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死了,留着人还有何用?
她眼睛一闭,用力把头往下一栽……
“然然,然然!”
“怎么会这样,你醒醒啊。”
“唉……”
好多的呼唤声,好多的叹息声,好多的哭泣声,只是,唯一没有孟子墨。他一定也很羞愧吧,所以才会着急地逃离。
她慢慢地睁开眼,看到眼前好多好多人,好多好多脸,有人在叫:“醒了,她醒了!”
马上,她被孟月茹抱进了怀里,她大哭着叫喊:“然然,你真的不要妈妈的吗?你真的要丢下我一个人吗?”
茫然地看着一屋子关心她的人,她记起了自己走上了天桥,甚至看到了孟子墨的影子。
“是谁救的我?”她麻木地问,想听又害怕听到答案。空气一时凝滞,连老妈的哭声都减弱,挂着满脸地泪望着她。孟宏胜凝眉,袁雨菲转了脸,孟祖儿却捂嘴跑了出去。
难道,真的是……
“是我。”
清亮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如妖般的脸庞,在这暗淡的天空下犹显亮丽,直直地照入了她的心灵深处。
汪帅捧着一束花潇洒走过来,长指抚上了她的发。
不是孟子墨,他早就回组织了,她终地认清了现实。
“我刚好路过,所以救你下来。欣然,世界上有许多的事值得你去追求,不必计较这小小的变故。相信我,所有的人都希望你快乐,幸福。”
也包括他吗?她又想起了孟子墨,那个她生命中最重要也是最难以启齿的人。
汪帅看了看众人,自信满满:“你们放心,我一定能劝好她。”
孟宏胜和袁雨菲扶走了孟月茹,整个室内只剩下他们两个人。安欣然虚弱地闭眼,她知道,他也一定知道了自己的丑事。
汪帅握上了她的手:“既然一切成了定局就不要再想了,你想想,还有你的母亲,她需要你啊。还有我,也需要你回去帮我扛大梁啊。”
真正劝服她的不是汪帅,而是孟子墨的一封信。
律师再次来找她时,递给了她一封信,信里,孟子墨热情洋溢地叫着她妹妹,告诉她生命有多么地可贵,还有她的理想,有多么地丰满,她的人生,有多么地成功。
妹妹,继续走下去吧,和哥哥一起走。不管遇到什么样的困难,都有哥哥在你身旁。
哥哥……
她忍不住再一次泪流满面,这些日子里忍耐的泪水一并流完后,她觉得舒服了好多。
孟子墨终究没有离开她,而是以另一种方式在关心她,极好。
她收拾好心情,在离婚协议上签了字。律师推过来了一堆文件:“孟先生把他的所有财产都给了您,希望您能帮他打理。”
不是打理,而是给。他希望拿所有的东西来弥补这份亏欠。她推了回去,绽开了一抹微笑,用嘶哑的声音低声道:“替我谢谢他,我不需要。”
没有谁对不起谁,是这个世界游戏了他们,想起来,孟子墨也是受害者。
律师打了个电话,回来后道:“那好,我暂时帮两位打理这些,有需要或有麻烦请直接打我电话。”他留下一张名片,安欣然看了一眼,留在了桌上。
她不会打他的电话,不会跟孟子墨有联系的人接触,她要永远地忘记他。
处理完离婚事宜,安欣然走出来,手机响起来,是最哀伤的曲风。她接下来,话筒里传来了王石的声音:“小安,工作来了,中东局势恶化,台长专门打电话给我,让我找你一起过去,还有没有这个想法?”
“有。”她现在最需要的是忙碌,不做多的想,她答应了他。
回到家,孟月茹已经摆好了饭菜,等着她,她的面容依然憔悴,因为担心女儿,白头发都已经显露,一根根白得让人心痛。
安欣然鼻头酸酸的,用力抹了一下。
“妈,你搬到舅舅家去吧,我可能要出差。”
孟月茹的手抖了一下,菜几乎夹不稳。
知道她在担心什么,安欣然努力傻笑:“妈,我没那么脆弱,事情我都想通了。我只是想好好地去工作,像爸爸那样,最近正好有一个好工作在等我,我保证到那里之后尽可能一天给您打一个电话。”
“危险吗?”
