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奇然的故事还在更新,不过,在安欣然看来,已经虚假起来。后面的故事多半是她的想象,这些天,孟子墨每天都呆在家里,每天接她上下班,给她做饭吃,根本不可能和江奇然做那些浪漫的事情。
虽然江奇然越写越露骨,越缠绵,但安欣然已经没有跟下去的心情,鄙夷地对着故事最开头那行“本故事真人真事,绝无虚构”伸了个倒指。
今晚,孟子墨来接她明显晚了一些,她一钻进车子,他便道歉:“不好意思,我回家了一趟,所以回来晚了。”
意识到他所说的回家是回孟宅,安欣然理解地点了点头。车子启动,他显然如以往一样受了些话,面色清冷,虽然没有过多表露,但她已能看出来。
孟子墨虽然不苟言笑,但跟他处久了,她还是能从他细小的动作上感知他心情的变化。
“怎么?闹得不愉快?”
她假装无心地问。孟子墨朝她笑了笑:“还好。”他自然不会把在家里受的气说给她听。安欣然理解地将手落在他的手上,忽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孟子墨偏头不解地看她,安欣然这才不好意思地道:“我突然想到,我们结婚这么久,虽然父母都在同一座城市却从来都没有见过面,真是好奇怪呀。”
“嗯,是应该考虑。”她只是开玩笑,他却很认真地点头。安欣然并不指望双方父母能见上面,以孟家二老对她的态度,怕还要个十年八年的才会认可她吧。
与其双方父母见面尴尬,还不如保持现状。
“江奇然的测验已经通过了。”孟子墨突然转移了话题。安欣然不知道做何表示,只能沉默。孟子墨的手已经反握过来:“跟我回部队吗?她的事情解决了我们马上就会回部队。”
“这个……”现在杂志社还没有进入正轨,如果她这个唯一的员工走了,汪帅怎么办?她心有不安,迟疑了好久都没有做好决定。孟子墨也不逼她,只道:“现有一段时间,你好好考虑一下。”
晚上,趁着孟子墨去冲凉,她心血来潮,又翻开了江奇然的,点开了最新章节。
这个章节似乎写得极匆忙,除了有不少错别字外,有些句子也不是那么通顺,安欣然看得直拧眉。江奇然之前的几乎没有错字的,句子虽然没有优美到无懈可击但也字字规矩,不会像这一章。难道这些天她因为孟子墨的回归而难过,没心情写了?安欣然忍不住想起那天看到她时的那副落寞的表情。
听到哗哗的水声停止,她匆匆地关闭了页面,老实地呆在床上。
大清早,安欣然就被汪帅催命一样催到了公司。他叭地把样刊甩了出来,道:“马上准备杂志的印刷发行,样刊我修改过,以我的为准。”
安欣然接过样细细检查了一遍,汪帅修改的地方并不多,只是,每一处修改都十分地别扭,破坏了原来的流畅。
汪帅是不是搞文字工作的啊,安欣然在心里嘀咕,却不敢多说什么。人家是老板,就算让她把对的字改错,她也没有理由不改啊。
“如果今天送去印刷,最早要到周五才能印好,可以吗?”她确认着最后的时间。
“不行,明天就要印好,后天发行。”他坚定无比,安欣然一张脸都黑了,“你以为印刷厂是你家开的啊,说什么时候印就什么时候印?像我们这种小批量的,人家周五能出来就算不错了。”
“我说了,明天要印好,后天发行。”汪帅转过脸来,脸色都冷了。看着安欣然苦着脸还不离开,这才放缓了声音:“告诉他们,我们愿意出钱加急。”
“那要出很多钱的,到时我们杂志的成本就要翻一倍了。”
“无所谓。”
还能说什么,碰上这种喜欢烧钱的主她除了照做还能怎么办?反正杂志社也不是她的,钱也不要她出,安欣然赌气地想,退了出去。
到印刷厂,把事情谈妥,他们多交了不少的赶印费,终于可以在第二天赶印出来。在跟印刷厂做最后校对的时候,安欣然始终觉得汪帅改过的地方拗口蹩脚,与整体行文很不搭调。
她可不想读者读到《前沿》的第一份杂志就是这种感觉,遂又让人改了过来。
回到杂志社,汪帅还在。大概是这些天杂志要发行了,他才会在这里呆得久些吧。安欣然看他还沉湎于江奇然的里,脸上带了微笑。安欣然突然想起,他们的杂志都要发行了,可是相关的宣传工作一点儿都没做。
这到时印刷出来谁知道?
