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好不容易把自己的袖子撕扯下一块,用来捂住杜一诺后脑勺的伤口。天渐渐变黑了,杜一诺流了好多好多的血,我无比绝望地一声声喊着“救命”,我腰以下的部位被杜一诺压得全然麻木,汗水浸湿了我的衣服,我觉得完蛋了,一定没有人会来救我们了……
我低头捧着杜一诺的脸,黯淡的光线从车窗外透了进来,杜一诺闭着双眼像是睡着了一样安详,长长的睫毛挺翘地覆盖在他的眼帘上,他的脸庞依然还是那样帅气,下巴依然还是那样尖削像是漫画里的人儿一样。
他的脸上被我不小心沾了些许血污,已经干了,我用手轻轻地替他擦拭着,我依稀听到了有车辆鸣笛的声音传来,似乎已经有人赶来营救我们了,那一刻,我无比疯狂地大喊,希望在上面的人能够听到……
又过了大概半个小时左右,我的两只腿已经麻木得毫无知觉了,我感觉到头顶上空有两束巨大的灯光透了下来,然后我听到了救援队伍的声音……
终于,我和杜一诺成功得救了。当救援人员分别把我们从车里搭救出来,为我们绑上绳索,把我们拉到地面上时,我这才发觉我们刚才所处的位置竟是那样险恶。
若不是半山腰处有一颗巨大的岩石把车成功拖住,后果不堪设想……当我下意识往下一望,看到深不见底的山底时,我心有余悸,惊得连忙闭上了眼睛。
“你还好吧?有没有哪里不舒服?”一位救援人员问我,又说,“你们真是不幸中的万幸了,这要是位置稍微偏一点儿,车一直往下坠落的话,你们都没有生还的可能了。”
“我没事,他怎么样?他昏过去好久了,你们一定要救救他!”我看着奄奄一息的杜一诺,一下又哭了出来。
“放心,上面有急救车,会第一时间为他进行医治。”救援队员安慰我道。
我们终于在救援人员的搭救下到达了地面,杜一诺很快就被他们抬上了救护车,而我则被救援人员放在了另一张担架上。
我的腿因为长时间没有动弹已经麻木,当躺在担架上的那一刻,我感觉我的双腿酥酥麻麻仿佛无数只蚂蚁在噬咬一般。
“小澜!一诺!你们没事吧?”我听到汪晨曦的声音由远而近,很快,他的脸印入我的眼前,“小澜!你没事吧?一诺呢?”
我摇了摇头,当看到汪晨曦的那一刻,真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我泪流满面地看着他,我说:“阿晨,你快去看看一诺怎么样了,他到底还有没有呼吸,他……”
我哽咽得几乎说不出话来,汪晨曦连忙应声,我很快被医生护士抬上了另一辆救护车,警笛呼啸而响。万幸,我们得救了……
我因为杜一诺的保护得当,只有小腿被打碎的玻璃割伤了一小块,脸上被玻璃碎渣划伤了几个地方,但都是轻伤,并无大碍。
处理好伤口后,我挣扎着从病床上爬起来,汪晨曦推开门走了进来,见我要起来,连忙扶住我说:“小澜,你干嘛?躺着好好休息,坐起来做什么?”
“一诺怎么样了?医生怎么说?我问护士,护士不肯告诉我是什么情况。”我连忙拉住汪晨曦的手,无比紧张地问道。
“还在抢救,他的后脑还有一根动脉伤到了,失血过多,现在情况怎样还不得而知。”汪晨曦看着我说道,“不过你别担心,不会有性命危险的,放心吧,医生一定会抢救过来的。”
“晨曦……”我听他这么说,不禁又潸然泪下,“他……他是为了救我才……”
“好了好了,谁也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好端端地你们怎么会刚好开到那个路段?是速度过快了,还是怎样?”汪晨曦好奇地问道。
他这么一问,我连忙说:“晨曦,我想麻烦你一件事,你能不能调查一下那个路段有没有监控?这对我们而言很重要,真的很重要。”
“好,我这就让朋友去查。你等等,我打个电话。”汪晨曦没有问我缘由,直接拿出电话来打给了他一个朋友,当着我的面对他朋友交代了几句之后,挂掉电话问我,“你跟我说说究竟是怎么回事,那条路虽然是弯路,但是一诺的车技不至于开到悬崖边上,而且整车掉下去,究竟是怎么了?”