她还是不放心。安欣然傻愣愣地笑:“怎么可能?安全着呢,妈,您放心吧,我一定会健健康康地回来。”
孟月茹没再说什么,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她无力地点头:“也好。”走向厨房的时候却分明在抹眼泪。
当她把辞职以及要去中东斗场的事告诉汪帅时,他长久沉默,长长的凤眼里凝滞了一团浓浓的化不开的愁绪,似对她不舍,又似有什么更深层的原因。
心里早就硬成一团的安欣然没有去探究他的目光,微微淡笑,“放心吧,你一定会找到更适合这份工作的员工的。比我更听话,不会动不动就改你的东西。”她其实更想说的是,像他这样经营杂志社是不行的,迟早关门。
汪帅拧了拧脸角,苦笑了一下,突然歪过头戏谑地看着她:“安欣然,孟子墨已经走了,你还怕什么?我觉得你现在不应该急着去工作,而应该找一个好男人嫁掉。”
“孟子墨”三个字如一把重锤,砸得她连退了好几步,生硬的心脏瞬间碎成数块,鲜血淋漓!看着她苍白的脸色,汪帅不仅没有安慰,反倒把唇拧得更紧。
“怎么?你不会还爱着他吧,我可听说了,他是你的哥哥!”
他明亮的眼眸咄咄逼人,像什么都无法避过他,安欣然的身子颤抖着,只有努力咬紧唇瓣才能克制住铺天盖地的晕眩。
汪帅一步跨出,将她的腕死死扣住,推到了电脑面前,压下了她的头,低声沉吼:“你看吧,他现在正和他最爱的女人浪漫呢,他们虽然为上下级关系,可目光传情,深夜相会,回忆过去展望未来,该做的都做了!再过不了多久就会成为一对伉俪情深的组织佳侣!”
他用他好听而冰冷的声音念起了江奇然写的,没有完,现在,女主和男主经历时空的变迁,生离死别的苦痛,还有隔绝了妻子的纠缠,终于走到了一起。
这已经是完美的结局了,她为什么还要写!她已经胜利了还要把自己逼到什么地步!安欣然突然间眼泪连连,模糊了视线,耳中只有嗡嗡的声音,再也听不真切。
“看到了吗?在你心痛难过尴尬得想要死的时候,他有心爱的人儿相陪,他早已忘记了你们之间的事情,早就不知道他曾经侵犯了自己的亲妹妹!”
他最后的话羞得她差点撞墙自杀,汪帅就像有超能力,把她所有的事情知晓得一清二楚,她甚至怀疑,他一直跟在她身后,一直把她的丑事看得一清二楚,在背后捂嘴无数次讽刺嘲笑她!
她想要挣开,想要逃离,不愿意再面对他的羞辱,他却把她拥得紧紧的,他的力气奇大,她根本挣扎不开。他冰冷的唇贴在耳侧,吐出足已令她凝固的气流:“所以,像你这样的女人,不配去进行什么自以为高尚的事业,而是应该跟着我,永远沉沦!”
他此刻的目光冰冷得不像话,就像早已凝结了千年的冰层,将她紧紧禁锢化成永久的雪人,只剩下空洞的躯壳。
“跟着我吧,我可以给你足够的爱!你想要的一切!”
她震惊地回头,抹掉泪水看到了他漂亮的脸。他的脸绷得很紧,却越发美艳,他的面色冰冷,凤眼里的幽幽冷光嗜血残忍,象极了红血!
她猛然将他推开,喘息着退到了安全距离。咬唇,用力呼吸,片刻,恢复了平静。
“对不起,我不会用另一个男人的爱来疗伤!”
转身,她跑了出去,衣角带起的一阵风扫落了那一张单薄的辞职信。
接下来的时间排得特别紧张,进行必要的培训,了解中东局势,熟悉业务,虽然她和王石都曾经历过培训,但这一次特别危险,没有领事管的人员提供帮忙,没有任何的后方保护,他们随时可能和电台中断联系而后去支援,所以相关准备还是做了三个月。
三个月的集训,时间紧凑,除了给老妈打电话和埋头大睡,她几乎没有别的时间。
这样也好,就不用想太多的事情。
三个月后,她和王石终于坐上了通向战场的车,王石做为这次的总负责人,带领着除她外的另外两名同行一起上路。
他刚接完电话,看了眼同行的三人,道:“这次的行动比较特殊,所以临时安排了一次短训,到时各国的记者都会参加,会派经验老到的训培师给我们培训相关事宜,你们的英语都没问题吧。”
安欣然认真地点了下头,她从小就用心学习英文,而且特别关注和战场有关的词汇,觉得自己问题不大。
其他两个也点了头,车子驶在无尽的道路上,路面渐渐崎岖,路边的房屋慢慢减少,环境逐渐苍凉。
吸一口气,这一次的安欣然成熟了许多,再没有了上次的那种所谓的英雄气概,只是想好好地用心地沿着老爸的路走下去,当然,她也需要疗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