这么一想,她敲了敲汪帅的办公室。
汪帅通过半敞的门口看到她,不紧不慢地关掉了网页,漂亮的带了女性化特征的脸转过来:“进来。”
他的样子跟红血像极了,白净的面皮,长长的凤眼,薄唇和一个似乎永远都干净通透不会受雾霾影响的鼻子。不过,他眼里的眸光始终不温不火,清澈明亮,不同于红血的阴晦深沉锐利嗜血。
两种眼神简直天地之别,她再也无法将他与红血连为一体。或许,世界上真有像极的人吧,丰苍桐和常石不是也曾把她当成另外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女人吗?
“怎么?我脸上有脏东西?”调侃的语气,汪帅抚了抚自己的脸,是一份从容和自信,凤眼挑了挑,似笑非笑。
安欣然这才醒悟,红着脸直摇头。
汪帅摊开双手,他的手比红血的要短些,粗大些,完全是男人的手。原来不管有多像,总会在某些细节上存在区别。
“你刚刚那样看着我,让我以为你爱上了我。”他勾唇说得一本正经,弄得安欣然脸更红,差点忘了来意。
“有事吗?”
汪帅终于不再揶揄她,问道。
安欣然这才嗯一声,坐在离他较远的沙发上,挠着头道:“我们的杂志明天就要发行了,可我们的宣传工作一点儿都没做。我想,现在做大的宣传工作怕是来不及了,但我们可以借助网络的力量,在网页显眼的位置进行大力宣传,还是可以起到一定作用的。”
汪帅满意地含首,安欣然起身准备往外走,嘴里道:“那我现在就去准备宣传的事情。”
“不用。”
安欣然狐疑地停步,怀疑自己听错了。
汪帅摇动一根食指,很肯定地再次表示:“不用。”
他脑子不是坏掉了吧,还是压根就不懂得杂志发行的规矩?就算一本优秀到人见人爱的杂志,如果没有前期的宣传,又有谁知道它的存在?安欣然认为他在烧钱玩儿的想法又涌了出来。
就算他要烧钱也没必要拉着她一块儿玩无聊吧,安欣然终于生气了,声音都冷了下来:“汪老板,我没有兴趣和你玩这种无聊的办家家游戏,如果你做一份杂志只是用来打发你无聊的时间,我想,我做不了。”她解下脖子上的工作牌,叭地甩在了汪帅的面前。
汪帅懒懒地看一眼她的工作牌,唇张开,喊道:“等一下!”
安欣然本大步朝外走的,他这道声音就是有一种可以主宰天下的魔力,令她不得不停步,不吭声地杵在那里。
汪帅在纸上沙沙地写了一串东西,递向她:“把印好的杂志送到这些地方,让他们摆在显眼的位置给顾客看。”
不情愿地接过去,安欣然看到上面写着的全是本市的奢侈品商场以及代表着前卫思潮的极限运动俱乐部等地方。
他勾手玩弄着手里的笔,眼里那份自信让人无法忽视:“杂志的前期肯定不指望能挣钱,但是,如果是做普通的宣传,这些大忙人可没有时间去看,看到的都是些不需要却有大把时间的人,所以,不如放在这些地方,他们在无聊的时候就会看的。你的内容和画面都做得不错,相信他们会对我们的杂志感兴趣。当然,不是免费看,你把后半部份封好,如果要看,就得付钱买。”
汪帅的一席话彻底改变了安欣然对他的看法,她发现,他竟然在营销方面极为擅长,想法很有前瞻性。
看到汪帅拾起工作牌递向她,气泄了的她不好意思地走过去,接在手里,他却并不放。
“还有,价格我已经通知印刷厂改了,是三百块钱一本,另外,我改的那些东西希望你下次不要做改动。”
两个消息像新一轮的轰炸,把安欣然轰得不成人形。
一把破杂志三百块钱一百,他不是疯了吧。对了,他怎么知道她做了改动,他连自己去了什么印刷厂都不知道啊。
“我对你这个员工非常满意,但,以后未经我的允许,不能对我提出的改动做任何的变动,明白?”他松了手。
安欣然懵懵懂懂,点头又摇头,好半天才道:“你认为有这样的疯子会花三百块钱买一本杂志吗?市面上花二十块钱就能买到大把的好杂志。”
“世界上疯子很多,有钱没处花的也很多,有些人买的并不是杂志,而是一份体面,去吧。”
他一挥手,示意她出去。安欣然陷入众多的无解当中,神色茫然地走出去,关上了门,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托腮苦想,一直坐到下班都没有想出个名堂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