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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血战柴桑外(1 / 1)

“这万贺门的总址在何处?”方霖突然问道。净因闻言一愣,他虽博学,可却也有遗漏之处,此事说实话他也不甚清楚,“贫僧只听闻,万贺门设有‘四天王殿’,分别在岭南道的四个州,万贺门的弟子皆是出入于四天王殿,至于它的总府…贫僧也知之甚少。”

“倒是有趣,这万贺门设四天王殿,我佛教教义中也有‘四天王天’,掌管大千世界四大洲,不过这万贺门的四天王是以颜色命名。”

夜色渐渐昏暗,酒楼里的人逐渐离去,方霖也不再讨论那岭南道万贺门,不去管那降临洪州府的玄天王,她只是从洪州府借过,最终要去的是漳州。

第二日,柴桑城内来了一个人,琴舞烟的族叔琴惮,自泸州城地窖内破土而出后,便乘船一路南下,路过关卡时,皆提着方霖二人的通缉令询问,不答者皆或死或伤,琴惮一路杀生,就这样来到柴桑城内,一座一座客栈问去,终于来到“清客酒楼”内。

“可曾见过这二人?”琴惮拿着通缉令向掌柜问道。

掌柜捏着细眉,看了一眼那张纸,竟然是剑南道的通缉令,怎会出现在柴桑?画像上这二人眉目清秀,掌柜确实有印象,但是眼前这个中年人面目憎恶,多半不是善茬,掌柜留了个心眼,不想将祸端留在酒楼里,就对他说:“见是见过,不过清晨便走了。”

“呵。”琴惮冷笑,掌柜本以为他会走,没想到琴惮转身便掐住掌柜咽喉,将他提的离地面半尺高,其实琴惮并不知道这掌柜有没有骗自己,但是杀了那么多人,也不在乎这一个了,果然,那掌柜被扼住咽喉,便知道这人有武功,立刻求饶道:

“饶…饶命,我知道这二人在何处…”

琴惮还未将掌柜放下,身后传来一声清冷的喝声,“放开他,你要找我,我在这里。”方霖不认得此人,但隐隐觉得是来找自己的,琴惮转过身来,却见这个中年人不高不矮,两颊有很深的纹壑,眉心之中用紫色丹砂纹着一朵三花钿,与琴舞烟和琴立生的非常相似,只不过在一个中年男子额头上,却显得颇为妖异。

琴惮将玛瑙琴用黑布裹着,背在背上,方霖隐隐约约猜到那黑布下是什么,她早有心理准备,琴舞烟身后的人会追来,只是没想到来得这么快。

琴惮为琴舞烟护道不周,琴舞烟身死,让他怒不可遏,此刻见到方霖,却没有即刻发作出来,而是冷淡一笑:“小辈,让老夫一番好找。”说罢转过身,将掌柜一把掐死,“咖嚓”一声,瞬间断气。

“你!”

方霖怒道,此人竟滥杀无辜,琴惮上下打量着方霖,说道:“还有一个和尚呢?”

“他走了,回吐蕃了,你要找便去布达拉宫找他吧。”

“好,那我便杀了你,再去将他千刀万剐。”琴惮冷笑,方霖也反嘲他,“谅你也不敢,你这门派只有以大欺小的本事。”

琴惮不与她废话,抬手就向方霖天灵盖抓来,方霖一手护住李复容,一手运转十成镇星相力,浓郁的镇星相力将方霖脸都映得土黄,方霖不知对方底细,但肯定不是易于之辈,隧一上来就出全力,抬掌向琴惮手腕二寸抓去。

“铿”地一声,琴惮手腕与方霖触在一起,如同砍在一块钢板之上,琴惮缩回手一看,手腕二寸处有些发红。“噫”,琴惮颇有惊奇,自己也使了四五成内力,这女子竟纹丝未动。

琴惮随后又与方霖战到一起,琴惮颇为托大,根本不用玛瑙琴弹奏《九章经》,而是与方霖赤身肉搏,虽说方霖要护住李复容,但此刻方霖伤势痊愈,以她的内力即使是剑南道的几个掌门都可与之一战不弱下风。

而琴惮根本不在意李复容,不用小孩去偷袭她,比划之间也看得出来未尽全力,方霖心中有些苦涩,这大琴殿的中年人与她比拼内力与身法已是游刃有余,若是取出那柄琴,自己恐怕只有逃命的份。

