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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自古英雄皆寂寞(1 / 1)

放眼天下,任谁面对这样一把杀人于无形的宝剑,为这样一片噬魂的剑雨所围,都不免心惊胆寒。

青松子与碧水鸳鸯客都曾亲眼见到过轩辕墨出剑,可再次见到那样一套妙绝天下的剑法,他们心中依然激动莫名,虽然他们并不是剑锋所指,可他们一想到那把天下最锋利、最爱饮血的宝剑,心中依然不免有些微颤。

而此刻被剑雨所包围的曲无忧,他那张清秀如画的脸上,却依旧看不出有丝毫的惧色,一双如往常一样忧如秋水的眼睛,淡淡的望着那如一片白云一般飞身而来轩辕墨,一袭不染纤尘的白衣,依然在轻轻飘舞着。

虽然那把有“天下暗器之最”称号的追魂夺命伞,此刻就在他的背上,可他却没有丝毫要拔伞的样子。

曲无忧一动也不动,只是静静的呆在原地,静静地等待那片噬魂剑雨的降临。

青松子与碧水鸳鸯客虽然知道他武功高绝,可他那平静如水的神情依然太让人觉得震惊。

因为此刻他面对的人是轩辕墨,这个人被称为“天下第一剑客”,这是一个即便杀一流剑客,往往也只用一剑的剑神,他手中那把青光剑就像一张生死令,令箭所指,剑下之人绝难生还。

不过很快青松子等人就发现了曲无忧神奇之处,只见他的身子纹丝未动,也并未见他有任何出手的迹象,可他周身地面上的一层萧萧黄叶不知何时,不知何因,忽然翩然而起。

更让人觉得惊奇的是,那片片黄叶就像是一只只蝴蝶,轻轻飞舞在曲无忧的身边,且飞舞的姿势各有不同,或忽上忽下,或忽左忽右,或在原地打转,或围着曲无忧转圈。

天下居然有如此怪异的事,青松子与碧水鸳鸯客都觉得这真是不可思议。

虽然他们此刻并不知道这些飞叶究竟有何用?但他们已然觉得面前这个飘逸如仙,翩翩潇洒的年轻公子,绝没有那么简单。

果然,待得轩辕墨那股强大而无形剑气袭来时,忽见寒光一闪,接着闻得轰隆一声巨响,一瞬间的电闪雷鸣,是两股强大而无形的劲力相撞的结果。

在满天飞叶间,忽然白光一现,曲无忧已经冲破那一层噬魂剑雨,陡然间,冲天而起,如一只破空飞行的大白鸟,直飞到数丈之高的地方,又仰天一个转身,在数丈远的地方翩翩落下,衣炔飘飘,好不潇洒。

原来曲无忧见轩辕墨持剑袭来,心中不禁感叹,天下第一剑客果然名不虚传,此人剑法之高,天下绝难找到第二个人来,他知道轩辕墨隐藏剑光,就是为了让对手找不到他长剑刺来的方向,无方向也就是到处都是方向,天下没有人能做到将全身防护的滴水不漏,而身上的每一个疏漏都可能会是轩辕墨攻击的方向。

所以曲无忧便以无形的内力激起了地上的黄叶,漫天黄叶在他浑厚内力的牵引下,便形成一张无形叶网,黄叶杂乱无章的飞舞在他周身,任凭轩辕墨剑法高绝,也无法不让手中长剑碰到叶网。

而就在轩辕墨剑雨袭来的那一瞬间,曲无忧化无形为有形,便发现了他那柄无形长剑的踪影,就在那一瞬间,他便如一只孤鸿忽然展翅高飞,冲天而起,以绝妙轻功,躲过了轩辕墨的噬魂剑雨。

轩辕墨一剑未中,“呛”的一声龙吟,剑已入鞘,他长身立在曲无忧原来站的地方,“咦”的一声惊叹,叹声中有疑惑,但更多地却是惊喜。

那一双已多年未曾尽用的双眼,此刻眼睛里却精光再现,紧紧的望着曲无忧,就像一匹孤狼,在细细的欣赏他的猎物一般。

自从曲离殇死后,轩辕墨已经有十年未曾像现在这么激动了。

即便此刻他心中有失去结拜大哥的无尽痛楚,有丧失爱子之痛,可他还是难以抑制心中的那一丝惊喜。

天下原本有两个人可做他的对手,其中一个便是曲离殇,而曲离殇死后,轩辕墨再也找不到可以与他比剑的人了。

自古英雄皆寂寞,这十年来他真的好不孤独,好不寂寞,一种找不到对手的寂寞。

如果一个剑客空有一身绝妙剑法,却找不到一个可以与自己比剑的人,那境况当真凄惨之极,恐怕连一个杀猪卖肉的屠夫都还不如,屠夫最起码还可以挥刀杀猪,而他自己却只能怀抱宝剑,每日对月而舞,对风而叹,饱受煎熬,苦不堪言。

