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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当时同蒋团长说好了抢盐船,蒋团长带兵来接了后,自己给他三十万大洋,如今却三百吨,三百吨与一百差别太大了,傻子也能看出来。他并非舍不得多给点钱给蒋团长,而是他自己觉得好像欺骗了蒋团长一样。再有三百吨意味着长沙境内近一个月的用盐量,这批盐一下子被自己抢了,长沙境内居民一定会发生恐慌。盐帮也必然焦头烂额疲于应付,会倾力追查这批盐的下落……
在黄虎沉思着这些事时,船已到长沙码头了,还没见蒋团长的人影,在前甲板上观察的宋牵牛匆匆跑近他问道:“爷,船快进码头了,究竟是停捞刀河去,还是去我们排帮的码头?你说话,我好去通知船老大。”
沉思中的黄虎一听他这么说清醒过来了,他对宋牵牛一挥手说:“事情麻烦了,该死的蒋团长没有来,这么多盐会有多少人盯着,去捞刀河,千万不要去排帮。”
宋牵牛一点头,匆匆走了,黄虎马上大喊:“吴星云过来。”吴星云匆匆跑近他问道:“爷,什么事?”黄虎一昂头说:“你马上给那些兵按我先说的发大洋,船一靠码头就让他们上岸离开。你也上岸去,租车迅速去叫彭立平带三百个人开两艘洋船,来抢我们的盐。”
吴星云马上冲开而出的问道:“这是为什么?让我们自己的人来抢盐,还不如把船直接开出排帮。”黄虎一挥手说:“快去,按我说的做,船快近码头了,来不及同你解释了。”
吴星云大惑不解地点了点头,还是匆匆去了。黄虎一边伸手向上连摸自己的大背头,一边在后甲板上来回地踱步,开动脑子苦思冥想。“呜,呜,呜”三声鸣响船靠上了码头,
黄浪从前面匆匆跑近还在踱步苦想的黄虎嘻嘻笑道:“少爷,彭立平与花思,刘四牛他们带着不少人在码头上接应我们,你什么时候通知的他们,我怎么……”他的话还没有完,黄虎一惊,伸手一下推开拦着自己的黄浪,两步跨到甲板边,朝码头一看:果然花思,刘四牛,彭立平,黄天源带着一百个荷枪实弹,全副武装的兵与两三百个手持斧头的排帮兄弟站在码头的两边。
黄虎看到这情景,一摇头长叹了一声:“糟了,彻彻底底地糟了,这下全知道是我抢了盐船。”他这自言自语的话刚落,黄浪走近他笑道“:你怎么胆量这么小了,抢两船盐而已,怕什么?有什么好怕的,大不了同盐帮开战,正好灭掉他们。”
黄浪口中的门字刚出口,正烦得要死的黄虎一扬手“啪”地一巴掌抽到了他的脸上。黄浪一时惊呆了居然忘了伸手去捂自己被抽红了的脸,只是双眼圆睁,红红鼓鼓地望着了他。同样黄虎一巴掌抽过后,也惊悚地怔怔望着了他。正好匆匆赶来准备叫黄虎的宋牵牛与吴星云看到这一幕,也听到了巴掌与脸相碰的那一声清脆,而响亮的“啪!”声。他俩同样大吃一惊,不由自主地停下了步伐,呆呆地鼓着眼睛望着了他们两兄弟。
黄浪,黄虎四目一碰,黄浪双眼珠一红,泪水不由自主地掉了下几滴,一扭头,一转身,匆匆走了。宋牵牛与吴星云一见黄浪走了,互相一看一点头,慢慢地走近发怔低头的黄虎。低着头的黄虎不待他俩开口就轻轻地向他俩问道:“你们都看到了,我这样待他是不是太过份了?”
