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完了登机手续转身的一瞬间,看到这张似曾相识的脸时,凤箫的确是懵了那么几秒——一个人,先后两次,在两种不同的交通工具上与你相遇,这算什么?
想了一想,她只能摇摇头,告诉自己:算是他们都有同样需要经常出差的职业吧!
“咦?是你?”洛宁意外地看着这个有着一双叫他难忘的,漂亮眼睛的姑娘,讶然又有些矛盾地轻笑:“怎么我们又见面了。”
凤箫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笑道:“是啊,又见面了。”
洛宁看了看她手上的登机牌,摇了摇手里自己的手机:“我猜,咱们俩只怕也是同一班飞机吧?”
凤箫抬头扫了一圈各个登机牌办理处上密密麻麻的航线说明,摇了摇头:“一两千分之一的概率,不容易啊!”
洛宁拉开嘴角笑得很开心:“说不定啊……说不定呢!”
一边儿说,他一边儿越过凤箫去办手续。凤箫没有等他,只是快速地拉了拉随身的背包,自己去找座位了——直觉告诉她,眼下最重要的是选择一个自己喜欢的位置待机比较好。
幸好,接下来的时间里,没有人再来打扰凤箫的宁静。
……
等到快中午,凤箫也的确是饿了,就起身准备走去找吃的。
就在起身的刹那间,一直被她夹在书里当书签用的登机牌掉在地上,刚弯了腰去捡,一只修长而洁净的男性的手就先她一步捡了起来。
“凤……箫?好名字,真是好名字。原来你姓凤啊!”
捡到凤箫登机牌的正是洛宁,凤箫看了他一眼,有些意外地再看看他手上无论是LOGO还是色彩都异常相似的登机牌:“还真是巧,居然都第二次了。”
洛宁点头,笑嘻嘻地连着说了几句是,那样有点儿淘气的笑容引得周围女性都纷纷投以注目礼。
只是凤箫却似完全无感地点了点头,淡淡道:
“那我想,接下来更巧的是,你也跟我一样想找个地方吃饭去,是不是?”
洛宁扬了扬眉,看了看周围:
“不奇怪吧?这个点儿了,大家不都想吃饭吗?”
“那我想去吃面,你不会也刚巧想去吃面吧?”凤箫微笑着问。
“真的?”洛宁惊喜地瞪大了眼:“唉呀咱们俩还真挺有缘的唉!我也正想去吃面……”
“哦,那好啊,我知道那边儿有一家就不错,带你去吧?”凤箫依旧是微笑。
洛宁当然点头说好,一路走到那家名叫李家牛肉面的店子里,寻了位子坐下,热情地推荐了好几道出众的小食给洛宁一块儿点了之后,她突然想起一件事:
“抱歉啊!我忘记了,我跟另外一个同事在前面的咖啡馆里约好了,她要在我上机之前给我送东西来呢……”
刚刚点了面拿了号码牌的洛宁一怔,看着凤箫的眼底有些了然:
“哦……这样啊……那看来你今天吃不上你最想吃的牛肉面了啊……”
凤箫依旧含着微笑,目光淡然:
“是啊!要不呆会儿你替我跟服务员赶紧说一声,叫别做我那份儿算了。唉,真遗憾,这家的牛肉面跟凉拌木耳,还有清煲老鸭汤,可都是一绝啊!唉……今天这么早来就是为了能够有时间吃上一顿好料的,结果还是没吃成。那你慢慢用,我先走啦!”
洛宁点头,笑着目送她走了两步之后,突然扬了声音说:
“是啊……还真是遗憾啊!要不是我出现,只怕你那位同事也不必来了吧?”
他满意地看着凤箫身子停了停,然后转头,回以一个灿烂的微笑,接着不语,离开。
当她离开不过片刻后,一道人影就快速地坐在了洛宁对面,原本是凤箫坐着的位子上,对着他呵呵直笑:
“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
洛宁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
“嫂子没让你吃药就出门啦?”
王重不理会他,只是对着旁边早就听到洛宁与凤箫对话而准备上来接受退单的服务员摆了摆手:
“不必啦!不必退,那一份是我的了。”
“是吗?你要吃?那刚好,你请客啊!带我的一块儿付了吧!”洛宁冷哼一声。
王重还是笑:“成,怎么都成。能让我看到你洛大少爷在女人身上吃瘪的模样,让我请几顿都成。”
“你挺得意是不是?”洛宁没好气地压低声音,看着服务员走远了才正色道:
“就没想想接下来怎么办?”
王重收起了笑容:“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不过正好,这样的姑娘,洛铮就不容易下手了。”
洛宁安静了好一会儿,才点了点头:“也是,这么厉害的姑娘,洛铮根本不好下手。只是……”
洛宁犹豫了一下,却道:“只是不知道眼下洛铮是不是就打算立刻对她下手了,还是有别的什么想法。”
王重一怔:“别的想法?那小子还有什么别的想法?”
洛宁长出了口气,摇了摇头道:
“我不知道……不过以洛铮的个性,只怕这姑娘的性子越是这样,越会让他有挑战欲……他不会轻易放手的。”
王重不解:“这不好么?咱们本来就是打算着让你假装接近这个姑娘,假装掉进了他的陷阱里,然后引他现身再动手的吗?”