曾经,他也像其他很多剑客一样,一年三百六十日,日日苦练剑法,寒暑不断,一路上披荆斩棘,历经磨难,一心只想着攀向高山之巅。

可是有一天,当他真的独立于山顶的时候,却发现这样的生活并不是他想要的,因为这里实在离人间太高远,生活又实在太孤单,独立峰巅的人既没有朋友,也没有对手,有的只是千年的寂寞,万年的孤寒。

轩辕墨每每想到自己穷尽半生,历尽艰险,最后换来的却是一眼望不到尽头的寂寞海,就会觉得自己很可笑,觉得自己很可怜,虽然已追悔莫急,可是却为时已晚。

长路漫漫,形只影单,抱膝长叹,静待君,满心盼。

果然,皇天不负有心人,轩辕墨忍受十年孤单,终于等到了曲无忧,虽然只过了一招,他已经知道面前这个年轻人就是他的第三个对手。

曲无忧此刻才看清这个被传的像神一般的人物,只见他两鬓斑白,面色沧桑,头发与胡须都已呈花白色,瘦削的身躯虽然挺拔,却似乎并不像传说中那么英武。

若说是十年前的轩辕墨,那也的确算得上英气逼人,可十年的无情岁月的消磨,更加上十年孤独寂寞的煎熬,足以令他的容颜迅速的苍老。

不过他那一双眼睛虽然不大,但双目中精光爆射,炯炯有神,足以见其内功修为之精深,略显沧桑的眉宇间也自有一股凌人的威严。

他手中握着的是一把青光宝剑,这是一把古剑,年代虽然并不算久远,可即便是漆黑的剑鞘也透出一股逼人的寒气,御剑山庄剑阁中藏有诸多名剑,可轩辕墨却独爱这一把,并将之视为珍宝,与人比剑也只用这一把剑,只因为这柄剑曾经的主人是一位了不起的人物,也是他今生最佩服的人。

这个人叫裴旻,这把剑就是裴旻当年的佩剑,轩辕墨寻遍天涯海角,几经辗转,方才找到这把裴旻剑。

唐代有三绝,李白的诗,张旭的草书,还有便是裴旻将军的剑舞。

据《独异志》载,裴旻“掷剑入云,高数十丈,若电光下射,漫引手执鞘承之,剑透空而入,观者千百人,无不凉惊栗”,裴旻因剑法高绝,被世人尊称为“剑圣”。

即便是那个狂放不羁,傲视王侯的“仰天大笑出门去,我辈岂是蓬蒿人”的“诗仙”李白,也曾从裴旻学习剑法。

“画圣”吴道子因观裴旻剑舞,为其冲天剑势所感,方挥毫图壁,飒然风起,一时若有神助,片刻便绘制出一幅“为天下之壮观”的壁画。

颜真卿亦有一贴《赠裴将军》,其歌曰:

大君制六合,猛将清九垓。

战马若龙虎,腾凌何壮哉。

将军临八荒,烜赫耀英材。

剑舞若游电,随风萦且回。

登高望天山,白云正崔巍。

入阵破骄虏,威名雄震雷。

一射百马倒,再射万夫开。

匈奴不敢敌,相呼归去来。

功成报天子,可以画麟台。

如此神人,轩辕墨如何能不仰慕?如何能不敬佩?

纵观历史长河,也只有裴旻一人,值得他惊为天人,而天下也只有裴旻剑能做他的佩剑。

所以即便踏遍千山万水,不惜奔波万里,他也一定会找到这把宝剑,果然,最后还是给他寻到了这把裴旻剑。

轩辕墨便是用这把剑一路披荆斩棘,前后历经上百战,击败了百余位敌手,最后终于如愿以偿,成为了天下第一剑客。

月出东山,明月孤悬,月光皎皎,即便只是一轮弯月,却依然能使众星失色。

正因为月光太明亮,太过于耀眼,所以才能将璀璨群星的微光尽掩。

这也就注定了明月会失却漫天繁星的陪伴,只能独自默默承受皎洁月光下,那份别人永远都看不到的孤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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