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如烟闻声猛地回头,果不其然,只见墨无痕铁青着面色,目光似是利剑般冷飕飕地朝着自己射来。
说到底玉如烟是用了些不太光彩的手段的,有句话儿怎么说来着,吃人家嘴软,拿人家的手软,现在的玉如烟可不就是又吃着人家的,边还顺手牵羊的从人家身上偷了令牌出来。
一时间看着墨无痕那一对墨玉般漆黑的眸子,玉如烟竟是有些心虚地不敢与他对视。
瞧见玉如烟一改往日的张牙舞爪,面上露出几分做贼心虚的样子,墨无痕来时心里压抑着的怒气竟是奇迹般的消散了些。
“玉如烟,你倒是说说准备如何与本王秋后算账?”说这话儿,墨无痕迈开步子,信步朝玉如烟走去。
行至玉如烟面前两步处站定,墨无痕饶有兴致地扬了扬眉,伸出白皙修长的手指捏住玉如烟精巧的下巴,低声道:“怎么?有胆子从本王的身上偷令牌,没胆子承担后果了?”
见玉如烟紧咬住下唇偏过头不去看他,墨无痕心头火起,这个女人仗着自己对她的纵容却是看都不看他一眼?
一时之间,墨无痕心头大怒,不自觉地加重了手上的力道,玉如烟只觉得自己的下颌都是要被墨无痕那双铁掌给捏断了,一时间气急,素手一扬,一双白嫩的手掌看似轻飘飘地拍在墨无痕的手腕上,却是将墨无痕那纹丝不动的铁掌给震得松了下去。
察觉到手背上那清晰的痛感,墨无痕一双狭长的眸子微微眯起,带上了些许危险地意味。
只见他欺身上前,将玉如烟纤弱的身子牢牢地扣在地牢的门上,俯首在玉如烟的耳边低声道:“女人,你的胆子越来越大了,本王劝你,守好自己的本分!否则……”
“否则怎样?”还不待墨无痕说完话,玉如烟便满脸不屑地冷笑着问道:“王爷是想说否则便休了我,让我变成下堂妇,然后将我赶出王府?呵,若真如此,我倒还真是要谢谢王爷成全之恩,玉如烟,求之不得!”
“你!”墨无痕闻言气急,这个女人就那么想要逃离厉王府,去找那个男人双宿双飞?有他墨无痕一日,她玉如烟便休想!
“本王记得警告过你,这是最后一次,倘若再有下一次听到你提起离开厉王府之事,本王便先将你的丫头挫骨扬灰,再断了你的四肢扔到柴房去度过余生!”
听着墨无痕口中毫不留情的话,玉如烟黛眉一蹙,看来墨无痕这下是真的被她惹火了,可她玉如烟也不是个逆来顺受的主儿。
转念一想,眼下小翠尚被关在地牢当中,看那丫头不过一日不见,整个人都瘦了一圈儿,想必在这地牢里头过得也是极其辛苦的。
玉如烟穿越到这个时代,这些日子她本该孤苦伶仃,可幸好有小翠忠心耿耿地跟在她身边,这个丫头是一心一意地待她好,无论如何,玉如烟都不能眼看着小翠因为自己而遭受到什么不幸。
这回玉如烟总算明白了什么叫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前世她是杀手界的王者,是令无数人闻风丧胆的催命符,何时受过这些窝囊气,可一朝重生,却对上了这么个油盐不进冷血无情的男人,莫非这就是一物降一物?
尽管玉如烟打从心底里十分不愿意,可她还是不得不承认,至少眼下,对上墨无痕这个冷面鬼,她只能吃亏,没有胜算,老话儿讲“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可玉如烟觉得不然,这话放在她身上,应该是“小人报仇,从早到晚!”
墨无痕,惹火了老娘,咱们骑驴看唱本儿,走着瞧!
心里头把墨无痕的祖宗十八代挨个儿问候了一遍,玉如烟银牙一咬,再抬眸时一张美艳的小脸儿上扬起谄媚的笑意,一双白嫩嫩的小手柔若无骨地抚上墨无痕的肩膀,踮起脚尖,抬起下颌在墨无痕耳边吹了道气,娇声道:“王爷,你可是答应过我的,我帮你,你放了小翠,如今就要食言了么?”
