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佑成一直陪在我的身边,直到第二天下午,他才按原计划离开病房,找程思雅道歉。
经过一整夜的思考,我的情绪最终恢复了平静。其实詹佑成说得没错,单凭程思雅一个人的能力,根本不可能做出如此缜密的杀人计划。
虽然我不清楚程家俊与程思雅之间的关系,但我肯定他们做了那么多的坏事,终有一日会曝光的。我现在什么也不做,就按照詹佑成的叮嘱养好身体,才能绝地反击。
赵子墨这几天一直留在病房里,用她的话来说,女人总比男人细心,照顾我也更方便。
徐成亮和叶敬良也来医院探望我了,但我对当日被程思雅推下池塘的事绝口不提。外面早有传闻说我受不住刺激轻生自杀,他们也只是叹气,使劲劝我想开一点。
叶敬良看到赵子墨的那刻,有种恨不得把她撕碎的感觉。他把她扯到走廊里,严声苛责道:“你是怎么照顾小梦的?明明知道她的孩子没了,还放任她一个人离开病房,你猪脑子吗?”
“我……”赵子墨的声音委屈极了,却没有为自己辩解。“对不起。”
“你对不起的事小梦,不是我!”
吵到这里,我已经听不下去了,推了推徐成亮的胳膊说:“你去跟叶敬良说,别在这里吵架,我想静一静。”
徐成亮的头发已经长出了几分,把手中的鸭舌帽轻轻旋转玩弄,叹气说:“小梦,我不相信你会自杀,到底是不是有人把我推下池塘?”
我的心一颤,莫名涌起了一丝酸意。可是这些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我并不打算向徐成亮坦白。“我知道自己太冲动了,以后也不会重复犯错。”
“你让我感到很心疼。”徐成亮把鸭舌帽戴上,轻声说:“詹佑成呢?他这几天没有陪在你的身边吗?”
我摇头,苦笑说:“他有事出去了,晚点会回来。海港城项目处于基建的最后阶段,他很忙。”
“再忙,也不能忽略了你。”徐成亮从椅子上站起来,表情淡淡的看不出喜悦。他离开前看了我一眼,苦笑说:“不过,我相信詹佑成会有自己的想法。你好好休息,过些日子我再来看你。”
说完,徐成亮转身离开了病房。
叶敬良似乎还在责骂赵子墨,徐成亮帮腔说了几句,他才消停。
很快,赵子墨便垂头丧气走了进来,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下来,哭丧着脸对我说:“对不起……林小姐我对不起你……那天我应该陪着你出去。”
我苦笑着安慰说:“不怪你,是我一时冲动……看不开。”
“是我做得不够好,叶敬良骂得没错。”赵子墨偷偷抹眼泪,看不出平日的女汉子被叶敬良恶狠狠地训了一顿以后,会变得这么矫情。
“你喜欢叶敬良?”我冷不防问了一句。
赵子墨吓得停止抽泣,瞪大双眼望向我,结结巴巴地问道:“你……你是怎么知道的?”
看着赵子墨一脸惊恐的样子,我有些哭笑不得,随口说:“我乱猜的,想不到你们真的……搭上了?”
半响以后,赵子墨的脸色才逐渐变黑,垂下头抓了抓自己的短发说:“我们只是玩玩,不是认真的。”
女人遇上喜欢的人,又怎会只是玩玩而已?可能赵子墨的心已经陷了进去,只是自己没发觉而已。
“喜欢就去争取,在爱情面前每个人都是平等的。虽然叶敬良以前很花心,可是男人嘛,好好调教就行。”我看着赵子墨不知所措的样子,忍不住调侃说:“坦白告诉我,你和他……滚过了吗?”
