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此生又见(1 / 1)

一阵涛声惊醒了沉睡的我,睁开朦胧的睡眼,但见灰蒙蒙的天地间一群水滴向我猛的扑来,可好多都摔死了。血液,浸湿了沙滩。还有一滴,瞬间弹起,向着太阳飞去。当阳光浸透了他的身躯,他便似一颗炫目的玛瑙悬于天地间,飞过沙滩,又似一颗潇洒的流星,画着美丽的弧线咚的一声撞在了海面上。就在这一刹那,他那矫健的、熟悉的身影锁进了露儿那多情的双眸。

昙花,已在黎明前死去。我,露儿,是她死之前留下的一滴泪。我的新生之旅开始在一个阳光明媚的早上。

当一阵更大的浪涌来,几个凶悍的水滴践踏了昙花的尸体,后挟持着我跳进了滚滚大江。于是我,开始了漫长的追逐,追逐那在双眸中已定格的身影。前方,忽然画出了一道美丽的彩虹,那是他,在像夸父一样追逐太阳。我无助的心看到了希望的曙光。

“等等我,你慢点…”我声嘶力竭地喊道。但他仿佛没有听见,像一个翩翩的舞者,在起起伏伏的江面上跳动着、歌唱着向东方疾驶。

海,以她博大的胸襟接纳了我我这个来自潭边杂草间的露珠。抬头远望,海天在远处交融在一起。汹涌的海浪一波又一波的进攻着海岸,千百年来虽未成功但从未放弃。也许,是在向精卫的后人示威吧!他,随着无边的排浪仍在跳跃着。总是画出七彩的虹桥让蓝色统治的大海多一些别样的美,还会换掉海里生灵心中的空虚,换上缤纷的颜色。可就在一次降落时,被一只大鱼吃到了肚子里…

顿时,我想起了我的主人—昙花,千百年来守在岸边,不知在等待谁。就在昨晚,主人绽放了生命中唯一的一朵鲜花。随即,她笑着闭上了眼睛。眼中,却饱含泪水。她,或许见到了那命中的人。虽然花朵仅有短短数时辰,可为了她心中的人儿开放,虽然在暗夜,虽然无人惊羡与她的美丽,但她,满足了!

为了他,我完全忘了来东海是寻找恩人的。我,勇敢地冲向了大鱼,刚刚靠近,那坚硬的尾巴便无情的打在了我的头上,随后我变成了死水。

倘若,我死了,我仍然不会在奈何桥边喝下那碗孟婆汤。来世,我还来这片海域寻找那个海上的,弄潮儿。

一场大雨浇醒了我,睁眼才发现,原来大鱼的背上涌起了水柱,水柱形成的水滴散落于我的四周,我焦急地看着。终于,在远处看到了那颗闪烁的水珠……我不顾一切的向他跑去,不一会,浑身热了。慢慢的,我飘了起来。把泪的苦涩留在了大海,自己变成了一团水汽,一团纯洁的水汽。他,亦在一次次的跳跃后终于飞上了天。我们,变成了蓝天下的云。

天,虽然灰蒙蒙的。可他,仍给自己镀上金边,在一片昏黄的苍穹中执拗地散发着光芒,抵抗着,霸道的云朵。当东南风接受了巍巍昆仑的邀请后,便率领着朵朵白云飘向了西部那凄凄高原皑皑雪山。我们,随风并肩前行着!

太阳退下了山,夜便笼罩了苍茫大地。寒冷的天幕上,一弯残月挂于西天,广寒宫里,是否真的有美丽的嫦娥仙子,那吴刚,还在砍着桂树吗?那些眨着眼睛的星子,像是忘了回家的孩子,又像是翩翩的舞者,在为暗夜下的苍穹增添些许的美丽。正前方的银河上,架起了一道漂亮的桥,像他在水中时画出的弧线。哦,今天是七夕。牛郎,终于可以见到织女了。为他们欢呼,同时,也在心里默默祝福着自己!

在清寒剪剪的初秋清晨,我们乘着东南风来到了茫茫昆仑雪山上方。忽然,一朵娇艳欲滴的花朵刺痛了我的眼睛。那是一朵可爱的雪莲,在空空雪野上孤独地开着,似乎在等待远方的来宾。前方的他,不知在何时已变成了漂亮的雪花,漫不经心又似有目的的向着雪莲飘去,落在了雪莲那清幽沁香的怀抱……

我,终于明白了!

当乌鹊南飞,凄凉的叫声惊扰了安详的夜,吓到了那一双雪地上的织女牛郎。

而我,身心俱疲,可在这般雪地冰天的世界里,谁会为我披一件花的衣裳。泪珠,在死寂的雪地上打出一串微弱的孔。可瞬间的雪便抹平了一切,还世界以洁白无暇的雪原。有谁会知道,就在刚刚,一个追梦之人的泪水曾融化过冰雪?没有,谁也不会知道!鸟儿虽然飞过天空,但没留下痕迹。

清晨的高原,宁静祥和。茫茫雪幕褪去了,露出了一条宽宽的河流。两岸的树木,虽然历经寒风的掠夺,可依然倔强地挺立着。流动的水儿,在严寒中追逐着成为大海的梦想,向着太阳升起的地方奔去。我奋力的一跳,再一次踏入滚滚洪流。

当真诚的梦想搁浅在雪域高原,当我的水儿偎依在别人的怀抱。我,只好默默走开。是逃避还是放弃?我想不出来。顺江漂流着自己无魂的躯体,忽然被一阵歌声打断:

鸷鸟之不群兮,自前世而固然!