洛宁摇了摇头,心里闷闷的感觉,一直挥之不去,凤萧那双妩媚的眼睛,一直在他心底盘桓:“重哥,我也说不上来……但总感觉这事儿没这么简单。
也许,只是也许,也许咱们之前分析的洛铮把她带到我面前来,是为了如法炮制地再造一个廖楚楚,或者是吴予馨的想法……根本就是错的。”
王重怔怔地看着他,嘴里只是呆呆地重复着问:“错的?”
洛宁点了点头,刚要回答,耳边就突然传来一声利刃般划破机场宁静的尖叫声!
……
凤箫现在是真的后悔没有跟洛宁一起吃李家牛肉面了——其实只要忍耐一下自己的防备心,与看到洛宁笑容时的不安感,至少她眼下也不必被困在这间快餐厅里,看着这恐怖的一幕。
而这样的心情,在看到被警方的隔离带挡在外面围着看热闹的人群中的洛宁时,尤其明显。不过显然,洛宁没有在看她,而是直愣愣地盯着地上那具已然冰冷的尸体。
颈子诡异地向后转成一个巨大角度的男人面孔,张大了嘴,直愣愣地看着天花板,仿佛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突然之间能看到背后的风景。
她咬了咬牙,看了两眼,便躲开不再去看。这一躲,目光却正好跟洛宁撞在一起——原来洛宁不知用了什么手段,竟然说服了警方,放他进来。
凤箫讶然地看着他走向自己,神色凝重的样子,轻轻道:
“你……你怎么进来的?”
“也没什么,我只是跟他们说,我跟你是朋友,而且刚才也一直跟你在一块儿,基本上可以算是你的不在场证人了。所以他们就放我进来了。”
洛宁淡淡地说,可越是这样的口气,越是叫凤箫觉得心里不安,又有些感动:
“谢谢你。”
“多大事儿……对了,这个男人你认识么?”洛宁看着地上的尸体,随口一问。
凤箫摇了摇头:
“不认识。不过刚刚点餐的时候,他跟我撞了一下,也没说句道歉,所以有点儿印象。”
洛宁点了点头,转头走过去,也不管那些正在勘查现场的技术人员的喝斥,便走到一个离尸体比较近的地方蹲了下来,冷静地看着那具尸体。
凤箫被他的动作所吸引,不由自主地也想走过去,却听到一个警察上前喝斥他的声音:
“哎哎哎!说你呐!这儿是现场,无关的人请离开!”
“他的皮包呢?你们拿走了吗?”洛宁没有理会那个小警察的喝问,却抬头问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周围几个人一下子都转头来看着他,那个小警察皱眉:
“什么皮包?我们正在办案,先生请你不要在这儿装行家……”
“皮包,你看他手上的勒痕,很明显在不久之前他手里还提着什么相当重的,有提手的东西。你看。”
洛宁却好像没有把那个小警察的讽刺听进耳朵里,只是执意地指着那个男子空着的左手心。
小警察火了,刚想骂人,就被一个看起来有些年纪的老干警给挡住了。
那位老干警上前来扫了洛宁两眼,又看了看死者的手心,点了点头道:
“的确像是提过什么重物,不过怎么就能断定是皮包?”
“这个。”洛宁单膝着地蹲着,右手指着死者左肩头的一点皱折:“跟他手心里的痕迹一对比,显然他本来是背了一个皮包的,挺重,后来因为进来要吃饭,东西太重,皮包带子一直往下滑,所以他索性单手提了起来。”
老干警看了看他,点了点头:“不错……”
接着转头,喊着身边的技术人员过来问,皮包在哪里。
技术人员早就听到了他们的对话,于是立刻答道:“没有,刚刚已经对整个现场进行了一次彻底的搜查,能找着的与死者有关的东西,全在这儿了。”
老干警咬了咬牙,意味深长地看了眼洛宁,又低下头道:
“看来这个案子不简单啊……这徒手把人一颗头拧得反个儿,又能在引起骚动之前就动手拿走皮包……那个皮包里,有什么要紧的东西吧?”
洛宁想了一想,起身,看着比自己微低了些的老干警:
“您是在征求我的意见么?如果是,那我告诉您,如果我是您,我绝对不会往皮包这条线上再查下去了——很明显,皮包就是一个遮眼法,这个人身上应该还丢了些东西,一些让人一时想不到的小东西。而这些东西才是让他死在这儿的根本原因。另外……我猜您也觉得是两个人犯案的吧?”
老干警点了点头,看着洛宁,有些微疑地问:
“你好像不这么想啊小兄弟?”
洛宁点头,淡淡一笑:
“的确不这么想……如果是我的看法的话,那么我会告诉你,把这个可怜虫的脑袋拧得反了个个儿,又夺了他皮包做这些手段的,只有一个人,并且是一个女人。再往深里说,是一个相当值钱的,在ICPO的通缉令上都能挂上号的女人。”
老干警花白的眉毛一挑,目光凌利如刀:
“看来你见过这个人。”
“是见过,三年前在巴黎见过的通缉海报上见过。”
洛宁点了点头,身子站得笔直如一杆标枪,从口袋里掏出一块手帕,仔细地擦了擦手指,低头道:
“虽然我不知道您当了多少年的刑侦警,可我想恶魔护士这人您不会不知道吧?”
老干警突然打了个寒战——不止是他,在场所有刑警,甚至是有些群众——其中就包括了凤萧在内——听到那四个字时,都齐齐震动了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