方霖以太白相力避过琴惮一抓,而后运转荧惑相力于掌上与琴惮对了一掌,琴惮顿时感觉手掌发麻,如同被火炙烤一般,“有些门道,难怪舞烟会死于你手。”

“果真是与她有关,若非她步步紧逼…我本不想与人结怨。”

琴惮不语,就要再向方霖擒来,突然直觉一现,回头一看,有一个光头青年一掌拍向他的脑门,琴惮甩手与净因对了一掌,“噔噔”往前走了两步,净因则后退数步,扶住柜台才止住。

先前去牵马,回来一看,竟有人对方霖大打出手,立刻向他偷袭一手“金刚掌”。

“这便是佛教弟子?居然行偷袭之事。”净因见他这么说,却是笑道:“阿弥陀佛,施主以前辈之身,对晚辈出手,贫僧偷袭一掌,也算相抵了。”琴惮冷漠说道:“老夫邺城大琴殿琴惮,今日前来,不为公道,只为恩怨,不过如今大唐,你们这些小辈怕是都没听说过我大琴殿威名了吧。”

琴惮语气中掩饰不住傲意,方霖却一语挫他锐气,“怎会不知,河北大琴殿称霸北方,却被神武帝高欢杀的抱头鼠窜,几乎隐姓埋名,才能苟延残喘到今天。”

琴惮不怒反笑:“呵呵,然而北齐却是数十年便被灭,我大琴殿依旧传承到了现在,说起来,围杀齐后主也有我大琴殿的一份功劳在内。”

如他所说大琴殿多半便是依附北周宇文泰存活了下来,那琴惮继续说道:“小娃,你是出自那昆仑仙宫么,不过即使昆仑仙宫弟子,我也要手刃你,祭奠舞烟。”倒是出乎方霖意料,他竟然知晓自己的门派,这是自剑南道以来,第一次从他人口中说出自己门派名字。而且琴惮似乎根本不怕仙宫,有恃无恐。

方霖知晓不是这琴惮对手,隧与净因对了个眼神,便破门逃走,二人骑上马,挥鞭而去,琴惮追出来,冷喝道:“跑不掉。”便将背后背着的玛瑙琴取下,琴上依次镶着的七颗眼珠鲜红,琴惮右手一拂,一曲诡异的音波传开,酒楼外的人立刻捂住耳朵,面色痛苦地蹲下来,方霖与净因的两匹马也应声嘶鸣,狂躁不安,琴惮右手再一拂,两道音刀自玛瑙琴上射向二人,将马腿齐齐斩断。方霖知晓这音波功毁坏力巨大,担心他殃及池鱼,隧对他说道:“你不要伤害无辜,柴桑城外决斗。”

“好。”

琴惮大喝一声,追到柴桑城外,单手持琴单手弹琴,没有再留手,一曲《十面埋伏》再次奏响,传荡在柴桑城外,空林之中。这一曲《十面埋伏》音质清亮,曲调悠长,瞬间便将方霖与净因二人笼罩在音域之内,瞬间二人眼前便化为一片断壁残垣,围墙之外有楚歌传来,方霖与净因对望一眼,不禁大骇,在方霖眼中,净因竟然长了头发,披上一身沾着点点血痕的铠甲,面色沧桑而霸气,手中持一柄残破的青铜剑,俨然化身为了那西楚霸王项羽。而在净因眼中,更加不可置信,原本方霖抱着的李复容不见了,方霖仍旧一身白衣,却不再飒然,而是长裙拖地,方霖双手捏着提在腹部,梳着秦时楚地的妆容,皱着忧愁的眸子看着他,口中柔弱的说道:“四面楚歌起,贱妾何余生。”

