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出操点名时,那大飞并没有出来。
那中年警察进到囚笼里,看到大飞一丝不挂的坐在粪槽子上,脸成了熊猫,满眼血丝,下巴脱臼,恶心的白色唾液从嘴角流淌出来。
十根手指全断了,软巴巴的交叉在小腹,握住那短小的命根子,看到警察进来,就像看到了救星,眼泪立刻流了出来。
大飞最终是被轮椅拖走的,原来他的双手,两只膝盖,也全部骨折,右脚脚腕粉碎性骨折,下巴被骨科医生接上。
“大飞,是不是那个叫周远扬的把你打成这样?”
面对中年警察警察的盘问,大飞哭哭啼啼的说道,“不……
不是!我昨晚从上铺滚下来,摔的!老咱俩老相识了,求求你,别再让我回去了,你杀了我都行,让我改过自新也行,就是别让我再回去了!”
大飞经过一夜的洗礼,想起周远扬的名字便胆寒心颤。
双人囚笼里,只剩周远扬一个人,他看完了一整本关于濒临灭绝植物的书,给父母写了一封信,还一一秒一个的速度,一口气做了五百个俯卧撑。
到了探监时间,他被带上手口脚镣,押送出门。
来的是张路,他为周远扬带来了些日用品,一盒烟,以及一些钱。
周远扬道,“这些东西我用不着!”
张路道,“留着吧远洋哥,我听他们说,你今天会被转到暴力犯的舱里,那里面有个叫四条的,是南州道上的混江龙,前阵子折进来的,到现在没定罪,有背景,练过武,不好对付,有这些烟和钱,还能打点打点!”
周远扬道,“去他姥姥,什么龙啊虎的,我保管叫他好好趴着,张路,照看好我父母!”
说出父母两个字,铁骨铮铮的周远扬声音哽咽了。
张路叹气道,“远洋哥,你放心吧,大爷大娘看着我长大,我把他们当亲爹亲妈养着,就是……哎!”
他欲言又止,周远扬猛一拍桌子,“怎么?有事儿?赶紧说!”
张路被吓了一跳,看守的警察走过来,张路赶紧道,“远洋哥,你别着急,就是大爷大娘见你不回家,到锦玉小区的物业找你,王科长把你的事添油加醋的一说,大爷一着急,高血压犯了,现在住院了,不过你放心,已经脱离危险,没事了!”
周远扬一记重拳砸在桌子上,铁皮向内凹陷下半尺深。
这一拳的力量之重,两个警察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
“驴日的杨旭,还有那狗逼王胖子,等老子出去,要他们好看!”
张路走后,周远扬果然被转移了关押场所,一路押送道暴力犯仓。
那中年警察道,“四条,这小子新来的,上头交代过,好好照顾!”
他说的是黑话,内有玄机。
意思是“往死里打,打死了算他畏罪自杀。”
靠近铁栅的短粗汉子悠悠坐了起来,暴力犯仓有二十个人,这人睡头板儿。
这里面的规矩,谁睡头板儿,谁是老大,叫四条的这汉子,就是暴力仓的大哥大。
周远扬被推进号子,铁门在身后被哐当一声关上了。
“小子,有一回进来吧,这小胡子,修建的挺整齐啊!”
“草拟吗的,谁让你站着的,去墙角蹲下!”
“先搜搜他有钱没有,有烟没有!”
周远扬一言不发,因为那中年警察就在不远处听着。
张路送的烟和钱起了作用,他拿出来,假装恭敬的说道,“各位大哥,兄弟我进来的匆忙,没啥准备,就这些,您们看够不够?”
说着,他拿出一包中南海,和一沓大约两千块钱。
一个蓬头垢面的矮子一把夺过他手里的烟和钱,递给那叫四条的汉子。
四条高声道,“王龙,刘成,教教他规矩!”
这话当然是说给外面的那中年警察听的,意思是摆平了,接下来就要动手收拾了。
中年警察会意的走出监牢。
蹲在地上的周远扬听到了铁门关闭的声音,对于他来说,这是这群暴力犯的丧钟。
四喜一个眼神示意,二十几个汉子纷纷起身,把蹲在地上的周远扬围了起来,一个个面目狰狞绝非善类。
周远扬手脚被拷着,这并不公平,被关在监狱里,应该被放开才对,显然,是杨旭安排来对付自己。
四喜发话,“这小子刚进来,气儿不顺,狠狠的打,帮他顺顺气!”
那矮子道,“四喜哥,兄弟们拳脚重,把他打出了屎可咋办!”
四喜道,“那就让这小子自己再吃掉!”
