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狠心,用力地压下了牙齿。我不能跟杀父仇人一起……
“嗯!”孟子墨一声闷哼,抽离了唇,安欣然喘着气低声吼:“走开!”
“欣然?”
“走开!否则我马上自杀!”她把舌头伸了出来做势要咬下去。孟子墨终于放开了她,随手按开灯光,满室明亮中她看到了他眼底的受伤。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试着走近,拧眉问。安欣然想到的却是江奇然离去前说过的那些话。
他要和她功过相抵,两不相欠!
现在他来是要做什么?重温过去展望未来?还是单纯地想来看看她的笑话顺便满足一下男人的生理需求?
她跌撞着滑下床,把自己窝进墙角,用一双大眼警戒而又仇恨地看着他。孟子墨无力地抓了抓头上的寸发,试图靠近,她却用更尖锐地叫声止住了他的脚步:“别动!否则我真的去死!”
孟子墨真的没敢动,而是深情地看着她,“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要把戒指和衣服都退给我!”
安欣然想也不想,咬牙讽刺:“你堂堂一个秘组成员的组织头领也成了白痴不成?你觉得我们还需要保留彼此的东西吗?难不成留着你的东西让我恨你一生?恨你就会记住你,我没那么无聊!”
她的话够绝情,甚至连恨他记他都不想。
孟子墨额际的青筋根根暴起,他生气了,这样的话成功地惹怒了他!安欣然更紧地缩住身体,用力地喘,做好了承受他雷霆大火甚至惩罚的准备。
他最终没有对她发火,记忆中,他对自己发火的次数屈指可数,而且次次都是为了她好。他静默了许久,又长长地吐出一口气,这才淡化了胸中的怒火。
“是什么让你变得这么陌生?”他冷下了声音问。在工作上,他拥有着敏锐的神经,可以把一切推理得井井有条,可是在感情上,他却白痴了许多。换句话说,他没有时间从工作上转移去推理感情,只能简单地认为付出足够多的爱就可以了。
所以他从来不追查他们感情出现问题到底是什么原因,当然,也没有时间让他去追查,他的全部时间乃至生命都献给了伟大的工作。
安欣然的冷淡却令他害怕了,从来没有过的害怕。他第一次上现场,第一次面对枪洞,第一次杀人甚至第一次面对残酷的反审问训练都没有害怕过,在安欣然的身上,他感受到了这种滋味。
他虽然没有表露出来,但绷紧的神经几乎断裂。
安欣然捏着臂,试图将他刚刚落在自己身上的气息抹去,摆出了一副冰脸,不太情愿又不得不说地道:“孟子墨,从我给你那一刀起,我们就算陌生人了。虽然那一刀扎进去不能挽回我父亲的命,但我必须那样做!因为,我是他的女儿!”
他沉思了良久,点头,一派认可的态度:“那是应该的。”
这算是他第一次正面承认自己对父亲做过的事,他一脸从容,就像那件事做得理所当然一般,这更激起了安欣然的怒火。
“所以,我们最好还是分手。”
“分手?”他重复,青筋再次拧起,“你竟然说要分手?”
用力地点头,安欣然狠狠地扯开唇角:“是的,分手!”既然话已说完,徒留无益,安欣然抬步也不管他,直接走向门口。
手尚未触到门把,她的臂就被人狠狠一撅,身体再次落入孟子墨的怀间。他咬着牙嘣出的声音一字一字地落进了她的耳膜:“安欣然,你有多残忍?又有多大方?千辛万苦才得到的爱说放就放?难道你一直都是在玩弄感情?”
“对,我就是在玩弄感情,我觉得这样的爱情很刺激,很有味,怎么样!”她大声吼,寻找着最能伤他的话力求将他激怒激疯。在这条路上,玩弄感情的是他,从来都是他!
亲手杀死了她的父亲却还要向她示好,世界上还有比他更可恶,更可恨的人吗?若不是为了组织的计划作想,她一定会狠狠地插入第二刀,而且一定不会再心软,直将他的心脏捅破为止!
安欣然愤恨地想着,倔强地挣扎,狂乱地大吼:“别以为我离不开你!你在我眼里什么东西都不是!”
“你就是离不开我!”温柔的孟子墨消失,到来的是霸道的孟子墨。他只用一只手就撅紧了她的身体让她无从离开,而他的另一只手滑向她的身体,抚上了敏感的腰窝。
“唔……”她的全身激过一股电流,本能地发出声音。他在她耳边轻笑:“看到了吗?你离不开我了。就算你扎了我一刀,你恨我,但你仍然会因为我的抚摸而动情,不是吗?”
