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大结局(下)
任西安最终在离开前和郑铎在齐迹家的前庭说上了话。
郑铎这些年带过的人不算多,可操的心多,老得也快。
他没比齐迹长几岁,却已经两鬓斑白。
任西安当初离开国家队的时候,自认对郑铎有愧。
他跟了郑铎几年,出成绩大丰收的时节还没收获个够,就停了下来,有遗憾。
任西安和郑铎就那么在院子里站着,月光披在两人肩上,衬得郑铎那张脸越发冷厉严肃。
周末max组织的马拉松活动,一些艺体明星也会参与,其中就有队里的几个人。
任西安让郑铎安心看了会儿月光,而后问他:“邀请函看到了吗?”
max的成长,他的恩师还没见证过。
郑铎起初没吭声。
任西安握拳抵在唇畔咳了下,聊起现在郑铎手上的师弟:“乔青最近状态挺好的,乒超我看了几场。”
郑铎看了他一眼。
任西安笑了下:“老郑,你这会儿看我更不顺眼了?连一个字都不想蹦?”
郑铎没好气地绷着脸说:“难道不是互看不顺眼?”
任西安没否认:“感情深厚不都是这样的吗?”
郑铎哼了声,再开口语气倒是好了些:“这次我不去掺和,不跑。”
任西安嗯了声:“好,您高兴就行。”
郑铎又问他:“max那些线上课程对减肥真能有作用?”
任西安看了下他这些年增宽了些的体型点头:“坚持下去,形成好的习惯,能有。”
他又告诉郑铎:“回头您下一个试试,燃脂课程不少,各年龄段的都有。”
郑铎听着,也没表态,最后看了看任西安的手说:“技术废了吗?”
已经很久没碰球了,但有些东西不是那么容易遗忘的,任西安告诉他:“废不了,和您打,照样赢。”
郑铎不以为意,当年他对任西安的固执和极端自信就恨得咬牙切齿,经常跳脚,可他也是这么一个人:“我在,你老实搁山脚蹲着。”
任西安笑:“下次我去馆里当一天陪练。”
也要制造机会,让程梨看他认真打一场球。
当年好上了,他归队后的几次比赛,程梨都在学校上课,她从未围观过他胜利的现场。
这可能也是一个永远都弥补不了的遗憾。
他在赛场上大杀四方,抵挡一切敌手拿下比赛的时候,场下没有她在欢呼呐喊。
他披着国旗,挂着金牌的时候,如潮涌般出现的喝彩声里,没有一道是来自于她。
当年曾经觉得她做他的观众是迟早的事情。
会有那么一日,她在场地外挥着国旗,或者举着相机,记录见证他的荣誉。
他赢了,翻到看台前感谢球迷的时候,能边走边从人山人海里准确地把她挑出来。
他们可以隔着人海低调些对视一眼,或者高调些,他穿越人潮走到她身旁,把她牵出来,或者用披在身上的国旗一遮,他可以坐下来在一片中国红里吻她当做庆祝。
可无论哪一种,都只是一种想象。
都不会是真的,因为那段岁月过去了就再也不可能重来。
郑铎扭头往身后的落地窗内看了一眼,程梨和小齐嫂在整理客厅。
任西安在他这里有累累不良记录,不然也不会被退回省队。
郑铎问起:“当年一连几天你去我那儿偷手机,就为了这姑娘?”
任西安否认:“没有的事儿吧?”
郑铎呵了声。
任西安揉了下鼻梁,转移话题,最后交代:“下个季度的赞助,我过些天回去和孙指导商量。”
他出来了,可也要回馈队里,那是让他成长并且他也热爱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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喝了酒,叫了代驾。
晚上还是要回程梨的四合院。
任西安让代驾将车停在胡同口,他和程梨步行走了一段。
从阿尔金山回来后,两个人的进展很快,可认真谈心的时间很少。
这一段小路,任西安用走十米的时间说了他前几年在队里的生活,用下一个十米说了max的起步,最后五米,他还没试过横抱程梨走,他下手试了一回。
程梨没有防备,被任西安抱起来那刻,轻啊了一声。
过了一道道门槛和墙围,任西安将程梨放了下来。
程梨开了门,摁开灯后,那张之前她定制的床占据了她大半的视野。
一房一床一对男女,一个漫漫长夜,可做的事情有限,没有太多选择。
猫们自从上次留宿任家,任东野看上了,程梨见猫和任东野互动亲密,又听警卫员陈九说有很多养猫的经验,就同意让猫留在那里。
那两个家伙四处招人,也不是第一回了。
关好门脱了外套,程梨问任西安:“睡前还有事?”