赵子墨的性格单纯,愣了愣,木讷地点头,脸颊红了起来。果然,他们偷偷瞒着我好上了,是我后知后觉,直到现在才发现。
“男未婚女未嫁,怕什么,喜欢就上吧。”我拍了拍赵子墨的肩膀,安抚说:“无论如何,我都会支持你。”
赵子墨抬起头,满脸的忧心:“可是叶敬良不喜欢我这种男人婆,他就喜欢像你这么漂亮又贤惠的女人。”
“不是的,叶敬良喜欢的是懂他的女人。别看他看起来一副花花公子的样子,对什么事都满不在乎。其实他很寂寞,比任何人都要寂寞。”话说到这里,已经是我最大的暗示了。
虽然我不清楚叶敬良和赵子墨是如何火速搭上的,但以他现在的性子,不会像从前那样游走在花丛不沾身。新加坡的那场车祸,对他的影响很深。他曾对我说过,以后也不敢轻易伤害其她女人了。
“我知道了,谢谢你。”赵子墨说完,叹了口气沉默不语。
这天,詹佑成回来得很晚。他的脸色看起来不太好,坐在我的床边沉默了很久,才恢复平日的淡定,提议说:“我帮你办理出院手续。”
“好。”
就这样,我被詹佑成接出院了。离开医院以后,他把我带回海边的别墅。
虽然我和詹佑成只在这里共同生活了一小段时间,但是在我的回忆中,与他最甜蜜最幸福的日子,也是在这里度过的。
詹佑成细心地帮我请好了经验丰富的月嫂,他说做小月子也不能马虎,如果落下什么病根就不好了。
月嫂叫李姨,海市本地人。她对我照顾有加,每天变换着花样给我做补汤和饭菜,还给我熬药汤泡脚,说对身体好。
毕竟年轻,流产以后身体在李姨的精心照顾下,慢慢恢复起来。
刚开始的一周,詹佑成坚持留在别墅里陪我。
我每天除了睡觉就是吃饭,而他则把办公室都搬到书房里去。每天在我睡着以后,就会忙着处理公司里的事。曾经有好几次半夜醒来,我发现身旁没有人,然后摸黑往书房的方向走去,总能看到里面亮着灯光。
我心疼詹佑成,不止一次提议他继续回公司上班,这里有李姨照顾我就行。可是他果断拒绝了,说在这么难熬的日子,希望能陪着我一起度过。
天气逐渐变凉,詹佑成担心我受凉,让人把全屋都装上暖气,并且把卧室到书房的地板都铺上毛毯。
这段时间我的心情平复了很多,虽然偶尔会想起程思雅的事,但心里更多的是反思而不是激动。
也许在整件事上,我的情绪过于敏感,总是被偏激和软弱误事,会导致很多问题没有及时发现。我以为经过新加坡一年的经历,性格会沉稳很多。
到现在才发现,我过于执着结果,却忽略了寻找真相的过程。
而恰好,詹佑成的冷静弥补了我的缺憾。有他在身边,我才慢慢寻回昔日的安全感。
周末的晚上,大概因为白天睡得太久的缘故,凌晨四点多我就醒过来了。习惯性地往身旁一摸,结果扑了个空,发现詹佑成并不在。
大概,他还在书房里工作吧。
打开台灯穿上拖鞋,我揉了揉双眼往书房的方向走去。果然没错,书房里还亮着台灯,詹佑成靠在椅子上睡着了。
我返回卧室取来了外套,小心翼翼地帮詹佑成披上。这些天以来,他一边忙着海港城竣工的事,一边替我出谋划策追查程思雅,一定累得心力交瘁了吧?
伸手轻轻抚摸上詹佑成的脸颊,我发现这些时间他瘦了很多。橘黄色的灯光洒在他菱角分明的脸上,眼底下挂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我心痛地低头吻上他的眉心,轻轻地顺着脸颊一路往下,然后堵住了他的双唇。
詹佑成微翘的眼睫毛轻轻颤抖,缓缓地睁开了双眼。他看着我,勾起唇角笑说:“怎么过来了?天亮了吗?”
“才四点多,你累了就回去睡吧。”我坐在詹佑成的大腿上,双臂抱住他的颈脖,很自然地撒娇说:“你不回去,我就在这里陪你。”
“傻瓜。”詹佑成亲昵刮了一下我的鼻尖,宠溺地笑说:“项目下月初就要竣工了,后续很多招商和宣传的事都迫在眉睫。没事,熬过这段时间就好,等那件事尘埃落定,我们一起出去旅行散心,好不好。”
那件事,大概就是指程思雅的事。
这段时间我从不在詹佑成面前提及这件事,因为我既然选择了相信他,就会听从他的安排养好身体。他说过费神的事留给男人去解决,我就放心地不再过问了。
“你想去什么地方散心?”我抱住詹佑成,舍不得放手。他的身体好暖,比暖气舒服多了。
“去你想去的地方。”詹佑成说。△≧△≧,
我想去的地方?
我松开双臂,盯着詹佑成许久才反应过来,忍不住笑了出声。前几天我看了一本,男主角追随女主角到瑞士,然后破镜重圆的故事。
那时候我对詹佑成说:“你在瑞士生活了几年,有机会我希望过去看看,了解你的青春。”
“你说瑞士吗?”我捏了捏詹佑成长满胡渣的下巴,忍不住调侃说:“人家男主是为了追回女主角,你也要重新追我一次吗?”
詹佑成点点头,眼角浮起了一丝细纹。“在瑞士的阿尔卑斯山脉,你可以看到时光的尽头。我希望能带着你,重新回到我年轻时待过的地方。”
我的眼睛不知觉变得湿润,轻轻点头,惹来詹佑成一阵嘲笑。
正当我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桌面上的手机突然响起。凌晨四点多,急促的铃声在寂静的书房里回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