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身过来的莯蓉,脖颈下,是红色的轻纱衣颈。纱薄,领口大,贴身内衬忽隐忽现,有些东西呼之欲出。苍巫介脑袋瓜霎时嗡了一声,他急忙偏过头,眼神恍惚。
真是…不知羞耻。苍巫介暗骂,在莯蓉的注视下,回神,整理好神情,咳了咳,才道:“方才风沙迷了眼。”算是对自己偏过头的行为作了解释。
“哦哦哦。”咦…明明是…莯蓉知道自己色.诱成功了。果然,白月光的衣裳就是好使。
等等,不对。莯蓉打住。
若白月光是慕千雪那货,按理来说,她穿这衣裳苍巫介对她应该是更加冷漠才是,怎么…还会被色.诱成功尼?
莫非,不是衣裳,而是人?是因为穿着衣裳的人是她,他才这样的?
“你一天天是闲得慌,脑子里尽胡思乱想是吗?”轻声呢喃,苍巫介笑笑又出言打断莯蓉想象,“以后,在我面前,你做自己便可。”主要是最近她嘴上一叫好哥哥,他觉得浑身上下鸡皮疙瘩都掉了八层,胃里还老泛恶心。明明心里骂他骂得不行,嘴上还似抹了蜜一般,她难道都没觉得口是心非时间久了,很累吗?
累,能不累吗?莯蓉作为一个合格的成年人,戴上的面具,也只有在夜深人静时候能摘下来透透气。作为员工,她挨骂受气也要保持笑意;作为女儿,她不情不愿也要听从旨意;作为成人,她陷入低谷也要假装不在意。就连慵懒这一特性,她也是到了这个陌生世界才真正发挥出来。
“做自己?”喃喃自语,从白月光处回神的莯蓉愣住。似乎这种能量满满的台词只会脱口于二次元的热血人物,现在从真人的口中听得,竟莫名感到滑稽。忽而,她扑棱着大眼,望向苍巫介,笑得狡黠:“你确定?”
“自然。”
“不后悔?”
“不后悔。”
这可是你说的不后悔。得了,做自己是吧?扫帚一扔,莯蓉直接一屁.股瘫坐在地上:“我一点都不喜欢做家务。”
家务?莫非她指的是这些杂活?想必这是人间的说法。苍巫介蹲下,与她同在一个水平上:“不喜欢便不做。”
莯蓉:“真的?”
“真的。”
什么神仙男朋友,这么好说话的嘛,简直爱死了。莯蓉:“那你对我是不是也有意,还是……你还记着那慕千雪?”
既然要做自己,她这个直肠子,可就不愿再拐弯抹角了。这苍巫介的行为古里古怪,若即若离,她其实也很想要一个答案。
聊天内容跨度有点大。苍巫介:“慕千雪?”那个女人?“你提起她做甚?”难道她所谓的白月光替身是指那慕千雪?
深居简出的苍巫介,虽然时常听得莯蓉在心里碎碎叨叨白月光,替身这些词汇,却是不知晓其真意。如今听她提起慕千雪,聪明如他,便自然而然的想到了此处。
莯蓉:“随口一说。”他这个语气是个什么鬼。是生气了?就因为她提了一嘴慕千雪?呵呵,果然,前任才是真爱,替身……替身在想屁吃。“我有点困了,先回去了。”说着莯蓉起身。
见她要走远,苍巫介才开口:“你就这么走了?”
“怎么?我做自己让你老人家不高兴了?”回眸,莯蓉眉微蹙。
“没……”苍巫介突然被她这话噎着了,也不敢再说什么,心里又着实想让她留下了聊聊,只踌躇得不知如何是好。
踌躇中,莯蓉早已走远,离开时,门被咂得砰砰响。
听到带有怒意的门板响声,苍巫介这才缓过来:老人家,她叫他老人家?矶谷境中明明还对着他一张老脸唱着什么“夕阳红”,如今,却对着他这张俊逸容颜叫老人家。她什么意思?逗他玩尼?
苍巫介被这句老人家给气着了,他决定,那本《御魂纲》应该继续发挥它的作用。
至少,也得让莯蓉吃一吃苦头才行。
反正到时候,给她两滴血肉,也能让吃完苦头的她复活过来。这么想着,苍巫介起身踢了莯蓉丢在地上的扫帚一脚,面容舒展开了。
*
与苍巫介算是小吵了一架,之后,一连几天,莯蓉都没再出过房门。
而苍巫介一是忙于苍巫歙身子的恢复,二是前时的气还未消尽,也就不再去搭理她。
他不搭理,她更是生闷气。直到后来,瞅着屋子里的桌椅板凳,卧榻床铺,一想到慕千雪和苍巫介在这里每个角落耳鬓厮磨,缠绵悱恻,那闷气就像是胸口处堆着的一个大粽子,下不去上来,既吐不出也咽不下,叫她急躁郁闷,难受得紧。
如此又好几天过去,门上被莯蓉划了几道。那是她对日期的记录。在门被划了第八道的时候,苍巫歙敲开了莯蓉的房门,瑟瑟缩缩的嘴只抖露出两个字:“鱼,鱼。”
正在莯蓉怀疑他是不是脑袋瓜瓢了的时候,他煞有其事的长篇大论起来。
从他烧菜烧房,到为了学做菜身入妩萝渊。后又声情并茂的讲起矶谷境一事如何对不住莯蓉,对不住苍巫介,眼见他泪水就要夺眶而出,莯蓉实在是听不下去了,忙打断:“歙哥,你到底想表达什么?”
“那个……我想请你帮帮忙。”
原来,苍巫歙自从彼岸回来,惧水之症越发严重。从前还只是惊惧河流长川,而今,他连汤药,茶水,乃至于一切与生活息息相关的物体里装有的液体,他都无限恐慌。又因着矶谷境一事,他觉着害苦了自家哥哥,这些事,他便只能按住不语,生怕再给苍巫介添麻烦。又恐对方的读心术,苍巫歙这几日,都极力减少了与苍巫介的接触。
面上不见,心里的愧疚,怨懑就越深。又忽想起一切的罪魁祸首是一条鱼,他便寻思着将那没捉住的鱼捉回来,献给苍巫介。
他惧水,遂而想到了莯蓉。当然,惧水之事,他不可能告知于莯蓉。
等他半真半假提及入妩萝渊中,遇一兽身少年,从他口中得知翎鱼,又将翎鱼的各种好处一一说给莯蓉后,莯蓉不由问:“捉鱼?”
苍巫歙点头:“你愿意帮忙吗?”
“这个……”莯蓉作势躺下。她好懒得动。但下一秒,瞥见苍巫歙两只狐耳刷地撇下去,她没忍心,终究还是答应了。她想着,就当是提前照顾小叔子吧。
“帮忙也不是不可以,不过,你得赔我个梳妆台。”照顾归照顾,这笔账,得另算。
“这个没问题。”
*
旧地重游,莯蓉伫立彼岸河畔,偶尔风来,盛草摇曳,水波粼粼。
身后熟悉的大蘑菇下面站着狐耳苍巫歙,他远远地向莯蓉打手势,嘴一张一合,下着命令:“对,就是那个位置,白身金尾,约有……”他将两手打开,约有三个篮球连起来那么宽的距离,“对,约有这么大。”
他站得远,声音还抖得不行,莯蓉没太听清。依稀看他手势和听得“白身金尾”,嘴角抽了抽。
那么老大的一条鱼,他告诉她,怎么捉?一没工具,二没神力,难道她给这河畔一站,鱼还能跳她怀里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