何方圆之能周兮,夫孰异道而相安!

听着听着,泪水就模糊了视线。极目远眺,前方光线忽明忽暗。不知,是早晨还是傍晚?

昏昏沉沉的不知飘了多久,忽然前方一方熟悉的景致落入朦胧的眼帘。那是一座不高的山,没有昆仑山的伟岸,也没有长白山的俊美,千百年来,只是安详地坐与江边,守望着前方滚滚江水。上天念其忠诚果敢,遂赐名勇毅山。在此山的南面,约莫离地面三丈的地方有一平台,经常有风骚之客在叶落秋风起的季节或者在月朗星稀的夜晚来到此处,摆弄胸中那或者喜悦、或者压抑或者疯狂的词句。

平台东边,是一块顽石,据七里之外蒙山的灵禹微仙讲道,此顽石大有来头,据说是当年女娲娘娘补天时剩下的石头,娘娘随手一扔,就瞥到了这勇毅山上。

这里,便是我出生的地方。

平台的北侧有个一丈多宽的洞口,从洞口进去是一池幽静的深潭,名曰情谭此谭大约长有十丈,宽约七丈。潭水清澈见底。这水,听附近的人们说是冥界忘川河破了个洞流到了人间,但我觉得更像是是我的主人——昙花,生前因为思念而流出的泪。

在水中飘着飘着,不觉间被一个大浪裹挟了进去。在江风姑娘的助威声中,大浪猛地向勇毅山的脚下撞去…我慢慢的闭上了眼睛,撞死算了,死了死了,一了百了。既然自己心爱的人儿已偎依在别人的胸怀,我在这个世间还有什么牵挂呢。

砰地一声,大浪的脑袋撞碎了。没想到我一个跟头竟越到了四五米高的那个平台上。也许命不该绝,我思忖到。我拍了拍身上的泥水,站起身来。

南望,滚滚长江依然波涛澎湃,毫无半点迟疑的奔向遥远的东方。半年前,就是在这里,为了去往东海还掉心中的那份恩情,我义无反顾地跳进了长江,却不曾想重逢了他,历经千辛与万苦,终究还是没能在一起。半年,似梦一场。梦醒之后,又回到了原点。

“主人,你可算回来了。”背后传来一声至诚至情的呼喊。

我回头望去,原来是龟仙。这龟仙,原是长江中的一只小龟,大约一千年前,长江洪水滔天。等水褪去之后,我在平台上发现了这只小龟。当时他伤的不轻,我用深潭水为其冲洗,又用山上的千年灵芝煎服喂他。没过多久,他竟活了下来。为报我的恩情,他就留在了情谭。

“嗯,我刚回来。你一直在等我吗?”

“是的主人,恩人找到了吗?”

“没有,却遇到了他,差点死了过去。”

“怎么了,主人,快给老龟讲讲。”龟仙一脸惊讶的催促道。

于是我就把从跳下悬崖到东海遇上水滴的那一系列的事情讲给了龟仙。

听完后,龟仙叹道“问世间情是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你的主人昙花,在情谭里等待了八千年,只是为了看一眼她的情郎夜来香。半年前,当夜来香飘过情谭时,昙花竟不惜生命代价,绽放了她一生中唯一的一朵花,随后枯萎凋零。没想到你竟然…竟然也为情所困。”

龟仙抬起头,又望了一眼情谭边的昙花。

我随着他的目光,信步移到了那片枯枝败叶旁边。昙花,为了爱情,已经香消玉殒。昔日那葱绿的筋骨早已泛黄,那绿油油的叶片已漂离母体,落在了情潭旁边。记得三千年前,我因无法忘记前世的情郎,在奈何桥上没有喝下孟婆的汤,而是跳进了忘川河。三千年来,忍受了河里铜蛇铁狗的咬噬,在即将魂飞魄散之际,是昙花聚拢了我的元神,凝结成了她身上的一粒露珠。随她一起守护心中的爱。其实我的前世也是一颗露,是人间的初露。

“主人,我知道你无法忘记前世的他,就像昙花无法忘记八千年前的夜来香。关于情,老龟我不能理解,也捉摸不透,如果上天注定你们能在一起,那么无论经过几生几世,终究能走到一起。所以希望你能好好的活下去,活下去就有希望,要是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龟仙安慰道。

“放心吧,我不会做傻事的,我会一直等下去的”我答道。为了让龟仙放心,我在嘴角挤出了一丝笑容。

“龟仙,我们一起把昙花埋葬了吧。”

“好的,主人。埋到哪里呢?”

“就埋到她与夜来香相遇的那棵槐树下吧。”

收敛了昙花的枝叶,我们来到了勇毅山南麓的槐树下。八千年前的春天,那个落英缤纷的日子里,昙花,在这里遇到了一生的克星。

一阵风吹起,我紧了紧身上的披风。抬头西望,那远处的昆仑雪山若隐若现。他,依偎在雪莲的怀抱里,应该很温暖吧。

那颗水滴,便是我等待了三千年的情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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