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采莲擦去脸上的泪水,打开了家门,渐渐恢复了常态。
马采莲进门时,那个警察站在庄云河床边,正在和庄云河“聊天”。从马采莲去派出所后到马采莲回来他们就一直在“聊天”,差不多“聊”了三个多小时。
这个警察年龄不大,二十多岁的样子,黑瘦但显得很精干。因为庄云河和他哥哥是初中同学,以前玩得挺好时,庄云河经常去找他哥哥,所以对庄云河很熟悉,也很尊敬。
后来他考上了省公安警察学校,毕业后分配在家乡的派出所,就经常和庄云河“打上了交道”。庄云河的不可救药让他感觉很没面子,上学时的那点尊敬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马采莲报警电话就是他接的,知道庄云河又没干好事,就想当面教训庄云河一顿。所以当马采莲他们去派出所后,就问庄云河: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今年有二十七八了吧?”
庄云河见屋里只有他们两人,就把头从被窝里伸了出来。
“我比你哥大一岁,二十八。”
“按年龄我该叫你哥。记得我上学的时候,你就和我哥关系挺好的,我也感觉你像个爷们,怎么会弄成这个样子?”
庄云河说:
“人活着不就是图个吃喝玩乐吗?有钱不花,死了也带不走啊。”
警察说:
“我知道你很有钱,可你那些钱不干净啊。”
庄云河强词夺理:
“倒卖假酒的又不是我一个,别人能卖我为啥不能?”
警察说:
“现在不扯没用的。你都病成这个样子,怎么还搞乱七八糟的事?你看你老婆在市医院工作,孩子又那么聪明伶俐,一家三口好好过日子多好?”
庄云河不搭腔,在床上哼哼,就像夏天雨后池塘边叫唤的癞蛤蟆,又像得了哮喘病的老头。
警察见庄云河不愿理他,就加重语气说:
“过去的事先不谈,就说今天的事,从法律角度讲,你要对自己的行为负责。”
庄云河一听,呜呜哭起来:
“你们不能把我怎么样,我是病人,生活不能自理,脑子也有病。你看我的腿,”庄云河掀开被子,露出了光溜溜的两条腿,“你瞧这两条腿肌肉都萎缩了,站都站不起来,别说走路了。”
警察看了庄云河的两条腿,肌肉结实,粗壮有力,根本没有肌肉萎缩的迹象,知道庄云河又在耍赖:
“正是考虑你现在是个病人,否则你现在已经在拘留所了。”
庄云河又哭起来:
“这不能怪我,我也不想这样。”
警察说:
“不怪你怪谁?怪我,你老婆,还是那个赤身裸体的保姆?”
庄云河说:
“当然怪我老婆了,我这个样子都是她害的,要不是她我怎么会病成这个样子?她就是我们家的魔。”
警察气得差点大耳光子搧过去。正在这时,马采莲做完笔录回来了。
警察看马采莲进屋,就对庄云河说:
“你爱人现在就在你身边,你们好好商量一下下一步怎么办。你母亲只是头部磕破点皮,打打点滴就没事了,有你父亲照顾你就不用操心了。两口子好好商量商量,静心养病,不许再胡闹。”
警察示意马采莲找地方说话,马采莲点点头,把门轻轻地带上,两个人站在楼梯口。
马采莲说:
“实在不好意思,给你添麻烦了。”
警察笑笑说:
“不用客气了,你还是考虑一下你丈夫吧。从现在情况看,他的病情并不太严重,但他神经似乎真的有点问题。最好还是安排个男同志照顾他,这样更安全些。”说完就和马采莲握手告别了。
马采莲没有开门,也不想开门。她看看时间,儿子差不多放学了。她就到楼下公用电话亭给她大姐打电话,让儿子回家一趟:
“大姐,圆圆回来你让他回家住一个晚上吧,我明天就回香港了,想和圆圆说说话。”
她大姐虽说对庄云河有意见,但对马采莲挺好的,毕竟是亲姐妹嘛。听马采莲这么说,就答应了。
“怎么刚回来就要走?是不是那个混蛋又闹你了?你就听姐的话吧,赶紧离了算了,再这么折腾下去,你的小命都搭进去了。”
和大姐通完话,马采莲又给庄云河父亲打电话,把警察的意思也说了。庄云河父亲很理解儿媳妇的难处:
“你就放心吧,我一会联系,让他舅舅今晚就过来照顾他,你安顿好了赶紧走吧,找机会把手续办了,别再对这个孽种抱什么幻想了,他身上的魔太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