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子一抽,走了过去。
伸出一只手捏了捏麻布袋里的东西,像是一个人。又仔细摸了摸,还是觉得像一个人。
袋子并不大,一个正常的成年人是不可能缩得这么小小的呆在袋子里的。
最重要的是,没有摸到头和手臂之类的人体构造。大概是什么动物之类的吧,这里这么久没有人来过了,许是很久以前他们家储藏的肉食什么的。
好奇心害死猫,不过她没有。
令她感兴趣的是,这里的人去哪了。
街上家家户户都紧闭着门窗,沿街一个一个的敲过去。没有人,全部都没有人,也就是说,偌大的小镇,除了那个客栈掌柜再也没有别人。
难以置信,这看似古朴厚重的小镇,竟然是一座空城。
站在最后一户人家的门口,深深吸了一口气,敲了敲门。毫无悬念的无人回应。
轻车熟路的踹开门,里面基本上大都一样。可她还是不死心,非要检查一遍。
不经意看见门后面摆着一个一模一样的麻布袋,和第一次进的屋子里的那个一模一样。连凹凸的地方和角度都有几分相似。
心头一跳,鬼使神差地过去打开麻布袋,看不清楚里面是什么。一股脑的将里面的东西全部倒了下来。
只听见一声闷想,一具尸体滚了出来。
如同折衣服一般被折叠成一层一层的一具女尸,此刻以极度诡异的姿势静静的躺在她的脚边。尸体没有眼睛,空洞洞的眼眶幽幽从腿的缝隙中露出来。
是标本吧,她踢了踢那女尸的脚,硬邦邦的。
等等,那最开始那个麻布袋不会也是尸体吧?
掉个头往回赶,又每家每户检查了一遍。不然不出所料,除了个别几家,几乎所有的人家里面都至少有一个麻布袋。
令她百思不得其解的是,所有的尸体都是女人,没有一个例外,最小的似乎才刚刚出生不久。
后背一阵阵发寒,她感觉自己仿佛发现了一个可怕的阴谋。
似有若无的思绪四处飘散,感觉窥出了一点端倪,偏偏又抓不住看不懂。
忽然,身后传来阴侧侧的声音:“我说过人间的事你最好别管,你偏不听,现在想抽身也来不及了。”
回头看了看他,一脸的忧国忧民一本正经。
自己这么多年,怕过谁啊,三言两语就想吓唬住她,未免也太小看她了吧。她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别人来挑衅她。
如果只是因为发现这么多死人,她根本不是非管不可。依她的性格,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视而不见也是完全有可能的。
可偏偏,有人就是这么不识相,三番两次来挑战她的底线。这样的话,那自己还非管不可了。
“人间?不好意思,我又不是天上来的,若是有人做了伤天害理的事情,我还就非管不可了。
好气哦,可还有保持微笑。
左一个你人间,右一个妖怪的。我们妖怪吃你家大米啦,看你那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活着才是作孽呢。
那人听了她负气的话,竟然诡异的微微一笑,不过这使得他原本就丑陋的脸看起来更加的恐怖。
“很好,希望下次再见你的时候,你还活着。”
从他的嘴里,到她的耳朵里,拐了几个弯,又变了一个意思。
要你不要管,你非要管,既然这样,就是与我为敌,我不会让你活着离开的。
其实他这句话还真没有威胁的意思,听在小米的耳朵里,却那么刺耳。
懒得跟他废话,望了一眼门外,阳光明媚,春意盎然。
一想到跟这么个恶毒的人共处一室,就忍不住胃里一阵翻腾。
“随你便。”
反正你也打不过我。
或许是很久没有与人好好说过话了,有些词不达意。看得出来,对方已经很烦他了。
眼看着小米就要走,情急之下,叫住了她。
“对不起,这是我和我师兄师兄之间的事。告诉你也没有什么用。只是想提醒一句,小心他,他不是好人。”
切,他不是好人,你是好人?大半夜偷偷摸摸溜进别人房间,大白天的还在人家客房周围晃悠,现在更好了,直接跟踪人家。
深深看了他一眼,一言不发的离开了。
望着她的背影,想起她刚刚看他的眼神,忍不住松了一口气,她应该会好好思考自己的话吧。
我说大哥啊,你真是tooyoungtoosimple,那分明是人家不屑鄙视的眼神啊。
然而,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刚刚还一脸傲娇的鄙视完人家,下一秒又灰溜溜地回到了客栈。