这一出荒唐的“霸王别姬”让净因瞪大眼睛,不敢置信,脑后冷汗直冒,面前的“虞姬”提着一把细剑,就要向自己脖子抹去,净因不知为何心中一痛,下意识道:“不要!”手还在半空中,面前的一切却如泡影般,消散而又凝结,画面又一转,一个头发花白,佝偻着背的老人,推开柴门,却是那亚父范增,范增一步一咳嗽,走到净因面前,以手指着他鼻子大骂道:“项籍,竖子,鸿门宴上不听老夫言,荥阳一战不听老夫言,活该有今天,垓下被围,老夫死不瞑目。”眼前的范增声泪俱下,何其真实,净因心中一慌,向他跪下,口口说道:“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说罢画面又一转,范增消失不见,面前又是断壁残垣,又有楚歌传来,净因突然觉得手中一阵温暖,低头一看,却是那“虞姬”躺在自己怀里,美目紧闭,颈上淌血,手中仍握着细剑,净因用手探了一下鼻息,竟没有任何感觉。

净因不禁一阵天旋地转,怎么会这样,这是真的吗?这不是真的,这是虞姬?不,这是方霖姑娘,她寻短见了吗?不可能,不可能…

手臂上还有温暖的感觉,净因从未抱过女子,此刻却又那么真实,“虞姬”身上女子的香味传来,让净因头脑一阵迷糊,看着这“虞姬”为自己自刎,身为霸王却无力回天,心中不禁一阵绞痛,用手摸摸面颊,竟有眼泪流下。

净因几乎沉浸在“霸王别姬”的幻境中无法自拔,先前面对琴舞烟施展的《汉宫秋月》制造的秘境中,那自动护主的《大乘佛法内经》此刻竟如同闭塞了一般,丝毫没有动静,未对净因起到一点警示。而此时围墙外的楚歌愈演愈烈,隐隐有兵戈厮杀声传来,净因抱起“虞姬”,缓缓向围墙外走去,面色虽然悲伤却平和,似乎知道自己将在乌江之上的命运。

就在此千钧一发之际,净因怀中的“虞姬”突然睁开眼睛,虞姬脸上的忧愁柔弱消失不见,而是化为方霖的沉着冷清,方霖一字一句向他说道:“净因师兄,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

净因身躯一震,我是法王子,我是文殊菩萨化身,我…刹那,净因如醍醐灌顶一般,清醒过来,强自从丹田之中提出一股中正平和的《内经》内力,怀中的抱着的“虞姬”如烟雾一般消散不见,净因冷视前方,那些断壁残垣与楚歌不见了,可自己与外界还是隔着一层蒙雾,净因咬牙,握拳一锤胸口,口中溢出一丝鲜血,《大乘佛法内经》内力瞬间扩散开来,充斥全身,眼前的迷雾刹那间支离破碎。

现实中的净因缓缓睁开眼睛,嘴角仍有血迹,这是真的,然后摸摸脸颊,竟真有泪痕,净因踌躇,却见方霖站在身边,看着前方,那我怀中抱的又是……

方霖站在净因身侧,额头上由岁星相力凝聚而成的纹络光芒大盛,方霖怀抱婴儿,面容清冷,额头发光的圣洁模样不禁让净因想到吴道子所画的《送子天王图》中的观音大士。心中不禁一阵苦笑,自己真是学艺不精,若非方霖姑娘相助,怕是要迷惘在幻境之中了,唉,这阿鼻地狱与人世间不过就是一墙之隔,一着不慎便会坠入,贫僧可不想这么早去见地藏王菩萨。

琴惮停下手指,不禁好奇,“佛门弟子都中招了,你却没有,据说昆仑仙宫有一种内力,无相无形,专克我这等幻境之法,你所用的便是这种内力么。”

“不过是学艺不精的浮光掠影罢了,当不得前辈武功之霸道。”方霖冷冷说道,这琴惮内力之深厚,比之那琴舞烟强横得多,方寸之间,竟是让净因中了幻术,中正平和的佛门内力也不管用,迫不得已,自己只好动用了一宗秘法,这宗秘法记载在门派心法《六仪星典》的禁忌篇之中,名唤“等星移”,可在片刻之内将五星相力向其他内力转换,方霖在一瞬间将大量的镇星相力与荧惑相力转化为岁星相力,凝聚出来的岁星相力才堪堪破除《十面埋伏》的内力障碍,却已将自己的内力几乎抽空,经脉穴道空空如也,浑身软绵无力,几乎站不稳身子。

“你们这门派的奇异武学,当真是让小女子开了眼界。”

“你的武功之奇妙,老夫也是闻所未闻。”

这二人竟是打得惺惺相惜,只不过仇恨依旧在,琴惮手指一弹,音刀一晃,又追之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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