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是怎么了,转头出了门,莯蓉二人就又瞧见了那衣着整洁清爽的小侍。
“嘿,还烦请你带我去拜访你那家主一趟。”
那小侍似早有预料,笑笑没说话,就带着莯蓉往前走。
不大一会,整洁清爽的小侍着二人绕过了大半个园子,最后来到一排五间歇山顶的翠竹楼前,门口自有另外的奴仆接手引进,态度一如那小侍。虽说不上鄙夷,但已经见惯了这情欲之地的纷纷扰扰,对莯蓉二人也没什么多余的好脸色。
一路过来,夜间的凄寒与万耐俱寂早已抚平莯蓉心中燃起的火苗。心下平复,现今又见得这两奴仆面色不好,风声鹤唳,有种四面楚歌的危机感,她莫名有些局促不安,开始怂了。
“想必你那家主这么晚了也该休息了,我就不打扰了,过几天再来叨扰也不迟,哈哈哈。”莯蓉说着,扯起子酒在门前转身就要走。
那其中一个奴仆拦住,要动手的架势:“烦请姑娘进屋。”
莯蓉假笑,欲哭无泪,她有种即将要跳入火坑的惊惧感。瞧着两奴仆的意思,是不打算让她走了,若她不进屋,只怕对方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乖乖,我到底招谁惹谁了?莯蓉咬咬牙:“我进屋,好说好说,大家和蔼一点,哈哈,别动手。”门开,扯着子酒衣袖,她靠近他耳旁,又低声道,“一会万一要是有情况,记住,别动手,他们人多势众,咱们占不着什么便宜。”
两人走进楼房内,首先跃然入目是偌大的汤池。汤池上方有一道青色火花朝前斜射过来,子酒扯着莯蓉躲过。后而,随见整个楼房内灯火齐明,蓦地飞出片片荧光彩蝶,拍成两条长队,各持火亮,分左右退去,远望宛如两道火龙环诸而驰,晃眼不见,紧跟着现出一座透明冰晶池柜,池柜甚高大,外围了数十盏明灯,好不美丽。
莯蓉一时看花了眼,往前走了几步,伸手碰触那冰晶池柜,凉凉的触感传来,她贴脸隔着柜壁往里看:蓝色的液体涌动不绝,四方池柜中央,漂浮有一物件。具体那物件是个什么玩意,她眼有些花,没大看清。
回首,为此美好的场景所牵绊,莯蓉便忘了来此的惊惧感,她笑着冲忽然站了老远的子酒挥手:“子酒,过来瞧瞧,这里面是个什么玩意啊?还挺好看的。”
子酒没回话,只定定继续矗立着。以为他没听见,莯蓉正想再招手呼喊,却被倏然出现的彩蝶打断。两队彩蝶,此刻围了莯蓉两圈,它们扑扇着五花十色的翅膀,在她头顶,胸前,腰间,绕来绕去。
伸手去碰,间息一瞬,她腾空而起,那只只彩蝶转而于她脚下,化作一朵巨大的彩云。彩云奔腾,莯蓉在楼房内左右飞翔,她眸光莹莹,笑意浓浓,低头就冲地上的子酒喊:“子酒,你看,我飞起来了。”
虽然以前苍巫介也带她飞过,但是那种感觉不一样,苍巫介的速度可快多了,而且,飞的高度也能吓死个人。她就是那个人。说起来,她还是喜欢这种悠然然的飞翔感觉,温和不刺.激,这才适合她嘛。正如春天扒了皮的水蜜桃,不会甜得过头,也不会酸得腻人,咬上一口,比棉花还软。
站着有些晃,见彩蝶能根据自己的动作变化,莯蓉遂而直接在软软的彩蝶云上躺了下来。眯着眼,她被彩蝶云带到了冰晶池柜上方。
也就是眨个眼的功夫,她被扔到了池柜之中。一时间,扑面而来的蓝色潮水淹没了她,坠入到池柜深处,四周充斥着水流涌动的吱吱声,瞬息,柜壁前方出现了个身影。
莯蓉游过去,见是子酒。此时,他凝视着她,目光就像一团黑洞,又深又沉,似乎尽头正有风暴在汇聚和涌动,扑天盖地将她紧紧包裹住,让她感觉自己即刻就要被吞没了。她紧忙往上游去,上方出口却似下了什么咒法,她一碰过去,铺天盖地的撕裂感充斥全身,紧接着便是难以忍受的剧痛。
艹,好疼。莯蓉跌落,身子直直砸下,震得池柜里水波澜澜。
“知道这是什么吗?”恍惚间,莯蓉听得池柜外子酒喃喃问她。
艹,她都疼得差点睁不开眼了好不!好吧,眯着眼,莯蓉还是勉勉强强往那子酒手中看去。他手上是一颗果子。
沃日,眼熟,莯蓉觉得自己似乎在哪见过,但她就是想不起来。得了,她现在除了疼,脑海里也塞不下其他东西了。
“这是他的果实。”子酒自顾自开启碎碎念模式,“也是使苍巫歙中毒的好东西。”
听着他提及苍巫歙,莯蓉费力游过去,头抵在柜壁上,愣愣望着他,茫然无措。
见莯蓉此反应,子酒收起果子,手指向池柜中的白色珠子,对她露出一抹邪恶的笑,转而发现她有些呆,又敲了敲柜壁道:“你逃不出这熏池。这几日,你糜乱不堪,身上早就沾了不少武清庵的气息。这熏池可爱死了这气息,用不了多久,你便会为这熏池吞噬,腐化,终将会成为它的一点一滴。如此,可怕?”
闻言,莯蓉嘴似嘟囔了几下。子酒侧耳听着:“什么?”
莯蓉:“疼吗?”
子酒喟叹:“尸骨无存,怎可能不疼?”
莯蓉哽咽,没再说话。这时,正待她不存希翼之际,子酒又敲了敲壁柜,水波纹流动,他道:“那白色珠子,吃了它,你就可以出来了。”
莯蓉抬眸瞅了瞅侧上方的白色珠子,正是前时她问子酒的那个玩意。莯蓉没敢真去吃。
觉察她的心思,子酒低声道,带着几分真情实意:“姑娘,这都是萝王殿下的吩咐,奴不得不做戏。他欲让奴设计害姑娘,从而他半路出现英雄救美,好夺取姑娘芳心。奴不忍姑娘受苦,这避水珠是奴提前放进之物,好能让姑娘撑到萝王殿下来的时候。”
这番话一出,他一时恢复了莯蓉所认识的那个子酒模样,可她却仍觉陌生。
“再信你一次。”子酒啊子酒,我莯蓉,就再信你一次。
说着,莯蓉奋力游向那白色珠子,拿起,一口吞下。
子酒虽不知莯蓉所言,再信他一次是个什么意思,但犹见莯蓉彼岸水珠吞咽下,一时情不自禁,他大笑连连:“哈哈,知道那是什么吗?那是可以解苍巫歙土系树灵之毒的水珠,现在,被你吃了,被你吃了!”
池柜外他一再重复最后一句话,池柜内莯蓉因食了彼岸之主的水珠,头昏脑胀,身子一阵凄寒。慢慢清醒,她又听得池柜外的人呢喃:“你知道吗?那煌族,有读心之术,哈哈,他们都不知道,都不知道。”
其笑得欢乐,食了水珠的莯蓉发觉自己能在池中呼吸,便在里百无聊奈地游荡着。游荡时,她双眸隔着池柜顶的屏障,由楼内窗口,望向外面,带着切实的害怕和古怪的期待。此刻,外面,一轮明月高高悬挂,须臾,明月被遮挡,没了光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