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文忠一声怒吼，把李通天吓得从椅子上滑溜到地上。正在这时，李通天的手机响了起来。陈文忠示意黄小军，黄小军迅速过来，将李通天的手机拿了过去，打开了接听键，手机里男男女女吵成了一锅粥。一个家伙口齿不清地问：
“兄弟你快点过来，再不过来，几个嫩黄瓜就吃不到了。”
黄小军对着手机说：
“我兄弟喝大了，吐着呢，你们就别等了，去不了了。”说完就把手机关掉了。
李通天哇哇怪叫起来：
“你们这是非法拘禁，我要告你们！”
黄小军将跌坐在地上的李通天拉扯到椅子上坐下，然后站在李通天旁边，一只手搭在椅背上。
陈文忠说：
“请郭主任做好记录。我代表江南人民医院党委、院务部宣布:
即日起撤销李通天后勤保障处党支部书记、后勤保障处处长职务，按法律程序移交公安机关。后勤保障处处处长暂由现任副处长李长江负责，支部书记空缺，待召开党委会时选举产生。建议黄小军同志按程序办理相关手续。医院对李通天所犯错误，待审查论出来后再做决定。”
李通天听完，酒一下子醒了，原先的狂傲一下子消失得无影无踪。
陈文忠说：
“李通天，你刚才的一番谬论说明你早已丧失了作为一个医生的良知，散失了一个中层干部应该具备的素质，散失了一个党员的党性原则。你自己比谁都清楚，这是你咎由自取的结果。除了你自己，任何人都拯救不了你。还有一点我明确告诉你，江湖再大，也会有狂涛骇浪，身在江湖，迟早会被湖水湮灭掉躯体和灵魂。送你一句话：宁在人间吃苦，莫在地狱作恶。好好反省去吧！”
黄小军打电话给长江派出所所长向警民，向警民安排几个民警过来接李通天。
李通天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陈院长，校副院长，你们几个领导饶了我吧。我家上有八十岁老母，下有一岁吃奶的娃娃，我进去，这个家就彻底完了。”
校官说：
“都到这个时候了你还不说实话？谁不知道你老娘早已去世，你儿子都快上大学了，哪里来的老母，又哪里来的吃奶的娃娃？”
李通天眼泪鼻涕一大把，相互交融，分不清哪个是眼泪，哪个是鼻涕。
“你们领导不知道啊，老母就是我老丈母娘，吃奶的娃娃是我和相好的去年刚生的。”
李通天这一番解释，颠覆了他的智力，也给他悲催的人生加上了悲催的注脚。
李通天被带走了，屋里一下子安静下来。
陈文忠深深地叹了口气。
陈文忠异常疲惫地靠在椅子上休息。几个人劝陈文忠回去休息。陈文忠睁开眼睛，没有说话，拿起办公室电话拨通了龙洞天的手机：
“是龙局长吗？我是陈文忠。这么晚打扰你不好意思。有件事情需要向你汇报一下。不知道你现在是否有时间？”
龙洞天说：
“我正在看你们医院递上来的关于举办医学研讨会和成立康复中心的报告。现在就到我家里来吧。”
龙洞天家。
我们几个人到龙洞天家的时候，龙洞天穿着宽大的睡衣等在客厅，桌上泡了一壶龙井，碧绿的叶子在开水里散发出浓浓的清香。
陈文忠把事情经过向龙洞天作了汇报。龙洞天听完表态说：
“这是又一件让人头痛、让我们丢丑的事情，掩盖不了。你们放心，我支持你们。按说你们医院可以对违规人员调查处理一下就完了，不流到社会上，医院的名声还不会受到多大影响。这个窟窿捅大了，我担心医院会再一次成为焦点。如果经过媒体，长江市乃至全省卫生系统都会受到牵连，老陈，这些你们都想过没有？”
陈文忠说：
