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宜修的葬礼是秘密举行的,慕心甜站在窗前,望着外面光秃秃的树,冬天的天空,看上去永远有种灰蒙蒙的感觉,好像怎么都擦不干净。
某处别墅。
林丰吃完饭照例看新闻,家里的电话响了,林丰随手接通。
对面有人说了一番话,林丰眯起眼角:“死了?确定吗?”
对方说完,林丰将电话放回去。
林维仁下楼,见林丰心情不错,佣人正拿了外套给林丰穿好。
林维仁走过去:“怎么,有什么好事?”
林丰把外套穿好:“林宜修死了。”
林维仁一怔:“真的?”
林丰哼着歌,走到玄关去换鞋:“他手里的股权,是该换换人了。”
时间一天天淌过,转眼半个月过去。
慕心甜渐渐从林宜修离开的打击中恢复过来,她哭过后,仿佛那些痛苦也一并消失了。
慕心甜正常上班,偶尔跟同事们一起加班吃宵夜,阎烈到了年底竟然忙的不行,也很少有他的消息。
慕心甜没有接受阎烈,但总不算排斥,毕竟她已经把话讲明。
转眼,临近年关。
平时冷冷清清的小区热闹起来,小区门口挂了喜庆的灯笼,慕心甜这天回来,看到有人在家门口开始贴对联了。
慕心甜打开电视,看着一档搞笑的综艺节目,她也跟着笑,手机时不时收到拜年信息,到了年尾,慕心甜早早给工作室放了假,还有几天才到新年,慕心甜起初还看看那些短信,后来索性把手机塞在枕头下面不管了。
她没关机,也不知道为什么,好像,心底总是还有什么放不下的。
这天上午,慕心甜接到陈律师电话,陈律师约她在外面见一面。
慕心甜到时,才发现林维源也在,慕心甜拉开椅子坐在对面:“叔叔,好久不见。”
林维源面无表情:“你这声叔叔,可还记得你也喊过我爸?”
慕心甜等服务生上了茶,看向林维源:“您找我来,有事吗?”
林维源朝陈律师看眼,陈律师拿出一份文件,推到慕心甜面前:“慕小姐,这是林总生前签的,你先看一下。”
慕心甜看到上面的字,有些费解:“我不明白。”
陈律师解释道:“简单说,就是林总把他的股权已经全部转让给你,现在,你是林氏最大的股东。”
慕心甜蹙起眉尖,“什么时候?”
“有段时间了。”
“可我从没签过这种东西。”
林维源面上没有任何表情,他喝口茶,律师在旁边示意:“慕小姐,你还是先看看吧。”
慕心甜半信半疑翻开文件,看到最后一页有她自己的签名。
是她的字,没错。
慕心甜把文件合起,她还不明白,律师的口吻似乎这件事确凿无疑,慕心甜转而看向林维源:“这份转让,我不知道怎么回事,但我没有签过字。”
律师摇头:“字,一定是你签的,但你不知道,也是有可能。”
慕心甜不懂:“什么意思?”
“当初,林总是不是让你签过一份离婚协议?”
“是。”慕心甜不疑有他。
律师点头:“那就对了。”
慕心甜看着陈律师的表情,猛然想起这个陈律师一直给林宜修办事,当初那份离婚协议肯定要办成也是经过陈律师的手,既然没有办,那当初签的字也许其实是签到了这份股权转让。
慕心甜回想起那时候,怪不得林宜修答应离婚那么痛快,他当时要防着被夺走股权,原来早就设好了局。但是这个局,慕心甜不想沾手。
慕心甜把股权转让放在手边,她看着神色严肃的林维源:“我没跟要他的股权,他也从未告诉过我。”
“可他给了你。”
慕心甜吐口气:“您想让我怎么办?”
“林家的东西,自然要还给林家。”
“那林家从我慕家拿走的东西,该怎么办?”
林维源放下茶杯,目视慕心甜:“什么意思?”
慕心甜脸上的笑意渐渐模糊:“叔叔,林宜修当年害死我爸,他既然想用股权弥补,那我就应该接受。”
林维源想不到慕心甜说出这番话,也不明白:“宜修什么时候害死了振英?你别胡说八道。”
“我是有证据的,林叔。”慕心甜一字一字道,“林宜修之前被拘留过,您难道不知道吗?”她看眼旁边脸色难看的律师,心平气和,“那次,就是因为警察找到了他害死我爸的证据。”
林维源满脸震惊不已,这话他是头一次听说。林维源蓦地转头去向陈律师求证,陈律师不得已点了点头。
林维源倒吸口气,可他不信,林宜修会做这种事,他深知林慕两家的交情,林宜修比谁都清楚,他不可能无端下手。
慕心甜没想到还能镇定到这个地步,林维源脸上仍有震惊,慕心甜起身:“没有别的事,我就先走了。”
林维源在身后喊住她:“慕心甜,你拿了股权,打算怎么做?”
慕心甜还未想好:“您如果想拿回股权,我会给您开价的机会的。”
林维源应该感到庆幸,至少他还有机会拿回这部分股权,林维仁和林丰父子两个早就盯上他们,本来就是危机重重,没想到林宜修突然……
最让人寒心的,是慕心甜。
慕心甜拿起文件放进包内,她没有多余的话,林维源冷眼看向她动作,突然说道:“你爱过他,是吗?”
慕心甜手指微动,肩膀似乎跟着抖了下。
林维源不再看着她,苦笑:“他走了,你连最后一面都不肯去见,你们好歹是夫妻一场,有一个可爱的女儿。慕心甜,我也曾经是看着你长大,为什么我那时候从来没有发现,你竟然可以对宜修这么狠心。”
林维源声音有些颤抖,他老了,失去唯一疼爱的儿子,他从没用这种语气跟谁说过话,在慕心甜面前,他不再是那个威严的父亲。
慕心甜一手在身侧握成拳,她嘴角勾起很淡的弧度,并不在笑,慕心甜转身看向陈律师:“既然我和林宜修都签过字了,就说明生效了吧。”
陈律师冷声:“是,慕小姐。”
这声慕心甜让慕心甜笑了,她等这三个字等的太久,没想到,最后竟然是用林宜修的死换来的。
慕心甜出了咖啡厅,没有停留,直接开车离开。
林维源颓然坐在远处,陈律师也没想到会是这个结果,林宜修当初做这个决定他就千万般阻止,可林宜修铁了心的事,谁能拦得住?
慕心甜回到家,把那份文件放进书房的桌上,她不知道该怎么用这些股权,只有一点,她现在站在了林宜修曾站过的位置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