吴星云侧头看了一眼宋牵牛,宋牵牛小声地说:“我们又不知道你俩发生了什么事?如果他做错,他挨打是应该,你不用内疚的。你是黄家的主子,应该有自己威严,惩治一下家族的人也不无不可。你管着那么多人,不可能太忍容,不可太仁慈,对山上兄弟也一样,谁破坏你的规矩,你也要治,没有规矩不成方圆。”说此宋牵牛对吴星云昂了昂头,吴星云对他眨了眨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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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虎一抬头,对吴星云一努嘴小声无力地说:“你下去,将彭立平,花思他们所有人统统叫上来。宋牵牛去通知船老大,事已至此,将船开去排帮。”说完他向他俩无力地挥了挥手,又低下了头。宋牵牛对吴星云一丢眼神,两个人马上抬脚就匆匆走开了。黄虎长叹了一声,阴着脸,背着双手踱到甲板边,双眼鼓鼓地望着江中滚滚而下的江涛回忆起了自己与黄浪之间种种往事。
黄虎出生时,黄浪已经是黄天赐的干儿子徒弟了,基本上是天天呆在黄家大院里,没事就逗黄虎玩。黄虎一直叫他哥哥,黄浪则叫他弟弟,也许两个人都是独子,自家没有兄弟姐妹的原因,两个人关系特别亲。小时候不懂事时黄虎一直认为黄浪就是自己的亲哥哥。相反黄虎对与自己近亲的同样是自己爹徒弟的黄豹与黄象两个人较为疏远点。
后来黄虎上学了,黄天赐与黄虎的奶奶特地将黄虎与黄浪带到祠堂,在祖宗的牌位前告诉他俩以后黄浪不许再叫黄虎为弟弟,必须称他为少爷。黄虎也不可以称呼黄浪为哥哥了,只可以称他为师哥,或者干哥,甚至叫他名字。两个人都不许违反,这是黄家祖宗立下的规矩,任何人不可以破坏,谁破坏了就要打谁五十板屁股。
从那天起黄虎才知道黄浪不是自己的亲哥哥,按血缘他还不如黄豹与黄象同自己亲。上学后黄虎很快与自己年龄相仿佛又特调皮的黄强,黄道德两人打得火热,黄强带着他俩什么事都干。小时候的黄虎不算聪明人,经常被黄强当枪使,哄得团团转,但胆量大什么事也喜欢出头干。
黄家大院里果树多,黄强,黄道德经常要他带果实去孝敬他们。随着年龄的增大三个人个子越来越大,胆量同样也增大了,常常打同学,惹事生非,每次都是黄虎出头。先生与黄氏族人经常来黄家大院上门,黄老太太与桂玉大娘心情好时,向人讲几句客气话,丢点银子打发人上路。心情不好时对来者脸如冰霜,没有好的脸色,这样就养成了黄虎心中不知道什么叫害怕?毫无畏惧感的个性。
到他十二岁时,在黄强的纵恿下,将先生暴打一顿,打得五劳七伤,先生一气之下,离开了黄氏家族的学堂。族上人议论纷纷,黄天赐无奈,只好花钱再为族上学堂请先生,留儿子在家练武,自己手把手教他识文断字。可儿子只爱好拳脚刀枪,对读书毫无一点兴趣,黄天赐伤透脑筋,就只好让花和尚和自己教他。武功最好的徒弟黄浪自然是黄虎的陪练,加上黄浪的娘杨大姑是黄天赐的情人,因此他们两个人自然是最贴近的。
黄虎十二岁时第一次去溪口玩就是黄浪带去的,以后每次出都由黄浪带家丁陪着。后来黄虎又大点了到长沙读书,开启了他的心智。再后来到日本留学,几年日本的生活,学习与磨励,让他眼界变得开阔,知识丰富,仿佛彻彻底底地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他从日本回来,就明白纯粹的武功,不足矣处身立世,因此他从内心中看不起单纯的武夫黄浪,相反欣赏有心机的黄象些。
但他从没有想过自己要对黄浪动手,教训他。他回家这么久,还没有亲自动手教训过山上与山下任何一个人。今天恼怒动手打了黄浪一巴掌,他的内心有点过意不去,他是个念及旧情的人。他的这一巴掌让吴星云与宋牵牛看到了,让他俩内心“咚,咚”直跳。他俩都知道黄浪是黄天赐的干儿子与黄虎关系是非同一般的,黄浪跟着黄天赐身边几十年,犯过无数的错,但黄天赐从来没有对他动手教训。气急了时,也只是大吼,大喝骂一顿而已,但今天黄虎却对他动了巴掌。
他的这一巴掌不光让从没有挨过自己娘与师傅抽打过的黄浪觉得委屈,伤心,也震撼了宋牵牛与吴星云的内心。他们俩顿时感到这个主子的内心不是表面上他们所认识的人,他能够对黄浪动手,其他人就更不用说了。只看你自己触不触到他的那根筋,触到了,不管你是什么人他都会动手。他俩是明白人没有看错,如今的黄虎与以往他们所认识的黄虎大不相同。
以前的黄虎单纯,胆大,狂妄,没有心机,义气。虽然他极少上山,但山上稍为有头脑,心智的人都关注着他这个未来主子的一举一动。这两年从黄天赐受伤后,山上不再打仗了,全靠种鸦片维持开销,黄浪代理山上也是亳无建树,弄得山上的人个个消极失去了斗志。好在山上粮食充足,又有鸦片供应开销,不然人都会走掉不少。
黄虎从日本回来,并且带回了两个老婆与不少的钱,他回来的第二天,黄天赐就安排亲信上山,大肆宣染自己儿子衣锦还乡回来了。山上的金钢头领与众兄弟开始个个揣测他这个未来主宰他们命运的年轻主子,几年不见他了,大家都希望他早日上山与众人见个面,谈谈他的举措。可他不急,他在黄天赐的一再催促下才上山去,跟着他干出几件令山上兄弟们刮目相看的大事。
山上的众土匪个个高兴了,纷纷称赞他,佩服他的武功,胆量,豪气都远远超过了他的爹黄天赐。他的所做所为让众土匪看到了前景,对山寨前途充满信心,一个个斗志昂扬,意气风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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