语毕,美眸流转,一张绝美的面容上摆出泫然欲泣的模样儿,叫人见了忍不住心生怜爱。
说来墨无痕也并非一定要与玉如烟为难,相反,他对玉如烟并不能同对待旁人一般狠得下心来,只是这个女人着实会惹他生气,叫人恨得牙根儿痒痒。
眼下再一看玉如烟这弱不禁风的模样儿,墨无痕眸色一暗,心底忍不住浮上几分疼惜,看着面前这张倾国倾城的脸,竟是动不起惩治她的心思了。
玉如烟一双漂亮的眸子闪过一道狡黠的笑意,瞧墨无痕僵在原地,面无表情地样子,玉如烟便知道,他是不会与自己为难了,否则,依照这个男人睚眦必报的性子,早就一把提起自己的衣领丢进牢房,让她进去陪小翠了。
玉如烟勾起唇角,在墨无痕看不到的角度露出一抹奸笑,敢得罪本姑娘,哼哼……
玉如烟素手一番,自袖口中滑出一支精巧别致的青花底色的小瓷瓶,玉如烟将小瓷瓶稳稳地捏在手中,指尖轻轻一挑,灵活地挑开瓷瓶顶端红色的盖帽,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瞧着瓷瓶儿顶端隐隐约约的粉末痕迹,玉如烟偷笑,手上刚欲有所动作,不料身前的墨无痕脚下步伐一动,灵巧地避开了玉如烟,与她拉开三步距离,面带深意地笑了笑,道:“王妃是不想救小翠了?”
闻言,玉如烟双手一紧,眼疾手快地将小瓷瓶收回袖中,瞥了眼神色晦暗不明的墨无痕,不确定他方才是否是察觉了自己下毒的意图灵巧地避开,亦或是一切只是巧合,只得讪讪地笑了笑,言道:“小翠是我的贴身丫鬟,倘若真有个三长两短,我怕是会愧疚一生,王爷宅心仁厚,想必也不愿看到这种情况发生。”
墨无痕一双漆黑如墨的眸子一瞬不瞬地将玉如烟盯着,半晌,才缓缓说道:“那你今天从本王身上盗取令牌之事,难道不需要给本王一个满意的交代?”
“我是王爷明媒正娶,八抬大轿抬进厉王府的厉王正妃,这是京都百姓人人都知道的事儿。”玉如烟没头没脑地回了这么一句。
墨无痕饶有兴致地扬了扬眉,言道:“所以?”
玉如烟自鼻尖发出一声冷哼,勾唇轻笑道:“所以,按礼法来讲,我,是这厉王府的女主子,厉王府的后宅都该是我做主的,王爷这地牢好巧不巧地就建在王府的后宅,我身为你明媒正娶的厉王妃,只是想进来瞧瞧,有何不可?”
玉如烟一番强辩,别说是墨无痕接受无能了,就是一旁战战兢兢,打从墨无痕进来之后,连大气儿都不敢出一声儿的小翠都是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她家小姐从前虽说不上是木讷,但一张小嘴可也说得上是笨拙得紧,何时变得像现在这般瞪着眼睛说瞎话,没理也能让她辩出三分来了。
偏偏墨无痕就是让玉如烟一席话堵得哑口无言,她说得不错,无论玉如烟受不受宠,她都是名正言顺地厉王妃,墨无痕是不能用她私闯地牢拿她问罪的。
“你如今倒是越发伶牙俐齿了!”
转念间回过神来的墨无痕忍不住笑骂道。
他方才还真是差点就叫狡诈的玉如烟给糊弄过去了,他问的是玉如烟偷盗令牌之罪,可不是什么私闯地牢,还真是险些叫她摆了一道给蒙混过关。
闻言,玉如烟不甚满意地撇了撇嘴,有些不以为然的样子。
该死的墨无痕果然是只死狐狸,本以为能悄悄地偷换概念将他糊弄过去的,等他回过神来自己已经是救了小翠出去,到时候以墨无痕骄傲的性子,总不会出尔反尔再把她和小翠抓回来。
墨无痕见她一脸挫败之色,眼底不由得闪过一丝笑意。
这时,地牢外忽然一阵石门开合的响声传来,墨无痕表情一变,微不可查地蹙了蹙剑眉。
丰谷神色匆匆地走了进来。
丰谷一贯都是波澜不惊的模样,能让他如此着急的绝不是寻常之事,况且,墨无痕早已下了死命令,若非有非报不可之事,没有他的命令,即便是丰谷丰瑞二人也不得进入地牢。
丰谷快步走近,瞥见一旁的玉如烟神色有些许的不自然,方才他进来之前已是听门外看守的两名铁甲军说了玉如烟的强势表现,心头对这位王妃也再不敢轻视。
“王爷。”待得走上近前来,丰谷恭敬地朝墨无痕行了一礼。
墨无痕挥了挥手,沉声道:“何事?”
瞄了眼表情淡漠的玉如烟,丰谷略作沉吟,凑到墨无痕耳边低声耳语了几句。
只见墨无痕波澜不惊的眸子霎时间一变,连带着身上的寒气都更重了几分,冷冷地扫了眼玉如烟,沉声道:“带着你的丫头离开吧,往后再府里头安生些。”
语毕,头也不回地径直朝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