任西安回:“没有。”
除了酒后乱性这一件事。
两人在黑夜里很快点火着了一回,做的急结束得倒不快,但程梨不觉得累,剩下的夜两人相拥而眠。
两猫两狗两人三餐四季,还有两人都热爱的工作,最好的人生不过如此。
第二天程梨是被手腕上的震动唤醒的。
她睁开眼时,身旁的棉被已经塌了下去。
程梨看了眼手腕,发现上面多了一个手环。
手环的液晶屏正亮着,上面显示有一组数据。
程梨读了下,是一组人体指标监测数值。她将手腕抬起来,手环在手腕内侧的位置上刻着她的名字。
程梨将视线调转向室内另一个方向,任西安也正看着她,晃了下他手腕上的同款:“max的首款穿戴装备。多锻炼,已经和我的app后台关联了。”
她所有的运动数值都会通过连接ifi的手环上传到他个人可见的数据库里。
程梨决定坦白:“周末的马拉松,我报了名。”
任西安说:“知道。”
报名者的所有信息都会上传max的数据库,她的名字,在里面是河蟹词,一早被标红。
程梨蹙眉:“知道为什么不问?”
任西安是坦荡的:“问什么,问你为什么支持我们的线下活动?用得着问吗?”
程梨:“万事都有原因。”
任西安说:“因为爱我,我知道。”
程梨一愣:“……”
他应该是变异了。
脸皮厚如她,一般也就说个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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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拉松开跑那天,陈墨掉了个链子。
赛事在□□已经拉开序幕,很多参与者已经进入第一赛段,陈墨还没醒。
程梨电话催了她几次之后,放弃等她,先行开跑。
沿途的志愿者很多,周边也不乏一些参与的名人。
参跑的有些奥运冠军,还有演艺界的明星。
程梨还在长安街的时候,就在跑的过程中路过了娱乐圈内以爱好运动闻名的氧气少女时冬。
全马长达42.195公里的距离,程梨对于自己是否能坚持的下来并不确定。
近来她没试过跑这么长的距离。
跑了十公里,程梨停在一处补给站。
志愿者多是附近高校的学生,程梨停下之后拿了一瓶水。
她站在补给站撑起的棚子旁,调整呼吸。
呼吸节奏控制下来,程梨开始拧矿泉水瓶盖。
她的手刚放上去,被人从身后将这瓶水整个打劫。
程梨顺着那条伸到她身前的手臂往后看,看到了额头也印着汗渍的任西安。
任西安将矿泉水瓶替她拧开,重新递给她。
程梨接过喝了一口,她抬起手背擦了下唇,而后看着任西安说:“你没有说也参加。”
任西安呵了声,仗着身高优势拍了程梨的头一下:“我也没说不来。”
李成蹊和卫葳蕤也惊讶于任西安的现身,max创立这么久,任西安一直隐着没有参加过max组织的对外活动,这次开跑前的仪式,他就一反常态作为max的代表现身公众视野,似乎是低调够了。
现在运动员这个标签正有热度,有这样一位元老在,对max的推广来说是好事,卫葳蕤喜闻乐见。
程梨没躲。
两人正说着话,有几个人往他们跟前凑。
是几个年轻女人。
程梨一看对方眼睛里的光,就知道她们是为什么来的。
她往后退了几步,看戏。
她安静地听那几个女人倾诉对乒乓球的热爱,听她们说对任西安相识恨晚,她们入坑他已神隐,听她们说她们是max的忠实用户。
听她们把任西安吹上天。
最后看她们拿任西安的签名,和任西安合影。
合影的时候,有个女同胞的手,虚虚地拢在任西安腰上。
程梨眼皮不停跳,视线一时间温度骤散,不太好看。
任西安从人堆里往后看,程梨随即别开眼。
影和完了,任西安站回程梨身边。
程梨安安静静喝她的水。
任西安问她:“你什么感受?”
