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亦阳不知道在楼下站了多久,才步行去小区里的便利店买了一瓶白洒。
二锅头,他从未喝过的酒,拿的时候还有犹豫,但是想着这酒烈,怕是最符合自己的心境,买了单之后,他就坐在花园里的凉椅上,一口一口的喝着。
那酒还真是烈,烧到胃里似乎起了火。
他已经很久没喝酒了,身体不允许,他也素来严谨,不喜欢喝醉,总是保持清醒的头脑,却不知道这样的自己反而活得欲加的累。
一瓶白酒喝完,他却没有醉意,只是觉得心……有点儿疼。
其实这疼已经习惯了,他早就习惯了,夜风很凉,月色很美,他不知道坐了多久,也许是一个小时,也许是两个小时,他觉得有点儿醉,但是又醉得不是很厉害。
他,该回家了,毕竟新婚夜不是吗,他总要回去。
苦心经营了这么久,他一点一点的打入童越的生活,让她的生命中有了他,不可缺失,他其实该开心不是吗?
他今晚不想坐电梯,选择了直接爬楼梯,一步一步的往上走,行得很慢,像是在数自己的步子。
十几层的楼梯,他出了汗,有些热,扣子松开,却觉得热的不是身体,反倒是心。
有一层火慢慢在心底烧着,越来越旺,直到将他整个人燃成灰飞,停在房门口的时候,他没进门,却走到窗口,有凉风吹进来,让他觉得稍微舒服一些。
郦城的夏天总是很热,没空调简直要人命,汗水打湿了他的衣服,连同鬓角都湿了一些湿,乌发贴在额际,是优雅冷厉的美,琥珀色的眸子比天色还美,静夜之下犹如在画布之上点了上等的颜料,烧出一片倾国倾城的颜色。
他轻呵了一口气,眸中的情绪渐渐压抑了下去,直至纳入心房。
等到完全平静下来的时候,他才拿出钥匙,开了门进去,客厅里有灯亮起,晕出淡淡的颜色,似乎是妻子专门为新婚的丈夫留下了一盏灯。
他看着那盏灯,静了许久,直到身子踉跄一步,才换了拖鞋,朝卧房行去。
童越回来的时候有点儿乱,文濯会找到这里,她万万没有想到,可是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了,她便不会多想,洗了澡之后,她坐在主卧的沙发上,开了平板,玩了两把游戏。
可今天心情不好,接连输了两局。
她把平板往旁边一丢,想上床睡觉,又担心楼下的那两人有没有打起来,从窗边往下探的时候,楼下已经没有了对峙的两人,怕是已经离开了。
她揉了揉自己的头发,告诉自己童越不要想,不要想,爬上床,滚了一会儿,又坐起来,觉得睡不下,这段时间天天睡,几乎把她睡残了。
想给宋时玉打一通电话,结果打过来却是一个男人接的电话,童越想问对方是谁,电话却“啪”的一声挂了,再打过去,手机已经关机了。
她有些意外,这么晚了,时玉难不成还在公司加班?
一想到她的疲色,不由苦笑,想必如此了,她最近忙里忙外,人都瘦了一圈儿,童越想给自己找点儿事做,不然空想下去人会发疯的。
一个女人,不论女强人也好,普通人也罢,总得有自己的事情做,不能把整个心思放在一个男人身上。
童越开始打开电脑写简历,等简历写完,准备发出去时,手机突然响了……
她拿过手机也没有看是谁随手接了电话,一个手还在打电话,手指点开邮箱,正准备点发送,却听那边有一道似醉非醉的声音:“小越,是我。”
“你怎么有我的电话?”这男人不死心了是吗?童越挑眉,声音有点儿冷。
文濯的声音很慢,像是喝酒之后,带着一股子空茫的执拗:“我刚刚问了小忆要的,小越,你别怪她,小忆知道你这几年过得很苦,她希望我能让你幸福,你出来,我们聊聊好吗?”
“文濯,都过去了。”童越叹了一声,语气依旧,可是眼神里像覆了一层淡淡的水气,不敢用力眨眼睛,怕一眨眼睛,眼泪就砸下来。
“小越,我不承认,你不知道这五年我有多想你,我知道你还爱我,你为什么不给我一次机会,你难道真的喜欢上段亦阳了吗?”文濯的声音很急,像是针扎进耳朵里。
她回答得很快,怎么会喜欢上段亦阳,不会的,她不止一次告诉自己:“不管我现在喜欢的人是谁,可是,我也不会再喜欢你了。”
“小越,我今晚在蓝色等你。”男人喝醉之后的声音有些无赖。
“如果我不来呢!”
“小越,你如果不来,我就一直在这里等下去!”他说完就按掉了电话,端着面前的酒一仰而尽,酒,真苦,如同他的整颗心。
手机茫音响了许久,童越才回过神来,窗外的月光拂进来,盈盈落了一地,地上像是点了碎玉一般的星子一般,美的惑人,她低下头,看着那一片美色,怔了良久。
不知过了多久,有风的声响轻轻的拍打着窗口,她抬起头,眸中的颜色渐渐坚定起来,不管文濯说了什么,她今晚不能去,也不该去。
他跟他不该继续纠缠下去,五年前已经结束,何必此刻回头。
他等她一晚,好过他等她一生。
她跟段亦阳是夫妻。
站起身,她准备去外面热一杯牛奶,却在打开卧室门的时候,看到了男人的身影,暖色的壁灯打下,揉在男人身上仿佛镀了一层金边,却抑制不住他身上的冷。
他不知在这里站了多久,身子倚在墙上,琥珀色的眸子慢慢转过来,似乎笑了一下,可是眼底却有冷冷的雪覆盖,看不进他的眼底,也看不到他的心。
他,喝酒了,浓浓的酒气扑面而来,他的唇却是颓废的灰败,像是一朵凋零的花,无声暗哑的落在地上,看着这样的段亦阳不知为何突地一惊:“你回来了?”
她稳了稳心神如常寻问,仿佛今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他却冷笑,有凉凉的光在眼底酝酿,那一笑,倾城,自然也倾国:“要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