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海又包扎了一下大腿上的伤口,望着这座村庄,他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唐唐县城都没怎么抵抗就投降了,为什么就这么一个小村庄,甚至不用厮杀,光战马进去跑两圈就可以踏平,怎么就那么难以战胜。其实这个道理很简单,那几个县城守军投降了会有优待,撤退了也可以给上级说匈奴兵太多我军不敌,顶多就是挨一顿处罚,但脑袋一般不会搬家。但这里的人们已退无可退,只能力战,要么战死,要么被杀,拼死抵抗反而有一线生机。
其实此时,胜利的曙光已经向尹家堡招手,由于匈奴兵太过轻敌,仅带了两顿干粮,经过了一天的酣战后食物供给已严重不足。只要尹家堡的人们避而不战,顶多耗到明天这股匈奴兵就会主动撤走。然而就在这时,乌海忽然想起了郭白。
“把郭白押上来。”他吩咐到
不一会郭白带到,还没等乌海开口,郭白立即哀求道:“将军,我真是诚信归降,那些都是我家家丁,我愿意去叫开城门。”
由于这个汉奸的出现,尹家堡将被彻底毁灭。
于是乌海与其三个小队长和郭白密谋了一会,之后郭白就出了营地,和几个狗腿子向西门走去,这时的狗腿子已被换掉,取而代之的是几个身强力壮的匈奴兵,每人背后藏了一把明晃晃的钢刀。乌海和其他三个小队长带兵趁着夜色的掩护牵着马悄悄地靠近了西门。
不一会郭白假装匆忙跑了西门下。楼门上的庄丁立即发现了他们。
“什么人,再往前走就放箭了。”
“我,郭白,快开门啊。”
一听是郭白,楼门上的庄丁犯难了,要是不放其进来,等日后匈奴兵退去,这家伙肯定不会放过他们,要是放其进来,万一匈奴兵趁机攻进来怎么办。于是又问了一句:“郭少爷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啊?”趁机观察了一下周围的情况。但见周围一片漆黑,根本看不见什么东西。
“我刚才遇到了匈奴人的袭击,拼了老命才逃出来,你小子再不开门,等我告诉父亲后看他不打断你的狗腿。”
“开,我们马上开”随后那个庄丁吩咐其他人准备好石块,四名弓箭手也做好准备。他就没考虑郭白会带人来抢自己的家。
吱…随着一声厚重的开门声,西门被打开了,放进了郭白,也放进了死亡之神。只见那几个伪装成狗腿子的匈奴兵迅速抽出马刀,只用了几下就杀死了守门的几个庄丁。上面的人听见门口异样的响声,纷纷下来增援。此时埋伏在城外的匈奴兵见西门口已经得手,迅速跨上战马杀将过来。一旦让他们进了村,那么败局已定。毕竟他们也算是久经沙场的骑兵,连大魏国的士兵见了都不一定抵挡得住,就更别说这些没经过训练的乡下农民。
接下来就变成了一场毫无悬念的屠杀,匈奴人骑着战马,追赶着四下逃窜的人们,见人就杀,无论男女老幼。此时郭白正带着一队匈奴兵,首先来到了西门口葛老头的当铺,葛老头刚想上前理论,只见郭白举起马刀,一下子就砍掉了他的脑袋。早知道如此,估计当年坐牢时葛老头肯定选择发配岭南了,那样也许还能活命,要是赶上朝廷大赦,说不定还能回到中原。之后郭白他们一帮恶匪先是抢了一边当铺,又把葛老头一家全部杀害,他心里一直记得八年前葛老头的恨,现在一起算了。最后一把火烧了这个当铺。
随即这帮恶匪又奔向了郭白大哥家,郭白一直愤恨父亲偏心,把财产都分给了大哥,今夜他要全部都抢回来。一脚踹开了他大哥家的门。他大哥一家三口正吓得蜷缩在客厅一个角落里,郭白不由分说,举刀便砍。很快三个人就没了性命。之后又抢了一把。不知郭白的心里是怎么想的,即使东西让匈奴人抢去也比他自己的哥哥拥有要好,只能说他这是心里扭曲变态吧。
“你家在哪?”匈奴小队长恶狠狠地说道。刀架在脖子上,郭白便很听话地带着他们去了自己的家。
此时他们家已乱作一团,早已有人前来禀报,是郭白带人骗过了守门庄丁,带人打了进来。此处值得一提的是,当郭白他娘听说后,什么都没说,一直叹息着自己教子无方,方致今日之大祸,随后到自己的房间,用一条白绫结束了自己的性命。是啊,这样起码还有些尊严,要是等会郭白杀将进来,肯定连她一起杀了。
此时郭破天带了仅有的几个庄丁,站在门前。不一会郭白他们就一路杀一路抢的奔了过来。
“你个逆子,做下如此丧尽天良之事,还不束手就擒。”看到郭白后郭破天大喊道。
“哼,你个老不死的,你一直嫌弃我是庶出,看不起我们母子,现在后悔了吧。”
“我真后悔八年前那件事后没把你逐出家门,我郭破天有今日,真是报应啊…”还没等他说完,一个匈奴兵上前就是一刀,结束了郭破天的性命。之后便又是一场屠杀,抢完了郭府后,这一小队士兵因抢的东西太多而有好多没法拿走。于是他们一把火烧了郭府,连同那些没带走的东西。