程梨抬头:“嗯?”
她没get到他问什么。
任西安说:“我从来没见过你吃醋,有点儿好奇。”
程梨:“……”
就为知道这个……所以他刚才卖笑卖脸?
他是变异了,程梨确定了。
可程梨也没吝啬,她告诉任西安:“你见过。”
任西安记忆里并没有这样的信息,他问:“什么时候?”
程梨说:“就我那次心情很……好,给你点了五碗面的时候。”
那会儿他已经离开蝉鸣寺,两人见面,她在路边等他,他和一个羽毛球队的小姑娘一起走出来,聊得挺欢。
任西安看她,程梨回视。
他忍着笑,程梨蹙着眉。
任西安把她往身边更近地带了带。
那时可真蠢。
枉他以为……那时候她是看他训练辛苦,他瘦了,她是心疼他想让他多吃点儿。
原来是想撑死他。
他笑出来,评价她:“有点儿幼稚。”
程梨挑眉问:“换你怎么办?”
任西安回:“直接压倒办,还吃什么面。”
程梨:“……”
她站着,任西安又从口袋里掏出手帕擦程梨额头的汗。
周围有很多双眼睛在看。
程梨眼神一闪。
任西安单手摁在她肩上:“别走神。”
看就看,他来,就不怕人看。
甘霖告诉他,他的名字带着早年的比赛视频上过几次热搜,卫葳蕤也一早说过这样的消息。师弟们火了,带动了他们这些远古人类一起火了一把。
关心他私生活的人多了,虽然没有向大众交代的必要,但程梨的存在,他从来没想隐瞒,他也不是演员歌手,不需要人气和关注。
已婚,很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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休息够了,两人重新起跑。
任西安陪跑,配合着程梨的速度。整段四十多公里,不到四个小时也就下来了。
这样一条长的路线,一个人走过程可能很难熬,两个人并肩跑,只会嫌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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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拉松赛之后,任西安、max老总这个头衔和身份不明女一起随着开跑那天的一些路人拍摄的照片出现在了一些营销号的微博里。
认识程梨的,比如宫里的人,惊讶过后直接给送了祝福。倒是没有引起轩然大波。
任西安那边必要的人他都交代好了,也没地震。
他和max的关系一曝光,max平台上的用户注册量又有了大的突破,都是喜事。
他也干脆通过max的官微感谢大家的祝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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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日越来越萧条,眼看元旦临近。
程梨拿着几张打印的木纹小样给师父魏长生看。
魏长生戴上眼镜瞄了几眼,都是木纹镂雕的样式,一些古朴的纹饰。
程梨说:“想雕个东西,还没买材料。”
魏长生将纹样又仔细看了一遍:“想做什么?”
程梨说:“床头。”
魏长生笑了下:“家具?怎么想起来弄这个,费时费力现在一般人还用不着。放在现在那些欧式或者现代简约风的装修风格内可能还不和谐,也就我们这些小工小匠还能接受。”
这个程梨知道。
她上次挑那张床,符合四合院的风格,并不是想要搬入更为现代化的公寓用的。
床她买了,但是没要床头,她想买打磨好的木材自己镂刻一个,再喷漆。
既然任西安说是嫁妆,她力所能及的事情,就想费点儿事自己做。
她现在有的一切就是这双手和她的这个脑袋,她想用尽所有。
程梨给魏长生看,是想在样式上咨询他的意见:“师父,这几个图样你觉得哪一个效果会更好一些,耐用度更高一些。”
魏长生翻了几页图稿,指给程梨一张菊瓣翻飞的样式。
程梨笑了下,抽出来她放在最底下的那张问:“这个呢?”