“你说的我都考虑了。这件事恐怕会有相当大的阻力。本来，长江市的医改因为戴天明的死亡、卜贤玉的事发而拖了全省医改的后腿，弄得市主要领导都大为光火，这下子又给市领导带来了巨大的压力。”
“对这件事情我们一定要慎重。我提几点看法，大家商量一下：第一，尽量控制这个消息外传，争取从快从速处理完毕，能在市里消化的就尽量不要再向市外扩散；第二，我明天早上就去向市主要领导汇报，争取市领导支持，以例行检查名义安排工商、税务、卫生等部门对全市医院医用垃圾处理情况进行检查，对全市所有塑料制品加工企业进行突击检查，然后根据检查结果再讨论如何处理，你们意见如何？”
陈文忠说：
“这样最好。我担心的是，赵小七子势力很大，爪牙很多，应该把他兄弟办的塑料制品厂作为突击检查的重点。一定不能走漏风声，否则就前功尽弃了。”
龙洞天说：
你们医院安排专人负责对这几年医用垃圾处理情况进行全面清理，一定要实事求是，对违规违纪人员从重处理，扫清障碍。不要有任何顾虑，市局支持你们。清查结果尽快向我汇报，以便拿出整改措施。绝不能再让这件事发生，否则我真的无法向市领导交代，你们也无法向老百姓交代。”
校官说：
“陈副院长最近身体一直不太舒服，我建议由钱副局长牵头，我和韩书记积极配合，尽快调查清楚，整改到位。”
龙洞天对校官主动请缨表示赞赏，对陈文忠一再检讨表示认可。龙洞天岔开话题，谈到即将举办的医学研讨会和成立康复中心的事情。
“对你们举办医学研讨会我完全赞同。但我考虑了一下，这个研讨会的规格应该更高，我的意见是办成长江市的医学研讨会，这样就可以让全市医疗卫生系统的相关人员都参加学习，这样效果会更好，受益面也会很大。举办研讨会时，我考虑邀请市四套班子领导参加，主要是听听专家对医疗改革政策的解读，我认为是非常必要的。省厅就由市局打个报告，他们怎么安排由省厅决定。对康复中心的想法非常好，这是医疗改革的重大突破，也是时代发展的必然要求。我想不但要办，还要办大，在长江三角洲形成区位优势，办成现代化的、软硬件都是一流的康复中心，让长江以南地区至少有三分之一老百姓能够受益。我已经联系省内专家进行调研论证，形成可行性分析报告。这个项目如果成功，你们江南医院就是最大的功臣，你老陈就是第一大功臣！”
龙洞天的一番话点燃了我们的激情，陈文忠脸上的疲惫一扫而光，他兴奋得两眼发光。
临走时，龙洞天拍了拍我的肩膀，对陈文忠说：
“这个小伙子不错，写的论文有理有据，几乎无懈可击。好好锻炼，一定会大有前途。古俊峰有这样一个好女婿应该无比自豪了。”
陈文忠说：
“人有没有作为完全取决于自己。别人只不过是在你成功过程中帮你扶了下梯子。小郭才华横溢，医术也可以，但还缺乏历练。不经风雨难以见彩虹。”
龙洞天说：
“看来你对你这个学弟一点也不包庇嘛！明天就让他跟着检查组行动，回来整个材料给我。”
我说：
“最近我还有个政治任务呢。”
龙洞天说：
“啥政治任务？”
我说：
“您不是安排我照顾牛副厅长的吗？”
龙洞天说：
“安排个责任心强的保安去就可以了。杀鸡焉用宰牛刀？让那个保安及时向你汇报情况就是了。没有特殊的事情就不要影响其他工作了。”
回来的路上，我征求校官意见，将那个长得像戴天明的胖保安小杜派过去照顾牛百顺。
校官说：
“派这个人去我没意见，但你得多留神，这家伙有点滑稽，别把牛百顺惹毛了，牛蹄子的劲头还是比较足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