莯蓉这些时日闲暇下来,早已忘却了此前自己吵吵嚷嚷着要学飞行术法的事。
她自己也只是心血来潮,却没想到,苍巫介到给记在了心上。
莯蓉真是做梦都没想到,她得到的聘礼,是一对大翅膀。
当下,亭子里的空间不够大,她跑到了园里空地上,缓慢将背上的赤羽展开。白净的赤羽让她觉得很眼熟,却有些记不起来。
没多想,她拿手摸了又摸,赤羽如她的婚服一般柔顺光滑。
手感很好。
所以,我现在能飞了?
“苍巫介。”莯蓉朝亭中注目远视着自己的苍巫介挥了挥手。
苍巫介走出,来到近前:“怎么了?”
“我是不是能飞了?”莯蓉眨眼问。
苍巫介憋笑点头:“不过要……”
“好的,走好了你勒。”莯蓉激动得没再听苍巫介叨叨,“大鹏展翅!”
她嗷呜一声,扑愣着背后的白色赤羽,直冲九天,似扶摇一上九万里。
苍巫介话还没说完,就被莯蓉起飞前扑腾起的地间灰尘给呛得咳了咳。须臾,他怔怔望着天边逐渐蔓延开来的彩色光芒,被一缕白色的光点所穿透。
他矗立在空地上,静等着。
果然不消多久,头顶传来嘶喊:“救命了苍巫介。”莯蓉从天而降。
苍巫介顺势将她接住,一脸坏笑:“下次还听不听我把话说完啊?”
掉落到苍巫介怀里,莯蓉将捂着双眼的手撒开,闻声努嘴:“你下次能不能说快点。”
刚才她一飞冲天,遨游于天间之际,为天边虹彩所照耀,美色所迷,不觉飘飘然阖目,仿若一条鱼儿游曳在活水之中。
那感觉就三个字:爽翻了!
无不身临其境所能体会。
可她还没能得意多久,赤羽忽一阵沉重,这时她直直下坠。
然后……然后她就躺在苍巫介怀里了。
“你这翅膀不会还有时效性吧?”
时效性?苍巫介不理解,但将莯蓉放下之后,他也大概明白了她的意思。明了,他摇头:“不是。”帮莯蓉把衣襟理好,“赤羽,是认主的。”在她没将其驯服之前,理论上能飞的可能性为零。
“认主?”莯蓉偏头瞅了瞅自己背上的大翅膀,“那它认的主子是谁?”
苍巫介眼神恍惚一下,莯蓉:“不会是你吧?”
苍巫介点了点头。
莯蓉:“算了。”
就一翅膀还认主?随便吧,爱认就认,不认拉倒,反正已经是她的了,迟早有办法。
莯蓉神情悠然,她不想强求。
“对了,这翅膀怎么收回去啊?”比起认主,这才是她应该关注的点。背上一对大翅膀,这行走坐卧多不方便啊。
“你想收便可以收。”苍巫介指引。
莯蓉了然,阖目想了想,睁眼犹觉背上的重量没了。长舒气,莯蓉欣然笑:“谢谢小可爱的聘礼。”
这对大翅膀怪沉的,得有个十来斤吧。他仓库里那么多漂亮宝贝,怎么想着送我这么对玩意?
想不通啊想不通啊,上次我在他仓库的宝贝琉璃盏周围转了不下三圈,他莫非都没懂我的意思?
苍巫介瞧着莯蓉敷衍神情,颦眉扯过她:“你不喜欢?”
莯蓉靠在他身上:“没有啊。”只是没有那么喜欢。
“我有没有说过,你脸上藏不住事。”
莯蓉立马微笑:“我很喜欢。”
苍巫介攒眉不悦,起身朝亭子走去。莯蓉失去了支撑,差点没摔个跟斗。
她追过去:“小可爱,我真的喜欢啊。”天啊,这厮怎么这么容易生气。
“你若是不喜欢,不必掩饰。”苍巫介出亭,端起食盒正与她插肩而过。
莯蓉一把扯住他:“你是不是生气了?”
苍巫介不看她:“没有。”
还没有?你这样子叫没生气我能再绝食半年!
