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呵呵大笑,昏君如此不分青红皂白,偏听偏信,朝歌将亡,社稷将亡,哈哈哈哈哈!”
“苏妲己阴恻恻的声音响起,她说,大王,姬昌不是自诩圣人的么?若是将他儿子细细切碎,捶成肉泥,烹做肉饼,不晓得,他吃着可香?”
“我知道妖狐无耻下/贱,却万万没想到她恶毒至此,所思所想,皆赤口白舌,残暴不仁!”
“我更没想到的是,那昏庸的帝辛竟拍手赞成,说,爱妃巧思妙想,真真七窍玲珑,又有好戏可以看了。”
“看着被刺成刺猬的白猿,焚成灰烬的醒酒毡,以及成了一堆碎木的七香车,我知道,这些都是推翻殷商的催命符。”
“她们惧怕我父上,惧怕他得民心,惧怕他得天下。可这天下,怎么可能甘心落在凶残暴戾的人手中!终有一日,她们最惧怕的,终会变成现实。”
“我狂笑着被拽进天牢,心中丝毫不惧怕,任这石墙再厚又如何,终有一日,会被狠狠砸穿!住在这里面的人,恣意放肆行乐,只为掩饰心中的惧怕,遮盖难掩的恐慌。”
“死牢里毫无生机,除了脏污的浊水,就是长满白毛的耗子。我透过墙角的天窗,看着日渐西斜,心里最担心的,却是离儿。”
“我知道,她坚强的外表下,藏着一颗最柔软的心。爱上了,就会不顾一切。从此,我将再无机会见到她,我最美最爱的离儿,珍重。”
“一阵微风吹过,我听到身后有小声的低泣,是我的离儿。她说,你真傻,干嘛要出口咒骂帝辛,就算这成汤基业要毁,又何必付诸于口?”
“我猛地回头,只来得及看清我最爱的姑娘,还没顾得上拥她入怀,就感觉脖颈一麻,意识陷入黑暗。”
“等我醒来的时候,守在我身旁的,是凤雅。她眼睛哭的红肿,直言我是她的仇人。”
“我没心情理她,只一个劲儿问她,我的离儿呢?离儿去了哪里?”
“凤雅哭得更凶,她说,三千六百刀,活生生剐了她的离姐姐。七千两百下,硬生生捶碎了离姐姐的骸骨。然后,宫里的御厨做了整整十二个时辰,将她离姐姐蒸成了肉饼,端给了帝辛。”
“然后呢?不知道是谁的声音,绝望空洞,干巴巴得问着凤雅。我不知道,那是我自己的声音。”
“凤雅哭得更凶了,她说,那些肉饼,全部,全部赏给了你的父上,他吃得津津有味,叩头高呼谢恩。你们家的人,真无耻!”
“眼睛里干巴巴的,我根本流不出泪。胃里一阵翻腾,却丝毫吐不出任何东西。身子无力的后倒在地,半靠在墙上,我知道,我的魂,丢了。”
“我最爱的姑娘,她为了救我,变成我的模样,替我承受了千刀万剐,而我,只是昏沉沉的睡着,什么都做不了。”
“我是什么东西,值得她如此对我!!!不值啊!不值啊!”
“我哭不出来,喊不出声,痴呆呆卧倒在墙边。凤雅手里攥着个东西递给我,那是一截莹白的指骨。凤雅说,姐姐临终前托付,将她的指骨交给她的师父,说不定还会有一线生机。”
“打起精神,我将指骨放在离胸口最近的地方,说,她师父住在哪儿,我们走。”
“凤雅讶然,你不用救你的父上么?我说,父上有百子,不差我一个。而离儿,就只有我而已。”
“凤雅撇撇嘴,姐姐身份金贵,只是你不知道罢了。帝辛的亲叔叔,就是姐姐的父上。而我,只是姐姐从街头救回来的孤女。”
“我没有吭声,是的,也只有贤明达济天下的闻太师,才能教导出我的离儿。我真的一点都不惊讶。”
“离儿的师父叫吕望,因谏言被帝辛赶出朝歌,现今住在西岐的磻溪,那里我最熟不过,很快,就找到了地方。”
“我单膝跪地,祈求吕望搭救我的离儿。看着我手中那截指骨,吕望只说了一句话,精诚所至,金石为开。”
“我满心想的都是救活我的离儿,脑子里压根听不懂除了这些的任何东西,知道吕望折身回了洞府,我仍是直挺挺跪在地上。他是我救活离儿的唯一希望,我绝不能放弃。”
“在洞外跪了三天三夜,吕望终于现身,他接过离儿仅剩的指骨,一言不发又回了洞内。”
“我丝毫不敢造次,屏息跪在洞外,等着奇迹的降临。”
“天不负我,七个日夜过后,我的离儿,又俏生生地重新站在我面前。只是,那时的她,没有了过往的丝毫记忆。”
“我喜极而泣,只要我的离儿回来就好,记不记得以前,又有什么关系!我总会让她重新爱上我的,我发誓!”
