环城高速的车流不少,车子高速向前,以S型的路线不断避开前方的车辆。詹佑成每抽一次方向盘,我就有种与死神擦身而过的感觉。
我词穷,想不到该怎么形容此刻的心情。如果非要我下定义,那会是“惊心动魄”。
极速前进的时候,我感到自己的生死已经与詹佑成捆绑在一起,心中仅余的一丝冷静最终还是战胜了恐惧。我不敢用言语刺激身旁的男人,担心任何的哀求和劝说,落在他的心里成了挑衅。
闭上双眼,我开始开始催眠自己。
“他不会想与我一起去死,他不会想与我一起去死……不会的……绝对不会……”
前几天前才经历过一场无限接近死亡的绑架,我对死亡仍然心有余悸。直到此刻,我才发现自己原来很怕死,害怕就这么死了,会含恨终身。我还年轻,一辈子很长……
可是,詹佑成如果失去了理智,我该怎么办?
半小时的车程,我几乎是闭着眼咬牙熬过去的。
车子最终下了高速,来到了一处陌生的区域。看得出来,这里是低密度的别墅区,依山傍水,西式**别墅之间隔着至少两三公里,**度很高。
沿着山路一路往前,詹佑成最终把汽车停靠在一座灰色屋顶的两层别墅前。别墅的大门紧锁,越过院子隐约可以看得出来,客厅里装修奢华。
我的心情久久无法平静下来,刚才一路狂飙的过程中,我就像亲自上演了一场速度与激|情的戏。如果詹佑成再不停下来,我都担心自己会因为速度太快心肌梗塞而死。
詹佑成率先下了车,把车门摔得震天响。他几乎是扯开安全带,把我拖出了副驾驶座。
“你到底把我带来这里干什么?”我伸手去捏詹佑成的手臂,直到皮肤浮起了红肿,都没有松开我的手。
他一路把我扯进了花园,胡乱在口袋里翻了一般,掏出钥匙就要开门。
在詹佑成开锁的时候,我打算乘机逃跑。可是没等我来得及逃离,詹佑成已经是上前把我扛肩膀上,大步往屋里走去。
恐惧的感觉油然而生,我四肢并用使劲力气捶打詹佑成的背脊,他却不为所动,直接走上楼梯往尽头的卧室走去。
门被推开的瞬间,我心中的恐惧也达到了极致!
窗帘拉得很严实,窗外甚至没有一丝光线透进来。阴冷的空气扑面而来,我的心就像提到了嗓子眼,身体不知是因为害怕,还是寒冷而不断发抖。
“这是什么地方?”我小声问道,也不知道詹佑成听到了没有。
“这是你未来一个月要待的地方。”詹佑成的语气冷得没有一丝温度,机械般解释说:“直到你学乖了以后……”
“你要干什么?放开我……”我并没有放弃挣扎,指甲掐在詹佑成的手臂上,划下了一道道的血痕。
危险的气息扑面而来,我被詹佑成甩在床上。黑暗中,我感觉他的视线一直锁定在我的身上,正居高临下地打量我,声音冷若冰霜。
“被旧情人利用,滋味如何?”詹佑成的语气平静,带着一股说不清的厌倦,声音正幽幽地从头顶处传来。
我咬住嘴唇不说话,身体软绵绵地瘫痪在床上,思绪混乱却仍然努力寻找逃离的方法。
在我的意识里,最厌恶和憎恨的,就是被别人挖伤疤。可是詹佑成却知晓我的软肋,重复提及这个问题。
“他怎么会爱上你,怎么可能?”詹佑成忍不住笑了出来,声音一直在暗黑的卧室里回响,一字一句钻入了我的耳朵,然后是心肺。
他讽刺的说话就像毒蛇一般,要攻入我的心底,彻底摧毁最后一丝防线才罢休。
“为什么还不放过我,难道对于你来说我还有利用价值吗?”我痛苦地闭上双眼,脑海中浮现的却是徐成亮抱歉的脸容。
他说过,万利的合同还没签下,因为秦总要求我在场。呵呵……詹佑成永远都是一副不可一世的样子,认为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对的。
利用我、伤害我,对于他来说像是随手拈来一般。就因为他包了我,就有资格这么凌|辱我吗?不,不可能!
我恨梁浩然吗?