“我真的喜欢,只是没有那么喜欢而已。”莯蓉顿了顿,又道,“我喜欢长得好看的,就哪种,外表……怎么说尼,像盏灯一样,然后尼晚上会亮的那种。你懂我的意思吧?”
苍巫介成功提取关键词,好看。他侧头望莯蓉,微怒目:“赤羽不好看?”
莯蓉:“啊?”忙摆手,“好看,自然是好看的。只是长在背上我也看不了啊。”
“哼!”苍巫介转头,“你也就配些俗物玩意。”语毕,大步流星往外走。
莯蓉被他这句话给夯击得愣了片刻,顷刻间再回神,苍巫介已然没了踪影。
她气得直跺脚:“什么叫我只配俗物玩意!你踏马喜欢的东西就很高尚啊?死猪儿虫。”
莯蓉给气得在屋里待了好几天。这几日,苍巫介一改常态,都没来送餐食。
老娘减肥,你来的倒是比谁都勤快,这会尼?老娘恢复饮食了,嘿,你还踏马不来了。
苍巫介,我是不是给你脸了我!等我一会逮到你,看我不拔了你的皮!莯蓉从杨乐园出来,朝着廊厅走去。
一路上张灯结彩,好不漂亮。
廊道上正摆弄着琉璃灯盏的苍巫歙望着气势汹汹走过来的莯蓉,打了个招呼:“你去哪啊?”
莯蓉正在气头上,一出口没好气:“关你屁事!”
苍巫歙一愣:我最近没惹她吧?
话一出口,见人是苍巫歙,莯蓉就后悔了。她走到廊道旁,望着一路长如沙龙的琉璃灯盏,以及各类五花八门的装饰,心越发过意不去。
这久,定是辛苦苍巫歙了。她前些时日还总帮衬着些,后来减肥给弄得没气力,也就全权交托于了他,这几日又被气得火冒三丈,也没能来帮帮忙。
真真是过意不去。
莯蓉好声好气:“歙哥,我刚才不是故意的,我这久让你哥气着了,刚才的话你别往心里去。”
苍巫歙继续将琉璃盏的把手给镶嵌于廊柱中,闻声摇头:“我没事。不过,你又和哥吵架了?”
莯蓉仰头:“不算是吵架吧,就是他有点生我的气,我也有点挺生他气的。”
苍巫歙一脸问号。
好吧,反正他也不明白男女之间那档子事,还是别问了。他忽想起一件事,指着东南方向忙道:“莯蓉,你说那座雕塑怎么办?整个廊厅,被它占了不少地方。只怕到时候宴请宾客,位置不够。”
这事,苍促提过一嘴,苍巫歙不敢轻易做主,需得询问大家意见。早些时候他去寻过苍巫介,偏偏苍巫介那段时间神龙见首不见尾,如此,此事便拖到了现在。
他那晓得,苍巫介那段时日都不敢瞧见他,一瞧见,都不敢挑刺。
苍巫歙想着若是能不拆不挪动雕塑更好,毕竟那是哥的原身雕塑。可若是不拆,苍促那边又执拗得很,嘟嘟嘟一张嘴就是一堆他难以反驳的理由,他实在是头疼。
现今,好不容易见了莯蓉,他忙想着赶紧将此事问出个头绪来。
莯蓉随他手势方向过去,倏然见得那半人半蛇、背负赤羽的雕塑……背负赤羽……她脑海灵光一闪:“艹!我踏马怎么没想到这个。”
这样也怨不得那苍巫介那般生气了,费劲巴力把自己翅膀献出来当做聘礼,还被她那般态度敷衍,怎不生气?
罢罢罢,也怪她的鬼记性,两次见过苍巫介原身,一次酒醉没印象也说得过去,但第二次确实在头脑清醒无比的情况下,就这样,她还能忘记!
她也是服了自己,她说她当时怎么瞅着那翅膀有些眼熟。
乖乖,这一会要怎么哄?肉偿?
“莯蓉,那雕塑你说到底拆不拆……”
“歙哥,我现在有要紧事,咱一会再说奥。”话音未落,莯蓉一溜烟已经没了影。
苍巫歙瞧着她风火轮似逐渐消散的身影,手持着又一个琉璃灯盏,不由喟叹一声:“到底拆不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