是牡丹。
魏长生即刻又笑了出来。程梨动了什么脑筋他想明白了。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牡丹花倒是适合用在床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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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近元旦,任西安和团队忙于max在国内各地先后开展的线下活动,四处飞来飞去。
两人碰面,时间也都用来亲热了。
任西安飞去东北还没回来,程梨也意外有任务要外出,随魏长生南下去考察一处古建筑。
年后有一次国际会议落地国内,迎宾礼仪中一项摆件是要定制这栋古居的模型。
出外差这事儿魏长生还是有阴影在,起初他是抗拒的。
但是陈墨替他查好了资料将那栋古居的图往他桌上一摆,盯着那些精致的木雕,他又动了心。
陈墨手头的论文还没忙完,没随她们一道去。
他们临行前,陈墨查了那边的天气,因为未来一段时间当地会有雪,陈墨反复嘱咐他们多带衣服。
预报里的雪来的晚了一点,一直到程梨和魏长生结束行程准备返程,才开始下。
可没想到,这雪开始下之后就没再停。
拉尼娜……雪灾。
这些字眼有些熟悉。
程梨想起了08年那场在南方蔓延造成重大影响的雪灾,那时几乎是同样的情况。
程梨和魏长生被堵在机场一天一夜,航班从推迟变成取消,到最后机场封闭。
机场封闭后,他们又往市区转移。
雪很大,机场高速几乎难以通行。
程梨对08年那次雪灾有印象,雪灾的后果中摆在她眼前对她和魏长生影响最大的是——交通瘫痪。
他们没有办法按期回去。
已经12月29号,任西安今夜就会回北京。
这场雪继续下下去,婚后的这第一个新年,是没法一起过了。
好不容易下了机场高速,出租车在往市区挪的过程中又在路面打滑撞向路沿石。
程梨第一时间护好坐在她身旁的魏长生。
好在车速很慢,影响不大。
但这进一步影响了他们的行程,往市区走很难,程梨和魏长生只好暂时留宿离机场最近的这个县中心,入住了一家宾馆。
这个县两面环山,算是封闭。
网络和供电暂时还没受到影响,程梨查了北京的天气,那边好很多。
傍晚程梨和魏长生外出觅食,雪已经覆盖地面厚厚一层,雪花还不断继续扑簌而落。
上次在花土沟遇到雪,她和任西安一起被堵在那里,没什么。
可这场雪,制造的是分离。
简单找了些吃的,又囤了些简便食品,程梨就和魏长生回宾馆。
程梨一早给任西安发过去要晚回的消息。
晚上她睡不着,下到宾馆一楼。
还没下完楼梯,程梨听到了婴儿的哭声。
程梨下了楼,见老板娘抱着还没满半岁的孩子,一脸急色。
程梨见状一问,老板娘一时情急落了泪。孩子发烧,老板也被雪困在外地回不来。
外面的路况根本不允许开车,附近又没有医院或者卫生所,她带着孩子出去也怕路上出问题,已经犹豫了一刻钟。
……
程梨最终陪老板娘出了门。
外面的风雪更为凛冽了些。
夜深了点,更是天寒地冻。
路上程梨帮老板娘抱了半程孩子,孩子裹得严实,她们挡着风,等步行半小时到了最近的医院,她的腿和脚都是僵的。
等到孩子的情况稳定下来,老板娘没急着回去,要和孩子留院观察。
程梨坐在医院急诊楼内的排椅上,也没急着走。
这样的风雪夜,独自上路,并不是好事。
程梨坐在医院里又坐了两个多小时,坐久了,她觉得四肢发麻。
等她站起来活动四肢,甚至觉得头重脚轻。
次日天蒙蒙亮的时候,程梨和老板娘一起往回走。
回了宾馆,她回房间补眠。
这一觉睡得并不好,她梦到了很多事情。
梦到了消失已久的程渠,也梦到了更年轻的那个任西安。
程渠说他已死,所以不用找。
年幼的任西安问她为什么不回来。
等程梨再睁开眼,睡衣贴在身上,她发了满身汗。