恨,怎会不恨;可是我更狠詹佑成,恨他的心机和狠毒,把血淋淋的事实摆我的面前。
他就像地狱里来的魔鬼,把我的人生和爱情摧毁得一塌糊涂。在我下狠下离开他,决定重新开始新生活的时候,却安排了这么一场阴谋,让我失去了对生活的最后一丝期待。
我原本已经计划好忘记他,找一份工作从头开始。我不怕辛苦,会努力把未完成的自考课程完成,然后与梁浩然真心交往下去。
正如我期待的那样,只要梁浩然真心待我,即使对他的不是爱情,也能慢慢把感情培养起来。妈妈死了,爸爸也不要我了,张欣也不在这里,我的身边已经没有任何的亲人。
曾在多少个泪流满脸的深夜,我惊醒过来发现枕头已被沾湿。我渴望过上正常人的生活,不再被困与过去,不再纠结得失。
我拼命努力前行,强迫自己不去回首往事。我甚至计划好未来的人生,即使与梁浩然无法修成正果,也会找一个努力踏实的男人,只要真心待我,就会走进婚姻的殿堂。
我会好好珍惜爱我的人,为他生儿育女,忘记曾经的堕|落。我亦会努力工作养儿育女,退休以后与另外一半回乡下找个环境清幽的地方养老。
没有爱恨纠缠,没有撕心裂肺,我要的就这么简单。
梁浩然的出现,刚好弥补了这个空白。我待他如家人,他却利用我威胁詹佑成!我接受不了这个残酷的现实,到现在仍然无法接受……
可是詹佑成却一遍又一遍地重复提醒,他到底为了什么才会如此憎恨我,强迫我经历精神上的凌迟?
“够了,够了……”我睁开双眼,酸涩的感觉异常难受。从床上爬起来,我一巴掌甩在詹佑成的脸上,竭斯底里吼道:“詹佑成,够了!你说过让我走,为什么还要回来折磨我,我上辈子是挖了你家祖坟?非要弄死我才安心吗?”
黑暗中,詹佑成沙哑的声音在我的耳边响起。他结实的胸膛抵在我的胸口处,手指掐住了我的下巴。
“放你走?不可能!”詹佑成扣住我的后脑勺,用力把我按在自己的脸颊上,因为愤怒胸口都在抖动。“这辈子都不可能放你走!即使你死了,也只能死在我的身下!”
如果有人问我,人生中最无助的时候到底在想什么?
我想,被詹佑成压住的这一刻,是我这么多年以来最痛苦和绝望的时刻。那种感觉已经无法用言语来形容,就像詹佑成的身上有一个看不见的漩涡,像磁铁般把我吸了进去。
他的手扯住我的长发,那种发丝与头皮将要分离的感觉就像神经被抽离了一般。
谩骂的字眼卡在喉咙处无法吐出来,我抓住詹佑成的手臂,像蔓藤一般缠住了他的颈脖,摸准位置张嘴就咬过去。
“嘶……”的一声响起,詹佑成痛得倒抽了一口凉气,抱住我一路翻滚,往后倒摔倒在实木地板上。
黑暗中,我已经分不清唇边的是眼泪,还是鲜血。我与詹佑成厮打成一团,身体与身体的碰撞有种时刻都会爆炸般的疯狂。
“我恨你,恨死你了!”眼泪悄无声色地落下,冲淡了嘴角的血腥。我对詹佑成拳打脚踢,无力地仰头骂道:“你想我死是吧?好,如你所愿!”
有那么一瞬间,我突然觉得死了也是一种解脱。与其苟且地活着,还不如痛痛快快地离开这个毫无留恋的世界。
我挣脱了詹佑成的怀抱,凭着感觉找到了床沿的位置,一头撞了过去。
额头处传来一阵剧痛,温热的液体如泉涌。粘稠的液体顺着额头流出,我的身体虚脱了一般,正缓慢地往后滑,倒在冰冷的地板上。
“你疯了!”詹佑成在黑暗中传来了一声吼叫,沉重的脚步声响起。“唰唰……”几声响起以后,落地玻璃的窗帘被拉开了。
明媚的阳光从窗外透了进来,我的眼睛一时无法适应这种亮度,刺痛得难受。我痛苦地闭上双眼,感觉血液正从额头的伤口处涌出,一点点地抽空我内心的悲痛和哀伤……
头,真的很晕……
恍惚中,詹佑成冷峻的脸容再次出现在我的视线当中。他把我抱起放在柔软的大床上,伸手轻轻拍打我的脸颊,嘴唇一张一翕……
他在跟我说话吗?好像是,好像也不是。也许他在骂我吧,骂我贱,骂我脑残,骂我无能……
可是我已经完全听不进去了,耳膜就像被撞碎了般,外界的一切声音都听不到了。脑袋越来越昏沉,天旋地转的感觉袭来,我的身体软绵绵地倒在詹佑成的怀抱中,就像陷入了一个无底的漩涡,正一点点地下沉……
最后,我只感到眼前一黑,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