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促心里想着苍巫介所谋划之事,越想越思心越发焦虑。
煌族族群前时之事,因着苍巫介三缄其口,他也只能猜个大概。这大概估摸着也只是跟事实沾了个薄边——与上古宥神有关。
他想不明白,苍巫介费尽心思,做足准备对抗宥神又是为何?莫非当年所有煌族同胞陨灭与宥神有关?除此之外,他消失的心脉又是去了何处尼?
……难道是青山仙门?
苍促闲暇之余,曾向苍巫歙打听过苍巫介是否曾经出入过临魔源。得到的是肯定的答案。
二年多之前,苍巫介曾趁临魔源源门大开之际,去往外界达半月之久。而当时随他一起的还有一女子。
女子名为慕千雪,乃青山仙门大弟子。
这些信息也是苍巫歙从莯蓉零零散散的言语中拼凑而得。
但凡涉及到苍巫介的事,苍巫歙总是一反常态的聪慧。
因着苍巫歙信息的提供,关于苍巫介丢失的心脉苍促有了一个合理的猜想。
那便是为情欲所控,苍巫介深陷泥淖,从而狼狈不堪,以至于连心脉也丢失在人间。
终究是太过年轻了。苍促心疼自己猜测中苍巫介的遭遇,心忖着愧疚与爱意便寻到了苍巫介的主殿。
遍寻不得,他遂而又奔向杨乐园。再次便寻不得。
其后还是在廊间摘菜的苍巫歙见他匆忙急促之样,告知他,苍巫介一早带莯蓉离开了无疆殿。
苍促总是放心不下,闻此话是时便将苍巫歙也拐着离开了无疆殿,寻着苍巫介气息而去。
也就是在苍巫介与莯蓉处于天间玩得不亦乐乎之时,苍促二人才踅步至古柏树下。
不时,他二人之中,苍巫歙言称此处他也尽了一份力,苍促笑笑,须臾苍巫介二人降落下,他拽过苍巫歙蹲在暗处。
暗处,见莯蓉与苍巫介口头似又争执了几句,苍促不禁捂额心无奈,长声叹气。
想当日苍巫介寻到他,几盏茶下肚,终于说明了来意——当如何夺取女子之心。
苍促自然无法给予他肯定的答案,毕竟作为父母,当年他才是被倒追的那个。
虽然最后表白之人是他。
总之,后来为了显示自己在苍巫介心中的无所不能高大形象,亦或是每一个父亲都渴望能得到来自于孩子的崇拜,苍促出了几个主意。
这第一个主意便是:制造独处气氛的暧昧。
于是苍巫介日复一日,孜孜不倦在莯蓉耳边叨叨:“出去散步吧。”
某天,莯蓉终于忍受不住噪音轰炸答应了。而散步的途径,则是马不停蹄的行走,越走越偏僻,越走气氛越诡异。
散步第五天,莯蓉:“你莫不是想拉我出来杀人灭口?”
出身未捷身先死,此主意作废。
第二个主意:英雄救美。
苍巫介依旧是木头脑袋,继续不辞辛劳拉莯蓉出来散步。莯蓉推脱无效,只能陪着他百无聊奈。
与此同时,由苍促策划,苍巫歙武术指导,各式兽灵陪演的英雄大戏就在此百无聊奈之中展开了。
最后,因主演苍巫介演技浮夸,群演演技过于差劲,这二个主意,被扼杀在了摇篮之外。
接一连二的失败,让苍巫介逐渐失去了耐心。后而莯蓉还借着跑步被他占了道的理由,与他吵了一架,更让他将恶毒犀利的眼神时不时落在了苍促身上。
那段时间苍促恓惶无措,日日思虑。
终在一日,他恍得神助,于是,第三个主意——给予对方想要东西,投其所好——横空出世。
苍促思量了前两次失败的根本原因便是他们不了解莯蓉的“所好”。想要芝麻给了西瓜,自然得不偿失。
想透彻了,苍促第一时间去寻苍巫介。
苍巫介那时正从杨乐园门前烧了五柱香回来,手里还攥着莯蓉塞出门的纸条,上道:若是想和好,你得给我做上九十九道不同的菜肴。
他当时不大想搭理苍促。
苍促见他不理睬,自是苦口婆心将新的计划提起。他嘴巴讲软,口水讲干,苍巫介听了个七七八八,终于点了点头算作是接纳了他的新计划。
因为这个新计划,正中苍巫介下怀。
那“天上放羊”与“海底捞月”,正是莯蓉想要的东西。
……
苍巫介二人走后,苍促与苍巫歙蹲在暗处有了一会,正当苍巫歙深觉此举不妥,欲开口时,他二人瞧得莯蓉蹦蹦跳跳从远处过来。
二人一时急促,一霎飞身躲入了古柏树枝丫中。
透过古柏树的枝丫间隙,苍促望得莯蓉在暗处的灌木丛中蹲下,忽而又起身来到古柏树下。
他与苍巫歙面面相觑,是时,莯蓉爬了上来。
他二人忙往枝丫深处躲藏。
好在,古柏树枝繁叶茂非凡品,乃已是千年古树,躲藏三人绰绰有余,莯蓉又生得迟钝,苍促到不惧怕莯蓉会发现他二人。
只是有些疑惑,莯蓉缘何又归来?
这个问题他与苍巫歙还未想明白,古柏树便受到了一阵激烈的冲击。不少枝丫纷纷向下如飞流瀑布,直泻三尺。
闻得苍巫介的气息,他忙遮掩自己与苍巫歙,幸而他这个老子活得比较长久,苍巫介将莯蓉扯下后,并没有发现什么端倪。
苍巫介二人走后,为了能吃到第一嘴的八卦,他拽着苍巫歙继续跟了上去。
这次二人跟到了彼岸河旁。
苍巫介与莯蓉坐荷叶漂去,他二人沁身于莲花中,也随他们而去。
前后相隔有一段距离的荷叶莲花,分别至河中央与中央不远处停下。
其间,苍促数得苍巫介二人亲了不下三次,他总有种自己家白菜被猪拱了的既视感。
可其后听着听着,他听得那苍巫介问:“目成心许,彼岸为媒,你可愿与我结为仙侣?”心轱辘地就停下了。
煌族的族规,刻在每一位煌族身子乃至灵脉之中,苍巫介怎么能如此?怎么可以如此!
旧事如涛浪,苍促淹没于此中,恍若真的见了那重蹈覆辙后的一幕幕悲惨。
他无声翕动着唇瓣,想要开口阻止,却为身旁苍巫歙拍了拍肩头,打乱了思虑。其粲然笑着,对他道:“哥应该很幸福吧现在,这或许就是情欲的美妙之处吧。”
他哑然,后而失声笑了。
是啊,苍巫介此时得偿所愿,不管不顾,自然是欢快喜悦幸福的。可那之后需要承受的无边代价,苍巫介又将如何解决与面对尼?
苍促知晓苍巫介心中所想,也知晓他的喜怒哀乐、七情六欲,这与当年的他,如出一辙,并无不同。
遂而他理解他的行为做法。
只是这条老子当年走过的黑路,难道如今又要让儿子也走一遭吗?
作为父亲,他深知此刻,他应该承担起这项使命,做那个恶人。
当年他因年少轻狂所不曾拥有做到的,而今,也该一一是在他子身上拥有做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