“离儿的师父看着我俩,摇头轻叹,已死之人重生,乃逆天之举。须知天外有天,你们,已经不能再留在这里了。”
“说完,他就一掌把我们推进了水流湍急的溪水里,情急中,我紧紧抱住我的离儿,隐约听到他师父说,无根浮萍,切记雷击,莫伤莫怒,莫喜莫悲。”
“当时我根本没听懂这句话的意思,顺着湍急的水流,我们竟然被冲到了另一个完全不同于我们现在的时空。那里俱是长着翅膀的鸟人,和人首兽身的半兽人。”
“我和离儿初到这个世界,格格不入,小心地躲在深山里,以果浆露水为食,渐渐的,竟然身轻体健,吸气能飞了。”
“无惊无险的在异世住了好多年,多的我都记不清日子,毕竟和离儿在一起的时光,是最温馨甜蜜的,怎么都不会腻。”
“直到那天,凤雅突然也出现在我们来时的那条小溪里。她说,帝辛**摘星台,苏妲己被吕望所斩,闻太师,也故去了。”
“听着她的话,离儿就像在听别人的故事,她早已没了往日的记忆,这些人和事,跟她无关。”
“可凤雅却很是忿恨,说我们背信弃义,只顾自己享乐。然后,她也不走了,说好不容易才求了吕望送她来此,以前的那个世界,她也不想回去了。”
“我不知道凤雅究竟经历了什么,只是依稀间觉得她眉眼跟我的离儿越长越像。我没有赶她走,毕竟,她曾经是离儿最呵护疼爱的妹妹。”
“异世里那些鸟人和半兽人争斗不断,我们躲在山里乐得清闲。只有凤雅始终闲不住,她那双闪烁的眼睛里,藏着不甘寂寞的狡黠。”
“很快,她就开始早出晚归起来。而山上也开始出现那些丑陋的鸟人以及臭气熏天的半兽人。”
“我压根懒得理她,若不是看在她是离儿妹妹的份上,我早就将她踢回那条溪水里了。”
“或许是老天听到了我的腹诽,我这个念头并没有持续多久,矛盾就来了。”
“平时静怡的山顶,被鸟人和半兽人围得水泄不通。它们说,凤雅迷惑它们的首领,偷走了它们的圣物。”
“我不屑,谁偷走的就找谁要,整这么大阵仗吓唬谁啊!可凤雅压根不知道害怕,她说,我们三个昨夜吃得野果,就是它们嘴里的圣物。”
“是的,昨夜她确实拿回来两个红绿不一,却长的一模一样的果子,说味道很好。我们不疑有他,也确实是真的吃了的。”
“我这话引得鸟人首领险些暴走,它说那红色的,是它们鸟人一族守护的圣果,绿色的,是半兽人守护的圣物。”
“其实当时我很想笑,毕竟,绿色才应该是鸟人最爱的颜色吧!”
“可我这种乐观的心态并没有什么用,它们煽动者翅膀飞来,带起一针针飓风,半兽人也跟着捶胸嘶吼,震得山摇地动。”
“它们气势汹汹,带起道道惊雷,无数道雷光闪烁,从天而降砸向我们。”
“凤雅早逃到不知道什么地方去了,而离儿,却硬生生将我扑倒,替我挡住了兜头罩面的惊雷。”
“然后,她再也没有了声息,就这么闭目沉睡在我的怀里。”
“我绝望大吼,一道光从我身体里激射而出,照亮了异世的天空。那些鸟人和半兽人纷纷跪拜,口呼冥王。”
“我不知道冥王是个什么东西,我只知道,我的离儿,再也回不来了。”
“抱起离儿软绵绵的身躯,我和她一同走进河里,我必须尽快找到吕望,祈求他再次救活我的离儿。”
“等我从河水中冒出头时,眼前的世界,早也不是我离开时的殷商。她们说,现在当王的,是个叫赵政的家伙,他涤灭了众诸侯国,一统天下,自称真龙天子。”
“我心中万分恐慌,吕望呢?离儿的师父去了哪里?”
“惹事的凤雅也跟了来,她假模假样地掉着眼泪,说,离哥哥,姐姐的尸身要存起来才行,不然,没等找到姐姐的师父,只怕尸身都要化了呢。”
“我自然听出了她语气里的暗喜,可我根本懒得理她。她说的对,找到吕望之前,我必须保存好离儿的尸身。”
“凤雅又说,离哥哥,我这里倒是有个方子,可以包姐姐尸身不腐呢。只是,你须得应承我一个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