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一诺当晚真的睡在了我们的宿舍里,这是他第一次进入我的房间。许小亚无处栖身,暂时和我住在一起。房间虽小,却被我精心布置过。
自从去南阳家感受过那种家的温馨之后,我再也无法满足于我的卧室脏乱一气如同鼠窝一般。早两年赚来的钱被坑的被坑,借出去的借出去了,要不回来的也不打算要了,现在赚来的每一分钱,我都可以自由支配。于是我的卧室,渐渐在我的布置下变得像样了起来。
这是第一个让我感觉有安全感的地方,虽然我并不知道我能住多久,但是房间里里外外我都装饰过。
墙上挂上了装饰画,地上铺上了毛绒绒的毯子,床头都用蕾丝花边床罩罩上了,特地买了暗红色的窗幔和相应的床上四件套,新添置了一个梳妆台和全身镜,买了几盆绿植,摆在了房间每个相应的角落,又买了一些书,虽然大字不识几个,但是没事的时候就翻翻书看看,假装自己是个文化人。
床头原本摆了一副西方的油画,是一个**的女人抱着花瓶,店家说名字叫做《陶》,说是一副很著名的油画。我并不懂,这是单纯觉得那个女人的胸形好看,于是就买了下来,不知道这算不算一种艺术的鉴赏能力。
许小亚觉得她没有为这个窝做什么贡献,于是上班第一天的台费,她特地去一家店里买来了一张大幅的墙画,画上赫然呈现一男一女果身纠缠的污秽画面,许小亚不顾我的阻拦不依不饶往墙上一贴,她说:“就挂在这儿,晚上做春梦醒来的时候能够心里多点儿安慰。”
正是这张墙画,让杜一诺进门的时候紧紧注视了三秒钟之后,对许小亚说:“我本来没打算怎么样,现在忽然就觉得你在这儿碍事了。”
“没事,你们当我不存在好了,该怎么来怎么来,我打地铺。”许小亚直挺挺躺在了地上的白色毯子上,眼睛直愣愣望着天花板,突然悻悻地说,“我本来也没觉得怎么样,现在却忽然觉得寂寞了。我们一开始四个人那么好,怎么就忽然变成了这样?”
“人生就是这样嘛,有新的人出现,就会有旧的人离开,看淡就好了。所以我总说你们,爱情什么的都是浮云,开心就在一起,不开心就散场,生活无非就是这样,动情的人都他妈是傻瓜。”杜一诺点了根烟,再一次重申了他对感情的态度。
“那你对宝儿是什么?”许小亚听他这么说,于是诧异地问道,又说,“你可别说是友情。咱两也是朋友,你对我可没到对宝儿这份上。”
“我对她……”杜一诺突然卡了坑,叫我道,“喂,冯宝儿,我对你是什么啊?”
“我鬼知道你对我是什么。”我扭头笑着说道,我说,“随便你是什么。”
“那你有没有爱上我?”杜一诺笑嘻嘻地凑了过来,当着许小亚的面从后面搂住了我,“冯宝儿,你是不是已经爱上我了?”
“爱不爱的,对你而言并不重要啊。你刚才不是说了吗,动情的人都是傻瓜,我可不想当傻瓜。”我掰开了他的手,有些赌气地说道。
“本来就是这样啊,难道我说的不对吗?”杜一诺反问我道,又说,“反正你最好别爱上我,爱上我的话,你可要小心,我是不会负责的。”
“放一万个心吧。我就算爱上管骁,我也不会爱上你的。”我想都没想就接过了话茬,话一出口,连我自己都是一愣。
杜一诺的神情一下就冷了,他说:“你说什么?”
“没什么。”
“你再说一遍。”
“没什么。好了,不早了,睡觉吧!”我绕过他往床上走去。
“冯宝儿!”杜一诺突然大喝了一声,他说,“在你眼里,我还不如管骁,是吗?”
“我没这个意思,是你一直在强调不能动情,我只不过顺着你的话说而已。不过,我的确没觉得管骁什么不好,除了高傲了点之外,其他都挺好的。”我看着杜一诺,不依不饶地争辩道。
我心里明明并不这么想,可是杜一诺那一副把感情当粪土的态度特别影响我的情绪。如果他始终这么想,那他把我当什么,他对我的这一切好,又算什么。
“呵呵,所以我晚上出现的不是时候是吗?我是不是破坏了你的好事了?冯宝儿,你对我这种态度,是觉得我破坏了你的好事是吧?”杜一诺越说越生气。
“是,可以了吧?”当我咬着嘴唇吐出了这一个字的时候,我心里是崩溃的,我看到杜一诺的眼神也是崩溃的。
杜一诺震得身体往后退了两步,他不敢置信地看着我,他缓缓地说:“所以,你喜欢的人其实是管骁?你喜欢的人是他?”