也不知道宁好有没有走,要是回去了倒还好,万一被掌柜的下了狠手,那就不好玩儿了。人是她救的,除了她,她不允许其他任何人要了他是命。
我可以欺负你,但是不会让别人欺负你。
“难怪你娘不要你。”
脑海中又响起这句话,如同炸雷一般在耳边振聋发聩。
不管你,死了拉倒。
低低咒骂一声,腿却还是不由自主地迈了进去。
房间里空无一人,房门大开,连窗户也是。
小贱人,走就走了,连门也不知道关。看来还是下手轻了点嘛,都有力气整自己。
嘴上恶狠狠的骂着,心里仿佛有了一个巨大的缺口,呼呼往里灌着风。
床依旧是离开的时候的样子,断成两截,中间明显的陷了下去。
既然他们都走了,自己也走吧,毕竟首要任务是找她娘啊,在这耗着算什么。
人都死光了,他们爱怎么斗就怎么斗的,恕她叶小米不奉陪了。
她有一个超能力,就是说不要脸就不要脸,吹过的牛逼算什么,我说没说过就是没说过。男子汉大丈夫,说反悔就反悔。
从一堆乱七八糟的床单被褥里面翻出自己的行李,忽然摸到一块石头,掏出来一看,是一块玉。
上面刻着一个小小的“宁”字,从上方穿了一个洞,用草绳拴着。
忽而记起第一次见到宁好的时候,那时他昏迷不醒的头朝下趴在草丛里,拽着他的手将他翻过来的时候,在他的左手腕上看见过这个东西。
当时还和乔玄开玩笑说,草绳上拴块玉,野小子娶个好媳妇儿。
记忆中,他似乎很宝贝这个东西,并没有刻意,而是一种习惯。难道是落下来了?算了,先替他收着吧,等到下次遇见他,再还给他吧。
孤零零的拎着行李,又看了一眼这里,空荡荡的房间还一片狼藉。
耳边不停地想起宁好叽叽喳喳的声音,气得她一巴掌抽在自己脸上。
该死的宁好,走了还不放过自己。
举起手中的玉,很精致,上面“宁”字是凹进去的,镀上了一层薄薄的金粉。
越想越不对,这个手链被拉出长长的形状,好像脱下来的人很仓促很用力的样子。
自己临走的时候,狠狠揍了他一顿,就算想上床休息床也是断的,不可能将这么重要的东西遗留在这里。
莫非……他出事了?
心头一跳,慌忙去翻他的行李,终于,在床底发现了他的包裹。
果然,他不是自己走的。
掌柜的,没错,就是他。
就是因为他突然出现在他们门口,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他们才会吵架。就是因为吵架,她才会一气之下暴揍他一顿拂袖而去。
现在想来,就是为了故意引开她吧。
哎哟,惨了,中计了。
马不停蹄地赶回刚才见到他的地方,人已经离开了。
仿佛一下子身体被掏空,变得手足无措起来。失魂落魄的回到客栈,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焉头耷脑的颓然靠着床沿。
无能为力大概就是这种感觉吧,只有在遇到事情的时候,才会发现原来自己这么弱小。
好想哭啊,不是因为宁好,仅仅为自己的无能为力。
“砰砰……砰……砰砰……砰……”
窗户外边忽然响起一阵有节奏的敲击声,往下一望,迎面对上一张丑脸。
最怕空气突然的安静……
半晌,一声尖叫划破天际。
“滚。”
那个人如同听不见一般,定定的看着她。
过了一会儿,他又沿着窗户爬了下去。注意到他的衣服似乎有被撕扯过的痕迹,猛然一惊。
直觉告诉她,跟着他,或许能找到宁好。
来不及了,她变做一条白蛇,也沿着窗户爬了出去。
他的速度越来越快,偶尔还会回头看看她有没有跟上来,似乎想要把她甩开。
小样,想甩掉我?她加足了马力,嗖的从他旁边超了出去。
哈哈,让你臭得瑟。
回头一看,人没了!
没了!
了!
差点忘了她是来找人,不是来比赛的。面对着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羊肠小道,她又一次开始怀疑人生了。
等等,什么味道?
山风夹杂着一股腥臭味扑面而来,沾衣欲湿杏花雨,吹面全特么杨柳风。
顺着味道一路追寻,又回到了昨天她大开杀戒的地方。那伙强盗的尸体已经不见了,只是空气中浓郁的血腥味怎么都散不去。
潜意识不自觉感觉到一种不安,也可能是心虚,昨天才给人家杀了个片甲不留,就遇到这么多可怕又奇怪的事情,让人不多想都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