大约抢了三个时辰后,匈奴兵每个人都抢了满满一大袋子东西,全村人也基本上被杀的精光。一会郭白他们就和乌海汇合了,看到今晚郭白如此卖力地配合他们,乌海心中很是纳闷,但又想不明白,也不管了,只要肯跟着自己,有这样一个汉人办起事来也方便。随后走过去问道:“郭白,你愿不愿意跟随我们?”“我愿意追随将军共图中原,唯将军马首是瞻。”此时的郭白,已由一个只想报仇的小混混,演变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汉奸,此后他追随着匈奴人东抢西掠,直到被尹慕海抓住后杀害。至于在静滩渡口投降的那三个人,匈奴人觉得带着是个累赘,就直接把他们杀了。汉奸,向来的命运就是如此,郭白没被杀点,只是他还有利用价值。
随后乌海集合了他的队伍,在村东口的空地上休息了一会后等天亮就奔东而去,去追随穆乐敏的大军去了。
当第二天太阳升起的时候,尹家堡已变成了一片废墟,熊熊的大火烧了一整夜,村子已变成一片白地。堡子的四门已被完全破坏,只剩下基础残垣断壁矗立在原来的地址上,似乎在向人们诉说着昨晚这个村庄的悲惨命运。尸体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残像犹如世界末日,尹家堡,一个坚强的堡垒就此覆灭。
此时的尹慕海在青石沟歇息了一天后,腿脚已经好多了。于是又砍了些柴放在柴筐中向堡子走去,想着等会晒晒柴禾后就去给父母解释。他不打算说他的脚是被郭白给弄得,怕父亲一冲动去找那个地主羔子,反而会害了父亲。只是他不知道他的双亲在昨晚就已经被恶毒的匈奴人给杀害了。
远远地,尹慕海看见了前方有一片废墟,他以为自己看错了或者自己迷路走到了别的地方。仔细观察了一下,没错,路两旁的树木和记忆中的一样,前面路上郭白挖的那个坑也还在,没错,前面就是自己的堡子,一个生活了十八年的地方。
尹慕海瞬间明白了一切,他扔下柴筐,不顾一切地冲到了西门口。此时的西门,只在地上还有一道约两尺多的一个残墙,墙边上那被烧焦的厚实的门轴证明这里原来是一个门。跨过西门尹慕海向自己的家奔去,一路上村子里没有任何的声音,死一般的沉寂。只有一些残破的门框以及被推倒的墙一片狼藉的横躺在路上。路已变得模糊不清。尹慕海凭借记忆来到了自己的家。
此时家已完全变了模样,三面院墙坍塌大半,只有西南面还有半壁残垣,那栋他太爷爷留下来的房子已被焚毁,山墙已经倒掉,只剩下了一片黑乎乎的屋框子在风中矗立。尹成躺在院中的锅台旁,手里还握着一把铁锹。他妻子被杀死在东屋门口,尸体横在门槛上,腿部已经不见了。
“爹,娘…”此时尹慕海再也忍不住泪水,放声大哭起来。他已经有好多年没有哭泣了,他知道身为一个男儿,就注定与泪水无缘,要用自己的汗水替代泪水,浇灌出自己的未来。但此时这人间地狱,已超越了他的极限。哭了很久,他的理智渐渐告诉他,无助的哭泣已经不能救活自己的父母。于是他把二老的尸体放在院中,找了一块烧的还剩了一半的席子盖上,擦干泪水,就向其他家走去,看看还有没有生还者。
找了好久,才在村东面的一处废墟里,救出了当年为他接生的王婆,此时这位接生婆早已吓得魂不附体,站都站不好。他把她安置在了村东一片空地上,也就是昨晚匈奴休息的那块地,之后又去了其他地方寻找。找了一上午,全村一千多口人,仅仅救出了十四个,加上自己,全村只剩下了十五人。
尹慕海从这些人口中知道,是郭白带人打开了堡子西门,杀害了全村父老乡亲。
“郭白!”尹慕海恨恨地说道,“我一定把你抓来,给大家报仇!”
尹慕海随后安置大家吃了点东西,又找了一个还算健壮的小伙子去灵州报官。其他人就去继续搜寻生还者和抢救财产了。
但此时灵州已被穆乐敏团团围住,消息虽然送了进去,但他们根本没法派兵前来救援。反而尹家堡被屠村的消息不胫而走,让本来就心惊胆战的灵州城里人更加害怕。陆子凝也知道了这个消息,这几天死活要出城去看看,她担心她的冰哥哥。无奈虽是皇室子弟,但没有了以前的风光,城门守军就是不放行。其实出去也未必好,就她一个女孩子,因为还魂又丧失了很多法术,怎敌得过残忍凶悍的匈奴人。
尹慕海迟迟等不来救援,只好和其余乡亲们自救,在村南口挖了上百个大坑,埋葬了在灾难中不幸死去的人们。又逐户搜集了一些生活物资准备过冬。等收拾完后已经三个月过去了,胡天八月即飞雪,天渐渐寒冷了下来。
尹家堡剩余的几个人不愿再留在伤心地,纷纷投靠亲戚去了。那个接生婆去了离堡子以南约十里地的王家庄,回到她娘家去了。
从灾难中走出的尹慕海,坚定地踏上了去灵州的路。经历此劫后,已经没有什么灾难再能把他打垮。最终凭借着自己的权谋,一举荡平了所有邪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