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着大雨的天,嘉禾盖着羊绒毯蜷缩在车后,在苏醒的时候已经不知道是什么时间点了。
外面大雨瓢泼电闪雷鸣,让她瑟缩着身子将毯子又向自己身上拉了拉。
“喂,我们要到哪儿去?”坐起身后她瞪着坐在她身边的男人。
冯公子有双颠倒众生的丹凤眼,笑起来的时候惊艳到不可思议,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只可惜,脾气差到不行。
“冯修浚我问你话呢。”
他将笔记本电脑合上,拿着钢笔敲她的脑袋,“就你这智商不在线的状态,你以为我能告诉你具体的位置?”
“什么意思?”嘉禾将身子坐直了,脸上的神情严肃不少。
“字面上意思,我要告诉你我们去哪儿住哪儿,你说不定哪天犯病就给顾怀笙打电话。”
“你放心,我不会回去的这次。”
“是么?我可不相信你能抵抗地住他。”
“真的不会回去了,暂时。”
嘉禾听着雨点噼里啪啦地砸在车窗上,伸手轻抚了一下自己的腰腹。
她在冒险,也再赌。
冯修浚伸手搭在她肩膀上,说了句,“你放心,我不是他,不论什么时候都不会囚禁你,如果你想走我送你,漂亮姑娘就是该当公主宠的,总关着会变成怨妇的。”
嘉禾摇摇头,斜眼睨着他浅笑,“这种漂亮话冯公子对多少女人说过,花心大萝卜的情路以后会很坎坷的。”
冯修浚曲指弹了一下她的额头,直接骂她,“没良心的东西。”
嘉禾无奈。
想想也是,冯大公子素来是个爱哄女人的主儿,但是像她这样不给他脸的还真的是不多。
见沉着脸的人继续在车上坐着开始将电脑打开,嘉禾问,“你不会真生气了吧?”她以前也没觉得他有这么小心眼,成天女人堆里待着最会哄得一众美女心花怒放。
不过,他喜欢虐她,倒是真的。像是死活看她不顺眼。
“生气了?”
她又问。
“没有,我怎么会生气,真生气就该看你被那个老男人虐死。”
“什么老男人?”
二十九岁而已?哪里老了?
他不屑地瞪她一眼,问,“差着十岁你就敢谈恋爱,对你这棵豆芽菜来说不是老男人是什么?就你这娇嫩的花骨朵跟他走在街上,不知道还以为他是你爸呢。”
嘉禾:“”
没那么夸张吧。
“陈嘉禾我有时候真的怀疑,你喜欢他那种类型的不喜欢我,是因为我没他像你爸,你铁定恋父。”
恋父?
嘉禾扳着自己的手指,情绪瞬间有些低落地说,“我都没见过我爸爸长什么样子呢?如果有机会,我真见见他。”后来她又浅笑,“能生下我这么漂亮的女儿,我爸爸肯定也帅的不得了。”
冯修浚:“”
这丫头是会往自己脸上贴金。
不过,小女孩儿这张漂亮脸蛋儿是没话说,能造就她的夫妇颜值也不能低到哪里去。
就是这突然失落下来的氛围,让他有些不习惯,大概提到她的亲生父母她的情绪就会低落很多。
嘉禾单手撑在下巴上坐着,很像是很多年前在酒吧二楼坐着做数独的小女生。
“那个老男人不是还妄想着给你找亲生父母的吗?”
“这是件很难办得到的事情,更何况他身体真的大不如从前了。”
听着她叹气,他却开口讽刺了句,“身体不行了,还能在牀上做到把你肚子搞大?”
“”
蓦地嘉禾的脸红到不行,毕竟是个女孩子,乔安然给她说这些话她能听听就算了,被冯修浚直白地讲出来,让她觉得自己尴尬到想死。
“他耍流、氓,你就替他买单,陈嘉禾,你这个聪明的脑子每天是用来灌水的么?”
嘉禾不和他吵架,纯粹是除了自己不想吵以外,还因为这个男人的脸色太差了,她坐在他的车上害怕他说不准一个怒了把她拉到荒郊野外一尸两命。
那就太糟糕了。
终于抵达目的地的时候,冯修浚先下车给她撑了把伞,嘉禾提着裙摆下来以后,左右不停地逡巡,心里咯噔一下这还真的是荒郊野外。
“看什么呢?还不快走!”冯修浚一把将她拉到伞下。
嘉禾撇撇嘴,“看看怎么了?”看到正向着他们走来的一个法国美女说,“放心,我不会在你女朋友面前给你丢脸到像个没见过世面的村姑。”
冯修浚带着她继续向前走,突然笑了下,“很抱歉,陈小姐你现在已经是村姑了。”
“什么意思?”