可身上并不热,相反的,还很冷。
她抬手试了下额头,有汗。有些糟糕的是,她分不出温度的高低。
她不是婴儿,没有那么多忌讳。程梨记得行李箱里有体温计和备用药物。
她裹着被子下床,被子带倒了室内的木椅,拦在程梨身前。
程梨停下了脚步。
她没再动,因为她发现,凳子倒了,但她却没有听到木凳砸在地面的撞击声。
程梨闭了闭眼睛,而后再度睁开。
她将身旁木桌上的书推到了地上……同样的,她还是没有听到任何声响。
不用找温度计了,程梨笑了下,是发烧了。
她的身体会这样作怪,体温高了,连右耳也跟随失聪。
已经有很久没有病到连右耳都听不到,连那次在阿牙克库木湖冻了一场,她都没有发烧。
也可能是积压下来的疲劳,也可能是昨夜吹得那场冷风。
程梨不确定。
她从行李箱中找到退烧药吃,重新躺回床上的时候,摸起枕边的手机看了看。
有几条来自任西安的未接电话,还有短信。
她说暂时回不去,他说他等。
程梨没法给他回复电话,她耳边没有任何声音。
看了眼时间,已经次日八点,程梨发给魏长生一条消息,说昨晚陪老板娘去医院回来晚,白天要补眠。
昨天他们出去时囤了些食物,魏长生应该也不会有问题。
耳边没有声音,世界应该是安静的。
可程梨躺在床上,额角被脑海里翻腾的一些画面搅得并不安宁。
那种感觉很疲惫,身上的冷汗不断往外渗,程梨觉得她整个人几乎要脱水。
程梨在半梦半醒间不知道挣扎了多久,室内的光和暗似乎都变换了一轮。
她再度睁开眼,是在感觉到身体腾空的时候。
她掀开眼皮,视野内出现了一个她熟悉的下颚。
程梨视线微抬,看到了任西安的侧脸。
程梨眨了下眼睛。梦里的人影还挺清楚。
……
程梨再度醒来时,是在医院的病床上。
程梨看了眼趴在她床侧睡着的人,是任西安。他的睡颜还带着疲惫。
原来不是梦。
程梨又调转视线看向病房的窗,她还能透过玻璃看到扑簌而落的雪花。
这场大雪还没停,从北京到这里这一千多公里的距离,中间隔山、隔江、隔湖。
在大雪封了好几个城市的交通的情况下,他怎么来的?
程梨不知道任西安怎么来的,但她可以想象他来时必然历尽曲折艰难,需要翻山越岭。
她甚至没有对他说过她的具体位置。
可他来了。
仅是想一想,程梨心头就很热,这热一点点从她心口往上蔓延,充盈她的眼眶。
程梨动了下唇,喊任西安的名字。
她出声了,可她还是没有听到任何声音。
任西安也没被她惊醒。
既然耳朵没恢复,程梨没有再动。
她重新阖上眼。
心里在念一个字……傻。
他真傻。
十八岁时,程梨午困从寺庙的木椅上醒来,她的枕头是任西安的肩。
为了让她舒服一点,她醒来时看到她睡前坐得笔直的他躬起了背,降低肩高。
他坐得像个老头儿。
那时的程梨眼里都是他认真翻书的模样,她觉得那样老去就很好,只要他在身旁;二十六岁,程梨从睡梦中醒来,远隔千里的任西安空降到她身旁,看到他疲惫的睡眼,程梨突然害怕老去,哪怕任西安一直在她身边,她希望这样的时光慢一点才好。
这时光越慢,这相伴才能越长。
程梨没有对任西安说过,她出生在程渠和乐海音远游时,在西安。
她这一生,开头是他,结尾也是他。
一定得活到百八十才好。
如果有生生世世,都是他才好。
程梨也记得,她还有很多事没对任西安说。
她的耳朵,她的阴暗的过去……她睁开眼,再度看向任西安的睡颜。
她做了个决定。等他醒来,告诉他所有。
这是世界上对她的一切最有知情权的人,她的男人。
他把她放在眉间心上,她该回馈他她的全部。
他若听了难过,她哄。
因为是他,她能拿出这世上最好的糖。
——网络版正文完——
愿世间岁月能缓,愿世上所有彼此惦念的故人都能不散。
希望每位看此文的姑娘都能让心里的光长明,也许我们身旁会有亲朋好友甚至陌生人靠这光走出黑暗。希望人和人的爱,人和人的爱情,都能长长久久。166阅读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