我什么时候能同卡琳也有这样的关系。
想到卡琳,我下意识的坐起身,看了看三条义肢。
看到我现在的样子,她还能接受我吗?
这时一种从未有过的玄而又玄的感受出现了。遥远的,非常遥远的地方,隐隐传来温暖又熟悉的气息。
她不是卡琳又会是谁?
感觉中她发现了我的存在,把注意力转向这个方向。
特殊的感受消失了,我带坐在手术床上,愣住了。
这是什么?直感?潜意识?
好像是,又好像都不是,那种感受太真实了,不可能是直感之类的东西。
我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体会?
难道……
我再次把思绪集中到远方,卡琳那熟悉的感觉又出现了。
这次我感受到了她的疑惑,甚至好像听到了她在出声询问。
特殊的感觉是那样的清晰,那样的真实,绝不可能是幻觉。
这就是脑域芯片的力量吗?
我所植入的是2号芯片,就是二号样本所使用过的样品芯片。
根据试验意见,这个芯片被植入大脑负责感知和探测的区域,能够让受术者拥有恐怖的广域感知能力,同时因为某种未知的副作用,植入芯片的二号样本还有直接侵入网路,用前所未有的方式破裂逻辑以及物理防火墙的能力。
手术之前,我只是以为植入芯片后,感觉会更敏锐,让我更容易识别危险。
光是这种想象中的能力,在我看来已经很逆天了。
没想到,实施上芯片对于脑潜力的激发,远远超过了我的想象。
我收敛思绪,把注意力集中到近处,能够很轻松的感觉到正在拉拉扯扯的两位战友。从感觉上就能知道,两人不再是小夫妻吵架般的打闹,已经发展到更加亲密的举动。
“叉的,你们这对狗男女,做苟且之事的时候,能不能看看场合。你们也要考虑下我这条单身狗的感受吧!”
说到后来全是泪,为什么我这样优秀的大好青年,新鲜出炉的战场英雄没有老婆,他个死宅却有,老天爷果然太不公平了。
“唔……死鬼,被他看到了啦!小心老娘踢爆了你……”
“看到怎么可能,我们间隔着可不是一堵墙哦,他有透视都管不着我们。”
“喂喂喂,我是好不到你们,可是你们丫的把通讯开着,是不是还要在全火星范围直播啊!”
“……”
通讯的背景噪音霎时安静下来。
我长吁一口气,想要继续感知两人行动的心情突然就没有了。
真是两个肆无忌惮的家伙,就不问问我是怎么知道他们秘密的。
重又收拾心情,我准备测试植入芯片后,沟通网路的能力。
沃尔夫人对于详细的实验数据进行了加密,我只能从结论概述中了解一点芯片可能激发的潜力,具体如何还要仔细测试才行。
有了感知方面的经验,我想自己是否拥有直接连接网路的能力,毕竟能够直接感受到遥远的事物,说不定我现在的大脑也能直接作用于网路。
可是,要怎么做呢?把精神集中,感受周围的网路信心吗?
我学着拓展感觉范围的办法,感受四周围的一切,从中找出可能是网路的东西,并尝试去理解它们。
我感觉到了四周围的线缆,发现了为我手术的智能机械,还有各式各样的智能设备。
实际通过感觉我才发现,实验室中运作的智能设备是如此之多,如果把每一台只能设备都看做是一个人,这里简直如闹市般乱哄哄的一片。
智能记者们好像长着嘴巴,都在宣告者自己的存在。
一开始无法分辨它们在说些什么,也搞不清是什么设备在发送什么信息。
不过这种混乱的状况很快好转了。当我把注意力集中向自己的手术床时,发现到它的意见正随着附近的线缆想着特定的方向传递出去。我先是不明白它在宣告什么,只知道它不停的重复着同一组信号。具体是什么样的信号,非常模糊,就好像身在远处看不清路标上的导向指示一样。
我皱起眉头,把精力全部集中到手术床上,它不断发出的信号变得清晰起来。
虽然它用的不是自然需要,我却能够从那明灭不定的光缆的脉动似的闪烁中读懂它的意思。
手术床:“样本已清醒,手术顺利完成,请求关闭现有功能。”
明白了智能机械想要表达的意思,我的思路豁然开朗。原来是这个意思,怪不得二号样本有极其恐怖的网路干涉能力,他不到监听了网路的基础型号传输,竟然还有解释和翻译那些基础信息的能力。
看似复杂凌乱的数据包信息,在我的眼里就像一个个撞在透明袋子里的字母。
我根本不用花费力气去破解这些加密的袋子,也不用所谓密钥,只需要从透明的袋子中直接读取字母,再组合起来。网路上传输的信息就像是纸条上的文字一样简单易见。
原来如此,对于植入芯片的二号样本以及我来说,现有的网路根本就是不设防的。
也许防火墙之类更高级的设施传递的数据是不透明封装的,我我们无法直接读取,可是那些传输密钥和认证信息的数据流却没有那样的重重防护,我们能够轻易的过去机密设备的密钥排列,再对目标数据进行破解还不是水到渠成的事情。
我被自己的发现惊呆了。
首先是没有想到,看似高科技的网络科技,哪怕是沃尔夫机械文明代表的最高水平,也不过如此,真的去感受,去看,去听,也就这回事儿,没什么神秘。
其次是芯片所激发的大脑潜力。机器人们理解了人类大脑的潜力后一定能够得出结论,全部激发潜力的肉脑,是所谓的超级智能中枢们远远不及的。
所以它们才会封禁芯片。
因为一旦芯片的秘密泄露了,机械文明赖以存在的基本架构,也就是人工智能比人类大脑更稳定更高效的判断将会轰然瓦解。
机械文明将失去存在的基础和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