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母虽然一惊,但是终究是经过世面的人,并不慌乱,只是厉声道还不请公公进来好生看茶。那小厮被贾母一说方才回过神来,战战兢兢的转身出门。
须臾,便见陶德安进了门,那陶公公入宫年久,又是水清的近侍,自然见识非是寻常太监可比。贾母见了急忙赔笑。德安并不理会,只是轻声道:“老太君折杀咱家了。
咱家只是奉万岁口谕前来请两位大人进宫回话,万岁爷知道贾大人乃是贵妃娘娘的父亲,既是皇亲,想来自然没有什么错处,老太君不必忧心的。”
贾母听德安这样说,自己也不好说什么,只是一味的应是。须臾,贾政等人收拾停当,方才与陶德安进宫回话去了,一时间,贾府人心惶惶。
直至晚间,贾政等人方才回府,恐贾母担忧,因而一回来便直奔贾母上房回话,原来皇上今日叫去不过是训斥教训了一番,并未重罚。
贾政在朝为官多年,明白皇上不过是因为贾雨村中饱私囊的事生气,终究是自己引荐的,皇上警醒两句不过是寻常的事,如今贾雨村已经被斩首,纵然是和自家有些往来,也不过死无对证,日后自己还要小心才是。
贾母听了贾政的话,一颗心方才落了地,贾府众人也才放下心来,贾政虽然心事重重,终究没有头绪,因而也不好说什么,只是哄着贾母玩笑几句也就罢了。
且说日子一天天过去,转眼已经到了三月,因今年的天气和暖,因而桃花格外开的早些,其中桃花谷的桃花开的更是极好的。水碧素来喜欢热闹,见了这样的景致自然是不能独自取乐。
心柔向来知道自家女儿的心性,因而,也由着她闹去,水碧偶然听黛玉说起在大观园时候,众姐妹办诗社的事,觉得此事既风雅又有趣,因而也要借着这赏花的机会办个诗社,打定了主意,一大早便往黛玉的房中来了。
黛玉正与晴雯在榻上绣花,就见一袭水粉衣裙的水碧匆匆忙忙的跑了进来,见了黛玉急忙道:“嫂子,我有一个新主意,你听听可好不好?”
黛玉听了便道:“你又出了什么好主意,你且说来听听。”水碧接过雪雁递上来的热茶,喝了一口,方才道:“嫂子说大观园里的姐妹们办了诗社。
因而我想着嫂子是能作诗的,萦姐姐诗文也是极好的,梦瑶姐姐如今虽然嫁了人,但也是极通文墨的,且如今姐姐身子不好,不能当家理事,索性也请她入社,再有便是晚凝姐姐也是通晓诗书之人,咱们这一社也算是齐全了呢。”
黛玉笑笑不语,只是静静的听着水碧说话,水碧想了想继而又道:“虽然如此,到底人少了没趣,不如就把咱们交好闺秀们都请来热闹着,岂不好。”
黛玉刚要开口,就听有人道:“碧儿,你素日里爱热闹,今天竟要叨噔大发了呢。”水碧看清来人不由住了口,黛玉也急忙离开绣架,亲自与水溶解了披风。
水溶拉着黛玉在一旁坐好,方才看着水碧。水碧也不示弱急忙道:“溶哥哥,我不过是偶然附庸风雅一回,你倒泼我冷水了不成,我今日不过是作诗,若是哪日我高兴了,也去科举应试,咱也们朝上也有女子做官的,或许我也能与哥哥同殿为臣了呢。”
话音刚落就听人道:“好大的口气,想来咱们朝上要出女宰相了不成。”众人闻声回头急忙行礼。只有水碧闷闷道:“溶哥哥欺负我,如今皇上哥哥也都笑话我,你们都不是好人。”
众人见水碧如此,也不说笑,水溶只道:“既是闺阁游戏,也应该认真打算起来才是,这主意原本是贾府的三姑娘提及的,母妃又曾说起贾府的三姑娘标志灵秀,既要起诗社,不防也请了贾家的二位姑娘来才是。”
水碧听了自然没有不应承的道理,急忙遣人收拾院落,又下各处的拜帖,一应事务俱都忙乱起来。不消几日功夫,一应事务准备停当。
水碧便请了水萦,梦瑶,晚凝,又有孟家的小姐初雪,暮雨。又有贾家的探春惜春,另外刚好赶上初雪的表妹紫菀,紫苏两姐妹。正好有十一位。众人齐全,方才起社作诗。
又因为阳春三月,众人兴起,便找了自家画舫一面游湖上春,一面作诗填词,一时间倒也是热闹非凡。
且说游湖至晚膳十分,众人兴致未尽,又因为月色正好,赏月作诗,因而越性将头一社便用明月为名,一会子作诗已毕,众人仍回船舱中吃酒,水碧随即命人拿了各色乐器在船上弹奏,一时间丝竹之声不断,倒是有趣不已。
且说探春,因多吃了几杯酒,便觉得头晕目眩,又不肯打扰众人的兴致,因而也不带丫头子,独自一人靠在船头赏月,远远的看见荷花深处有几只歇息的寒鸦,一时兴起,伸头去看,却不想一不小心跌到了湖中。
因丝竹之声,众人并未听见声响,探春又是个不识水性之人,正惊慌不知如何是好,就恍惚听见一男声道:“主子,有人落水了。”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探春醒转过来,却发现自己躺在床上,仔细看时,却不是北静王府的画舫,不由得慌了神,却见有一个身着水红衣裙的姑娘进了门。探春见了急忙道:“多谢姐姐救命,不知道这是何处?”
那红衣女子道:“不必谢我,乃是我家主子见你落水故而搭救你的性命。”探春正疑惑间,就见一个年轻公子走了进来,探春知道于理不合,但又想到此人乃自己救命恩人,故而没了顾忌,起身下拜道:“多谢公子搭救之恩。”
那人并不多话,只是道了一句举手之劳。便暗暗打量起探春来,探春今日并未盛装,只是淡淡的施了一层脂粉,一件藕荷色立领月华衫,下身系了一条玫瑰紫色石榴裙。衣领和袖口绣着玫瑰,倒是和鬓边的玫瑰花相互呼应,心中不由暗道中原果然出佳人,文采风华,见之忘俗。
探春见此人并不说话,心里纳罕,不由得抬起头来,见了来人确是一惊,此人不似中原人士,衣饰装扮具是外族中人,一身大红色衣衫,却不似宝玉那般阴柔,妖冶中倒也多了几分寒意。
身上并无过多佩饰,只有一个汉白玉佩,上面画了一枚枫叶。正不知如何接话时候,男子开口道:“小姐,我已经遣人给那个画舫的人送过信了,想必少时有人来接。”话音刚落,就见一小厮带着芳锦和探春的丫头侍书前来。
探春不好多留,立即告辞,随着侍书回到黛玉船上。探春刚走,就见那红衣女子从床铺上取来了一条素白绣着玫瑰的帕子交于男子,男子便知乃是探春之物,也不多话,只是静静的接了过来。
须臾,便有一个侍卫模样的人进来道:“主子,事情办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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