“哎,这是干嘛,宝儿喜欢谁你还不清楚嘛,你们都认识这么久了,还用多说什么嘛,你两的事情你两最清楚。”许小亚见我们两突然吵起来,连忙做起和事佬来。
“闭嘴!”我和杜一诺异口同声地说道,许小亚悻悻地做了一个封住嘴巴的动作,摊了摊手说,“好吧,好吧,那你们继续,继续。”
“对,我喜欢他,我爱他,我想和他在一起,但是我知道我痴心妄想,他不会喜欢我,他根本就不会爱我。他和你一样,认为动情的人都是傻瓜。像我这样的人,哪有资格被人爱,只有被人玩弄的资格罢了!”我越说越激动,越说越难过。
“呵呵……”杜一诺一声冷笑,体力有些不支地扶住了床头的柱子,又说,“是啊,人家又帅又有钱又高贵,有几个女人会忍得住不喜欢呢?对吧?冯宝儿,你喜欢他没事啊,你承认了就好,没事,我可以帮你的,要不要我现在把你送到他面前?要吗?我可以为你效劳,要吗?!”
他的最后一句话完全控制不出情绪地吼了出来,声音让许小亚听得都胆寒地往里缩了缩。
战火持续升级,我看着杜一诺,心越冷,嘴上的话就越锋利,我说:“行啊,你送。你敢送,我就敢去。杜一诺,你要送吗?”
“你要想去,我就送。”杜一诺看着我,眼神冷得不能再冷。
“你要送,我绝对去。”我看着杜一诺,不甘示弱。
“冯宝儿,你去了可别后悔!”杜一诺的脸凑近了,在我耳边重重地说道。
“我冯宝儿做过的后悔事太多了,不差这一件!”我说。
“那他妈还说个P!那走啊!”杜一诺扯着我,不管不顾地往门口走去。
“哎呀,你们至于吗?这大半夜的,这是去哪儿?!”许小亚见杜一诺动了真格,连忙冲过来拉住了我们。
杜一诺松开了我,我以为他只不过是做做样子,没想到他直接跨步走到了床上,把墙上许小亚买来的那幅画使劲撕了下来,不解气地撕成了好多块,随后往地上一扔,我和许小亚莫名其妙,直到他骂了一句,“怪不得我进门就觉得墙上这男的眼熟,原来他妈像他!冯宝儿,你他妈一直把管骁当成你的性幻想对象是吧?”
这画压根就不是我买的,墙上的男人是侧脸,我从没注意过他像谁,杜一诺这么一说,真是让我哭笑不得。
他又从床上跳了下来,气得身上的伤都不顾了,直接走过来拽着我就往外走,边走边说:“算我今晚多此一举,坏了你们的好事。以后你冯宝儿是生是死,跟谁睡觉,都不关我的事。我将功补过,我现在就送你过去,送你去他的床上,行吗?满意了吗?”
“行,特别满意。你送吧,你要是送,我晚上绝对和他睡。”我不依不饶地说道,许小亚一个劲对我使眼色,但是我完全置若罔闻。
“你***……”杜一诺被我气得发狂,就这么连拖带拽地把我从房间里拖到了楼梯口,许小亚追了出来,杜一诺冲着许小亚吼道,“许小亚你别来,你乖乖在家等着,我现在把她送过去,我现在就给管骁打电话!”
“一诺,你们别闹了,你们明明知道你们彼此……”许小亚话说到一半,又被我们两同时异口同声地吼了一句“闭嘴!”
许小亚再也不敢多说什么了,用十分无可奈何的表情看着我们。杜一诺真的掏出了电话,直接打给了管骁,我也不知道他从哪里搞来的管骁的电话号码。
我见他动了真格,连忙去抢他手里的电话,他人高马大,哪里会让我抢到,他直接按了免提,几声嘟嘟声后,电话那头传来了管骁的声音:“喂,杜一诺啊?找我干嘛?”
我见电话真的接通了,心里顿时一片死寂,也放弃了争夺。
杜一诺把电话放在了耳边,对管骁阴阳怪气地说道:“管总,我这儿有个女人特别想和你睡觉,你要是寂寞的话,我现在把人送过去给你。”
“是吗?哪个女人啊?如果是冯宝儿的话,我表示热烈欢迎。”管骁那边传来了交响曲的声音,还有哗啦啦的水声,似乎正在洗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