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八十一章公子,可别出去了
清宁到底也没能在弹琴作画上面,展现什么神一样的天赋。
她虽对这些东西还算喜欢,到底同她自小就钻进毒草药经里面,所养成的喜好不同。
大约有些东西是天生的,即便有秦惑这样的老师在,越发让清宁觉得。
即便后天再努力,也不可能赶上那个层次。
竟然如此,何必还有废那样的功夫。
反正,她也不必同那些每天都闲的发慌的世家小姐,终日以此为消遣。
连着几日落了小雨,她便在院里重新种植了一些奇花异草。
这一日起来,清宁照常过来查看一番。
不禁蹲下身去,看着那细微的变化,凤眸有些发亮。
“竟然这么快就发芽了。”
她的隐形手环里还有不少奇花异草的种子,在新世纪的来不及研究。
后来来了这个异世,每日里都为了怎么活下去,忙的焦头烂额。
自然也不会有这闲心,如今一下子空闲下来。
日子倒过得同以前差不多了,只除了多出来一个祸害。
“我这曲子日日灌输,它们自然是迫不及待要长大的。”
秦惑坐在醉花阴下,修长的指尖还停留在琴弦上。
衣袂飘飘,端的一派风流雅致。
叫人看了,都不免要叹一声容色如斯,举世难寻。
清宁同真相处的久了,越发觉得这厮脸皮也厚的惊人。
以前觉得他脾气古怪,现在倒是不是古怪了,也没好到哪里去。
刚下过雨的泥土还带着一股格外清新的气息,清宁小心翼翼替那株小苗,拔去比它长势更加凶猛的野草。
隐约看见屋檐处有人影一闪而过,这绝对不是幻觉。
她抬眸的一瞬间,眼角余光便瞥见轻抚着琴弦的指尖微微一顿。
极其细微的变化,清宁却看得真切。
秦惑此人,极难受到外界的影响,而发生什么变化。
他们来到这细水镇之前,虽说都已经把影卫们安排妥当了。
但是能够这么找他们落脚之处的,除了自身培养多年的影卫之外。
不可能有另外一批人,会在外徘徊,而不痛下杀手。
而随着影卫来的次数增多,清宁心头的预感也越发浓重起来。
这样偏安一隅的生活,虽然宁静美好。
但是这样日子,没过一天,都似乎是得了莫大的幸运一般。
秦惑那金尊玉贵身份注定了,无法这样平凡过一生。
更何况现在北溱国中的情况越发危及,他身上的责任,也不可能就这样不管不顾。
清宁蹲在那里,保持原动作呆愣了好一会儿。
不知道什么时候,秦惑已经将长绝琴挂在花架上。
缓缓走过来,拉了她一把,“难得没下雨,出去走走。”
也不知清宁怎么的,除了给邻居看下病症,上山采药之外。
便不怎么不喜欢上街,尤其不喜欢同他一起上街。
清宁刚缓过神来,拉着他的手的起身。
手掌温凉,一如既往。
“你身上的千寒之毒都已经清了,这体温怎么一直都没正常回来?”
这问题,便连清宁也觉得十分不能理解。
她刚帮他清完毒的一段时间,身上体温是明显正常回来过一段时间的。
但不知道怎么的,从他冲入阮府大火的那一夜,清宁却觉得他身上的寒凉之气,比之千寒在身之时更甚。
秦惑看着她浅浅一笑,手掌包裹着她的手心。
却道:“不是一直都这样吗?”
清宁凤眸半敛,直接开口道:“不是。”
不应该是这样的。
他的身体在快速复原,一切都应该恢复正常才是。
“好不容易不下雨,你爱吃的那家白玉酥应该开门了。”
他却牵着她,漫步而走。
“秦公子可别出去了!”
隔壁的周嫂子见了,愁色浓重的同两人打着招呼。
“怎么了?”
清宁笑颜浅浅,雨后的天空彩虹横跨天际,绚丽的有些迷人眼。
这个小镇子的人,总体都是十分乐观的。
她还是头一次见到周嫂子这幅模样。
难道她同这祸害上街,已经成了细水镇一害?
虽然每次都招眼招的有些过分了点,但是也不至于,严重到邻里都不能直视她们上街了吧?
“这前线大战死亡惨重,现下地方官兵正抓壮丁填补呢!现在这个情况,谁去了不是送死,都是给那些当官的害的!”
两国开站,苦的自然都是百姓。
这几日,一向平静的细水镇也涌入了许多难民。
只不过这一处,并不算什么繁华之地,动静也就没有闹得多大。
“我那口子,也被列入名单里头,这会儿收拾了东西,就要跟着走了。”
清宁想来不是个会安慰人,当下只得轻拍她的肩膀。
一时说不出什么话,直道:“我们出去看看。”
“偏生我家那口子也是个信什么天下兴亡匹夫有责的,自愿要去,那些个强行被押走,你们刚来这里,趁着户头还没落下,赶紧避避风头吧。”
周嫂子说这话,也是纯属好心。
当下生怕被旁人听见,连忙捂住了嘴。
流泪道:“万一他要是出了点什么事,可叫我们娘俩怎么活啊!”
清宁掏出袖间的帕子给她,“你安心,周大哥不会有事的。”
周嫂子接了帕子,一时不知道她这话何意,只呆呆的望着两人。
这天下兴亡,王侯争位,结果好坏同他们都没有什么关系。
只是这过程中的残忍艰辛,往往需要他们这些普通人来承受。
国无强将,必定势微。
而他们的可悲之处在于,曾有过容王那样一个犹如神明一般的存在。
但是现在,那些个酒囊饭袋都还好好的活着。
而他在众人心中,早已不知道成了何处的一抹幽魂。
两人执手继续往街上走,当下心情便都有些沉闷。
秦惑眸色有些深沉。
清宁却是在想,那一句天下兴亡,匹夫有责。
街上行人,明显的比之前少了许多。
原本热闹无比的小铺也管了不少,剩下稍微年迈些,留着这里讨生活。
“要是容王还在多好,如今这些人,就知道给自己争权夺利抢地盘,哪里还有人管我们小老百姓怎么活命!”
卖文房四宝的老先生,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原本的生活闲散,一下子街上连人都少了大半,哪里还说什么生意兴隆。
“没了容王在,那些小人还不是使劲折腾,咱们也好收拾收拾东西,避避去吧。”
街上仅剩的几人一片哀声叹气。
“也不知道那年纪轻轻的长风候能撑多久”
紧接着又是一叹。
若不是北溱国中已然完全没有人选,怎么会让一个平日知道风花雪月的王侯子弟上战场。
即便是撑住了几日,谁知道能撑多久。
无兵无将,数量之悬殊已经是没有办法相提并论。
何况那少年,即便有几分才干,也终究不可能成为另外一个容王。
今天明天,还是后天,终有城破之日。
那时,也许再无北溱。
而他们便会沦为比现在更为低等的贱民,任强国之人践踏驱使,陷入无比的黑暗之中。
小孩儿苦恼不止,揪着母亲的衣角要找“爹爹。”
为数不多的行人里,竟无一个壮年。
清宁以为,这一处便是传说的世外之地。
但现实却无比残酷的告诉她,国难当头无处避世。
“为君死为王战,是尔等的荣耀,竟然还妄想逃脱,今上有令,有胆敢违抗招募令者,杀无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