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征兆(1 / 1)

眼前的景像更加确切地证实,我昨天夜里确实来过这儿。刘人杰他们确实在这儿打牌喝酒吃肉来着。我想起自己曾在桌子底下看到过一张冥币,就朝我坐过的那个位置望去。

果然,那里有一张冥币孤零零地躺着。

我爸叫来的刘人杰家的近人,我该叫双麻哥的。刘人杰从小没娘,十五六岁上又没了爹。他也没有兄弟姐妹,全靠自己能干成家立业。他没了媳妇也走了这份薄产自然归了他堂哥双麻。双麻哥吓得腿直发抖,两眼望着我干爸,哆索着问:“这,这是咋回事儿?有啥东西在这住着?”

我爸也觉得特别意外,完全没料到是这个状况。如果屋里乱七八糟,那还好接受。但现在这像住人一样地摆放着不是人吃的东西,任谁都会感到不寒而栗。他对双麻哥说:“这还用问吗?活人谁能吃得下这些东西,刘人杰还没走。”

双麻哥赶紧给我干爸鞠躬作辑:“叔啊,这事儿你可得想办法破了,你也看到了,这宅子不能要是小事。这才是些鸡了猫了,要是哪天祸害起人来,那可咋办?”

我干爸的脸上阴沉得能滴下水来。双麻哥最后那一句话,使得我干爸身子明显抖了一下。显然这个情况,他也料到了。干爸说了声出去,带头就往外走。

我们紧跟在后面出了院门。双麻哥又把门锁上。我干爸看了看双麻哥对我爸说:“你都看到了,鬼物到了能吃阳间的东西这个地步,绝对是厉鬼了。而且不止一个。”

我干爸又看着双麻哥说:“不是我不想破,我实在没那个能力。这事儿谁也不知道会发展成啥样,要想震住他们,只能另请高人了。我是不行,拼了老命也无济于事。”

双麻哥哭丧着脸说:“我到哪去请高人去啊。”

然后他一边说着算了算了,自顾自走了。其实双麻哥没啥可担心的。就算刘人杰吃了人,谁也找不到他头上。真正该担心的是留下的我们仨人。因为这一些事情,好像是冲我来的。

我干爸从里面的口袋里掏出一个东西放我手里,十二分不情愿的样子:“这个,给你吧,关键时候能帮你挡一劫。我给人看事儿这么多年,就攒下这一个好东西。不给你还能给谁,我一早就带在身上的,现在不给你怕是不行了。”

要不得说我干爸这人小气,听他说话的意思,能不给我还是不给的好。他放我手里的是一块碧玉,状如铜钱外圆内方,入手光滑圆润。这就是一块普通的玉,比起血玉什么的差老鼻子远了,我干爸还宝贝得跟啥似的。

我把它随手装进兜里。我干爸一幅嫌我不知好歹的痛心嫉首样:“小帮啊,可别小看了这块玉,最好的玉都是最普通的,这可是能救你一命的东西。干爸不怕你说,换了别人,出多少钱我都不卖。这么多年了,我在外人面前露都没露过。”

我说知道了干爸。

干爸点点头,郑重地说:“还有一件事情你得尽力去办,找到救你的那个女孩儿,眼下只有她能帮你。”

我无奈地苦笑一下:“我上哪儿去找她,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就昨天夜里她来救我,也是只听声没见着人。”

干爸摆了摆手说:“你尽力吧,她能找上你,总不会无缘无故的。”

然后干爸就回了。我感到压力山大,本以为就是普通的见了一次鬼,没想到事情越来越大条了。而且在这件事情中,我完全是被动的,根本不知道自己招谁惹谁了。完全是躺着也中枪。

送走干爸,在工地上呆了一会儿就回家补了一觉。昨晚上确实一夜都没怎么睡。我们是全包工的活,只要看着就行。料子是我爸提前联系好的,需要了打个电话人家就会开车送来。

我睡醒已经到半下午了,在家里随便吃了点儿东西就到工地上去。堂叔刘一虎家的地基已经挖好了,正忙着运砖排砖。也没见有什么异样的动静。看来我对我干爸的看法是对的,他的话只能信三分。

离大远就瞅见我爸正低着头坐在一摞矮砖上,像是在想什么事情。我走到他跟前问:“爸,我叔家挖地基没啥别的动静吧?”