犯人们哄笑起来。
那矮子正笑着,周远扬忽然纵身而起,用手铐套住了他的脖子。
用这矮子短小的身躯当武器抡起来,避开众人,一路奔道粪槽子,把矮子的脑袋狠狠按了进去。
屎尿汤子咕噜噜的冒泡,周远扬可不想脏了手,膝盖在他后脊梁一顶,这矮子全身立刻卸了力,没骨头似的软在地上。
四喜恍然大悟,这货,不是一般人啊!
“抄家伙,往死里搞,人家说了,这小子犯的事儿大,搞死了算他自杀!”
四喜一声令下,一众犯人从铺下床下纷纷摸出武器,有磨尖的铁钉,亮闪闪的刀片,磨尖的牙刷柄等等,全是监狱里的土制武器。
逞强斗狠时有发生,没点儿尖东西防身,在充满暴力的监狱里可不好活命。
噼噼啪啪的声音从暴力犯舱里传出,与之而来的,是犯人们鬼哭狼嚎的喊叫声。
在CE里学的格斗方式,讲究迅捷狠辣,基本都是击打死穴,或者反关节,干脆利索的让对手丧失战斗能力,这些仗着力气大,或者会使刀子,打人杀人的暴力犯,在他面前就是一群待宰的小白兔。
手铐脚镣,在他这儿成了防御和攻击用的铁质武器,比牙刷柄啥的好用一百倍。
五分钟之后,一切安静下来。
那叫四喜的短粗汉子,被周远扬用脚铐链子套住脖子,右脚踏在他后脑勺上,四肢脱臼,像匍匐在周远扬脚下的一条死狗。
地上躺着三个,都没死,但估计几个月内站不起来了,剩下的十几个都吓破胆子,靠墙蹲成了一排。
那中年警察吃完饭回来视察,优哉游哉的走到铁栅门外。
暴力仓中发生了神奇的一幕,除了躺在床上的的四喜和另外三人,其他人都靠墙蹲起,一边蹲还一边查数。
“九十七……九十八……我犯罪,我可耻!”
周远扬十分潇洒的靠墙坐着抽烟,他要求这些人每蹲两次,都说一遍我犯罪我可耻。
大部分人双腿颤抖,大汗淋漓,但是都死命的坚持,因为谁要是敢停,周远扬非让他们****吃饱了不可。
中年警察道,“你们干什么呢!”
那叫王龙的矮子说道,“报告,我们在锻炼身体,忏悔罪过,争取早日改过自新!重新做人!”
中年警察眉头皱起,周远扬锋利的目光射来,他赶紧后退一步。
“这个家伙……扎手啊!”
第二天出操,绕着百平米的空地组团跑步,暴力仓的几个犯人轮流摔跤,跑两步腿就转筋,即便勉强不摔,也脸色惨白一副强忍的模样。
四喜原本是牢里的红人,其他仓里的犯人见了他都要点头哈腰的,可这回,四喜的两个大眼睛肿的像俩四喜丸子,滑稽的很。
周远扬的威名一传十,立刻在牢中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放风时,周远扬坐在水泥管上,周边四五个人围着,双手放在膝盖上,霸气十足,他担忧父亲的血压,心情极度不爽。
另一仓中,有个身高接近一米九的大汉,膀阔腰圆,囚犯的灰色背心被他的肌肉撑满,紧绷绷的像是紧身衣。
这人眼神像荒原中的孤狼,十分凌厉,远远打量着围在众人中间的周远扬,下巴微微摇晃,不知动了什么心思。
他大名不详,这里的人都叫他阿泰,据说十五六的时候参加过两年职业的拳击训练,后来因为酒后过失杀人被关进这里,刚进来的第一个晚上,就把与他一同关押的囚犯打成了重度脑震荡,险些成了植物人。此后,阿泰便被单独关押。
这人一天的多数时间,都在俯卧撑,倒立,以及类似的基本体能训练,力量强悍,整个监狱的犯人都怕他。
那中年狱警向他挥了挥手,拿着一块黑色的巧克力摇晃。
阿泰走向铁丝网,稳健壮硕的身影,像移动的小山。
“看到那个人没有!揍他,往死里揍!”中年警察手指这一个方向。
阿泰顺着他手指看过去,正是周远扬的坐的位置,点了点头,以极其低沉沙哑的嗓音道,“不好对付,我要五块巧克力,要“好时”的!”
中年警察瞪了他一眼,半晌后,才从最终吐出了一个字,“成交!”
阿泰的大嘴唇挤出一丝微笑,一颗扭曲的黄色虎牙展露出来。
阿泰转过身,与周远扬的目光摇摇相撞。
周远扬身旁的小弟也注意到了阿泰不怀好意的凝视,战战兢兢的把阿泰的事迹讲述给周远扬听。
“老大,看他的样子,好像是冲你来的!”
周远扬道,“看来是,你们几个,给我揍他!”
“老大,我……我们可不是他的对手啊,他能打死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