她用力摇头,心底却不得不承认,他说的是真的。
只要他一接近,她的身体就会本能地敞开,做好接受他的准备。他们恩爱了太多次,她的细胞已经认可了他。
这是她的悲哀。
他的指还在滑,细柔的声音落在耳边:“不要从我身边逃开,欣然,相信我是爱你的,你也是爱我的。”
“不,我不爱你,你的碰触让我觉得恶心!你休想得到我!”
“你忘了吗?那夜你倒在小区外的栏杆下,身上又脏又湿,我抱着你回了家……”
所以,那不是梦,是真正的……与他在一起。
她怎么可以这么贱!
他的手松开,将她扳了回去,满目真诚:“对于你父亲的事,我很抱歉,但我不接受分手。我愿意弥补。”
啪!
安欣然想也不想就甩上去了一巴掌。脆亮的声音过后,她的手如断了般尖锐地疼痛,可见这一掌力道之大。
这一巴掌与其说是在孟子墨,不如说是借着打孟子墨在惩罚她自己。
她竟然在知道他就是杀父仇人之后还与他……她自然知道,他不会逼她,发生那样的事情,她有一半的主动在里面。
可耻!
她冷寒了脸冰着嗓音气息不稳地轻语,字却吐得格外清晰:“孟子墨,我用这一巴掌告诉你,从今以后,我……都不可能对你动心!你知道我对我父亲的敬重,也知道我说到做到。如果你再趁着我喝醉或是怎样来占我便宜,我一定会和你同归于尽!”
说完这些,她从他的怀里退出,他的手松松的,竟然没有再勉强。她索性躺在床上,拉过被子将自己裹实,闭眼出声:“你走吧,我想休息一会儿。”
孟子墨像一尊雕塑立在屋子中间,挡去了一大片灯光,他沉默了许久,直到所有的气都消散,才看向床上的安欣然。
安欣然虽然闭着眼却并没有睡着,她在等,等着孟子墨离去。
孟子墨的晦暗的眸子终于亮了亮,既而道:“我们一定是发生误会了,我可以把当年的情况复述一遍,如果你还是觉得无法接受我,我不会再缠你。”
她没有反对,安静地躺着,孟子墨正欲张口,随身的行动电话却响了起来。他迅速接下,脸色急变,而后沉声道:“马上来!”
他转身走了出去,留给她的只有轻微的关门声。他终究没有说出来,怕是不敢吧。安欣然苦苦地笑着,更深地滑入被中。
今天是周末,她用不着去上班,懒懒地翻了个身,却没有起来的意思。并不是还想睡,只是不想起来时面对着孟子墨昨夜留下的点点痕迹伤神。
她再翻了个身,逼着自己睡觉,用被子蒙紧了头脑。
门外响起了咚咚的敲门声,她拾起表看一眼时间,才六点半,难不成前台就要收房了?
敲门的声音还在继续响,外面的人就是不吭声,她气呼呼地滑下床,叭地拉开了房门。
“纤纤?”她正想发点小火,却在看清门外的人时愣了神。
今天的丰纤纤一改往日的柔美温和,眼里竟融了火气,气哼哼地就进了房,也不跟她打招呼,直接坐到了沙发上。
安欣然小心地跟进去,这个样子的她多少有些让人寒颤,安欣然平时不怕她,此时却不免忌了几分,连问话都小心翼翼了。
“纤纤,你这是怎么了?”
“欣然,我还要问你是怎么了呢。孟子墨知道你昨天过生日,已经大半个月不眠不休地做事就是为了得到半天的空闲来看你,而你呢?到底跟他说了什么?他走的时候怎么那么一副沉重又失魂落魄的样子!沈浩刚刚打电话了,说他一回到组织就发了高烧,却还坚持工作,直到晕倒。他满嘴里直喊着你的名字,一声声说着‘对不起’,孟子墨对你怎么们我们可是有目共睹的,他到底哪里对不起你了?”
她一番话说得热血沸腾,安欣然却安静地坐在对面,不吭声也没有显露着急。丰纤纤说完这些火气已经落下,伸手握住了她,声音轻柔了许多,就像个大姐姐:“欣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孟子墨发烧到四十一,根本没办法从他嘴里问出什么来,我们都很想知道,你们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顿了一下,又接着道:“我还听说了,孟子墨之所以会发烧是因为之前中了一刀,直切心脏,而他又没有好好疗养,才会牵动伤口发引起高烧的,那一刀是怎么回事?据说是你刺的?欣然,你疯了吗?怎么会刺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