“没,有。”我爸把没有这俩字拉得特别远。我说爸到底是有还是没有。我爸说没啥大事儿,就是挖着了一条小蛇,给挖机一下子挖两截了。

我啊地叫了一声。挖断一条小蛇,这还叫没啥事儿。

我爸说有啥大惊小怪的,你们小时候玩儿,少打蛇了?你们逮了蛇放瓶子用火烧,别以为我不知道。

要是真没事儿,我爸就不会坐在这儿发呆了。我跟我爸说:“我叔家这回一准有事儿。昨天夜里我在他家宅基地上看到一条大蛇,特别大,大晚上的都惹眼。用手电一照一下子就不见了。”

我爸嗯了一声,朝堂叔那边望了望:“不知道要出啥事儿啊。”

堂叔家那边工地上和我家这边一样,忙得热火潮天的,没有什么异象。

这时胡同里过来两个老头,一个搀扶着另一个。都是我们村的。年纪最大的老头是水爷,他老的不能再老了。常年都在家里呆着不出门,因为他走不了太多的路。年纪轻些的是巴爷,巴爷是水爷最小的儿子,巴爷的兄弟姐妹都去逝了。

他俩走近胡同,水爷朝我们两家工地上打量了一会儿,给巴爷说着什么。巴爷好像不停地给水爷解释着,然后无奈地把我堂叔刘一虎叫了去。

我爸低声说要出事了,水爷从前也是明眼人。我爸话音才落,巴爷招呼我俩也过去。我们一过去巴爷就满是谦意地低声说:“对不住啊,老爷子不知道哪根筋没搭对,听说了你们两家盖房的事儿非要过来看看。我咋劝都劝不住,等下不管老爷子说啥,你们都别在意,权当他老糊涂了,可得担待着点儿。”

我爸说巴叔看你说的,水爷说啥我们都得听着。

巴爷现在的状况是时而清楚时而糊涂,他不停地对我们说:“没出啥事儿吧,没出啥事儿好。可千万不能挖了,不能挖了,一挖会出大事儿的。”

我们都点头答应着。巴爷朝我们苦笑了一下,无奈地对水爷说:“走吧,咱回去。人家地基挖好了,不挖了。”

水爷嗯嗯哼哼的:“回去,回去,咋不灵了?咋不灵了?不灵了好,不灵了好,可别挖了,万万不可挖了。”

我们几个人都和巴爷一起应和着说不挖了,坚决不挖了,都挖好了还挖个啥。

最后水爷才在巴爷的搀扶下不停地絮叨着离开。我堂叔刘一虎一脸的不以为然,哂了一声说老糊涂了,人活太大年纪也不是福啊。我和我爸对视一眼,心里沉甸甸的。有些事情的发生,总是会先出现些征兆的,比如断蛇,比如水爷的话。

就在水爷他们爷俩走后不多久,天也快黑了,两个工地上施工队的人都在收拾家伙准备下班。堂婶,就是刘一虎的老婆突然跑步来到她家工地上。堂叔刘一虎见她急急忙忙冲过来,赶紧问咋了?啥事儿这么急?

堂婶理也不理他,直接走到干活的那一帮人跟前:“谁找的挖掘机?开挖掘机的人在哪儿?”

施工队的工头站出来疑惑不解地问:“我找的嫂子,咋了?哪里有问题吗?”

“他人在哪儿?”堂婶根本不理会工头的问题,满面怒色地问道。

工头心中也有些不快,但堂婶毕竟是主家,他也不好表现得太明显。工头克制着心中的不快面无表情地说:“他是张家洼的,有啥事儿你跟我说嫂子,我找的人出啥问题我来负责。”

堂婶伸手指着工头,冷笑了一声厉声叫道:“别叫我嫂子,谁是你嫂子?你负责?人命关天的事儿你负得了责吗?你能替他偿命吗?!”

我一听到“别叫我嫂子,谁是你嫂子”这句话心里就格登一下,这话太熟悉了。我妈被鬼上身时就是这个样子。

工头不知道是啥情况。因为一个施工队会在好几个村子同时包活,工头几下里跑。他也是大半下午才过这边来,根本弄不清发生了什么状况。

他不再理会堂婶,走到堂叔根前问:“哥,挖掘机师傅到底咋着你家了?”

刘一虎心里有点儿数。他含糊着说:“没事儿,没事儿,可能生点儿气,我跟她说说。”

工头看了一眼堂婶,带着一帮工人下班走了。

堂叔家工地上挖断一条蛇并没有几个人知道。他家用挖机挖的本来就没来几个人。再说也不是啥大事儿。我们工地上有个做小工的妇女刚好在运砖时看到。我家的砖就放在挨近堂叔家后边的地方。挖断蛇的地基就是我家砖摞挨南边那一段。

那妇女走过我身边时小声嘀咕了一句:“八成是蛇精上身了。”

我堂叔刘一虎见别人走了,连忙去劝堂婶。他也发现情况有些不妙,招呼我爸也过去:“哥你来一下,打个电话请小帮他干爸过来一趟。”

我和爸还没有走到跟前,堂婶扭了一下腰,好像清醒了过来。茫然地问我堂叔:“我不是正在家做饭吗?咋着一下子就到工地上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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