“晨曦,你怎么会出现在那里?你不是早就离开了吗?”我没有回答汪晨曦的话,苦笑了一下,问道。
“我在山下等你们很久都不见下来,后来听到附近的村民说有车掉下去了,我就开上来看看,知道是你们,我就没走,一直和救援队伍商量营救你们的办法。那地方本来就是踏破,正在修缮,试过好几种营救方案都不稳妥,所以耽误了很长时间。”汪晨曦说道,他见我坐着,连忙对我说,“你躺下吧,别坐着了,坐着多累。”
“没事,我没关系,我担心一诺,我们去看看吧。”我执意要起来,于是,汪晨曦把我扶了起来,一边扶我一边安慰说,“你就放心吧,那小子皮糙肉厚,不会有事的。我压根一点儿都不担心,我相信吉人自有天相。”
“晨曦,不管怎么说,真的谢谢你。虽然我们才认识不久,但是你人真的很好。”去手术室的路上,我对汪晨曦说道。
“何必多说。”汪晨曦笑着摇了摇头,“不用和我客气的。”
我们一路说着一路走到了手术室门口,手术室依然亮着红灯,汪晨曦扶着我做了下来。这时候,他朋友给他打来了电话。
他当着我的面接起了电话,聊了几句之后,他挂掉电话皱着眉头对我说:“那一带没有监控,本来前段时间有的,因为在抢修断了电路,所以坏掉了。哎,太可惜了……你为什么想要调取监控?是为了找保险公司理赔还是?”
我听他这么说,顿时心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失落。如果没有足够的证据证明我们是被推下山的,那么管彤便可以逍遥法外……但是,我在心里默默发誓,管彤,事不过三,我一定不会再轻易放过你,一定不会。
汪晨曦见我并不说话,于是疑惑地问我:“难道有什么隐情?不管究竟发生什么事,你如果放心我,可以告诉我。”
“嗯,等一诺醒了再说吧。现在我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他的安危。”我看着手术室紧紧关闭的大门,心一下提到了嗓子眼上。
我和汪晨曦正聊着的时候,看到走廊的另一侧一个女人匆匆走了过来,她披头散发行色匆匆,脸上一脸素颜,我一开始没认清是谁,等她靠近我才发现竟然是悦悦。
“一诺他怎么样了?他没事吧?他不会有事吧?”悦悦看到我,一脸慌张地扑了过来,差点儿因为激动而踉跄摔倒。
“你怎么来了?你怎么知道?”我无比惊讶地看着她,这件事我还没来得及告诉任何人,奇怪她怎么第一时间就知道了。
“我看到新闻了,我一看那车牌号就知道一诺出事了。这是怎么回事?好好的怎么会掉下山去?你和他一起吗?他现在人在哪里?”悦悦一副万分火急、咄咄逼人的态势,那种语气竟令我有一种莫名的不舒服,虽然我心里明白,她是因为关心杜一诺所以才这样。
“还在做手术,什么情况目前还不知道。”我淡淡说道,随后坐了下来。
“到底怎么回事?他受伤很严重吗?你和他在一起?他没有说和你在一起啊,你们怎么会在一起?”悦悦以一副女朋友的口吻质问我道。
“请问你是?”汪晨曦诧异地问道。
“我是杜一诺的女……朋友。”她刚想脱口而出,但随后看了我一眼,顿了顿,蹦出了“朋友”两个字。
“他还在抢救,冯澜也受了伤,现在精神还没完全恢复,你先别问太多,先坐一会儿吧,等下医生出来自然就知道结果了。”汪晨曦见状,对悦悦说道。
悦悦用无比奇怪的目光看了我一眼,但还是按照汪晨曦的话坐了下来,只不过,她在坐下来的那一刻又悻悻问了我一句:“冯澜姐,他说他和客户约了打球,怎么会和你在一起?”
“杜一诺做什么是不是都要向你汇报?”我情绪一下上来,忍不住脱口而出了一句。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悦悦被我问得一下卡壳了,看着我竟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
我意识到自己情绪上有些过激,那一刻也不知道怎么了,悦悦的问话引起我莫大的反感,也许在这个关口,她的那些问话,让我的心情突然间纠结,竟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和她争锋相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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