嘉禾还没有问完,就见在前面带路的美女把他们带着走了几步,转角遇见一片视野开阔的花田。
具体说是向日葵的花田,平日里在法国郊区花田不少见,但是暴雨天的花田绝对有你想象不到的波澜壮阔。
“这里是亚维侬?”嘉禾问,冯修浚显然不想让她知道具体的地理位置。
法国美女很礼貌,也很热情带着他们向前走,路过向日葵花田就是一处古堡,法国古堡很常见,并不稀奇,但是能在古堡里面住的人身份怕是不一般了。
这让嘉禾无数次开始怀疑自己根本一点都不了解冯修浚。
他们入住后,法国美女帮着安排部署这些行李安放,嘉禾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看着狂风暴雨肆虐着向日葵。
冯修浚在和法国美女拥抱,很基本的国外礼仪,但关系像是很好。
等冯公子过来,美女给嘉禾打招呼,“我叫薇儿,以后还请多多关照。”
嘉禾伸出手浅笑,“凯瑟琳安。”她不愿意在这里透露自己的中文名字。
美女像是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很快就离开了。
冯修浚看着嘉禾说,“天已经晚了好好休息后,就在这里安心住下来,住在薇儿他们家的名下,应该不会那么容易被发现。”
“薇儿小姐家里是做什么的?”
“显而易见,是花农,你暂且住在这里做个村姑也不错。”
村姑?
这种乡野生活简直求之不得的安宁。
不论如何,她说,“还是谢谢你。”
“谢什么谢!”冯修浚有些恨铁不成钢地瞪着她,“早点给那个老男人一刀两断!别再为了他半死不活的让人心烦。”
嘉禾没应声就那么站着。
冯修浚去接电话,嘉禾扶着楼梯慢慢向上走,古堡里空荡荡的,就算有薇儿的家人住在一楼里,嘉禾的卧室被安置在二楼还是让她有些畏惧。
缺少人气的地方,一向显得吓人。
她找到放自己行李的那个房间,到浴室里打开水龙头冲了冲脸,呕吐感没有那么重,也让她整个人感觉好了很多。
盯着镜子里脸色苍白的自己,嘉禾很多时候会忘了自己这么努力究竟是为了什么。
她喜欢的男人,一点都不喜欢她,而且还要把他们的孩子给打掉。
她活得到底有多失败。
生下来就没遗弃,她认了,好不容易爱了一个人,还是要被遗弃,就连她肚子里的孩子她都没权利决定能不能好好将她生下来。
空荡荡的房间里,她终于忍不住了,在冯修浚面前带了一整天的面具撕扯下来,抱着自己的手臂开始躲在浴室里的角落哭。
小时候她在孤儿院的时候听人说过,古堡里时常会在小屋里住一个泪流满面的女人,那是童话故事,暗黑的童话,竟然在她身上就这么应验了。
原来生活和戏剧一样的狗血,压的人苟延残喘到不能呼吸。
冯修浚挂了电话上楼来的时候,推开她房间的门,想要敲浴室的门终究是选择放弃了。
浴室里有刷刷刷地水声。
他了解她,知道那个傻姑娘一定在流泪,用水声掩盖她的哭声。
仅以为傲的自尊只剩那么一点点了,他不想再残忍的践踏。
背靠着浴室的房门,冯修浚的脸色差到无以伦比。
乔家。
乔父乔母旅游不在,让安然更是心慌。
人找了整整一天都没有找到,顾向北最终都没能救得过来乔安然,直接被顾怀笙的人带着上车。
“乔小姐请吧。”
郑东无奈,看着眼前这个姑娘又没办法。
安然从乔家出来,看了一眼和顾怀笙并肩站在一起的傅允陶。
所谓的傅大女神,两个人真的如影随形的过分。
她讥讽的一笑,睫毛漆黑,在眼睫下投射出一片阴影,像是没什么可畏惧的了,她说,“不管怎样我都不后悔让禾禾离开她真该永远都不要回来”
大暴雨,天空中电闪雷鸣。
找疯了的顾怀笙,听着她的话简直气不打一处来,此时已经有人先一步将手里的伞扔掉,伸手一巴掌打在乔安然的脸上,“你还不知道错吗?”这人是顾向北。
傅允陶见顾怀笙身子一个踉跄,急忙伸手去扶,看着乔安然嫉恶如仇,“够了,别再添乱!”
安然望着顾怀笙,顾向北和傅允陶,说道,“你们相互依靠的关系,无时不刻不让我感到恶心。”
雨中有人匆匆跑过来,是余磊,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他对顾怀笙道,“先生,有线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