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九点,我和校官正在商量医学研讨会事宜,沈海洋打来求援电话。校官说:
“沈海洋处理问题经验丰富,一般难不住他的。他打电话来请求支援,一定遇到了大麻烦,你现在就去一趟。研讨会上的事情就按照我们商量的办法办,一会我安排小叶电话通知,接待人员这两天就安排到位,你放心去吧。”
烧伤科主任室,沈海洋正在和三个警察谈话,见我进去,沈海洋简单作了介绍:
“这三位警官是周村派出所的。”
我冲三位警察点了点头,握了握手。其中的一名女警察我在前不久随那位副市长下去排查医疗垃圾情况时见过,当时她开着警车保驾护航。女警察年龄不大,二十三四岁的样子,皮肤白净,身高在一米七左右,两只眼睛黑葡萄似的闪烁着智慧的光芒。握手时她冲我微微一笑,露出了两个可爱的酒窝。
“原来是你?!”
我们同时叫出声来。沈海洋说:
“你们两个认识?认识我就不用介绍了吧?”
女警察说:
“只见过一次,还不知道这位尊姓大名呢。”
没等沈海洋介绍,我指着面前的胸牌就自报家门:
“我叫郭小东,是江南医院院务办公室副主任。”
女警察说:
“我叫赵茜。我听说过你的,医术水平不错,听说演技也挺好。”
沈海洋说:
“京都医学院毕业的医学博士,舞跳出了许多粉丝。”
女警察就拿眼睛盯着我看,目光如火,看得我心里麻麻的。
沈海洋严肃起来:
“简单介绍一下情况吧:
“刚才有四个人在煤气爆炸中不同程度地受伤,其中有一名警察和一个年轻小伙子伤势较轻,一名年纪较大的病人受伤严重,右上肢需要截掉。还有一位女病人烧伤程度较轻,但三位警官介绍说可能吞了缝针,急需取出。需要说明的是:这个女病人神经有问题,不能配合治疗。详细情况以后有机会再作介绍。春节以后,烧伤科的病人较多,一个医生要负责几个病人,忙不过来,想请你支持一下我们工作,不知道可不可以?”
我说:
“来时校副院长已经作了安排。我服从调遣。”
沈海洋说:
“这几个病人情况都比较特殊,我们只从职业角度对病人负责,不涉及其他问题。刚才我已经对三个病人作了安排,需要截肢的病人由我负责,受伤的警察由冯小兰负责,那个受伤的小伙子由郑海洋负责。女病人想请你临时负责一下,王丽给你当助手,如果没有问题的话,我们马上进入各自岗位。另外,这三位警官是专门过来协助我们的,有什么事情可以直接找他们。”
沈海洋让罗红梅把我带到那个女病人病房,三个警察跟在我后面一起往病房走。
快到病房时,从里面发出了刺耳的尖叫声,接着就是乒乒乓乓的声音。罗红梅和两个护士一路小跑冲进病房,我和三个警察紧随其后。
病房里,那个女病人正在疯狂地撕扯另外一张病床上的女病人,王丽和那个病人的女护工正在满头大汗地将受伤的女病人往病床上奋力拉扯。
我对罗红梅说:
“赶紧将她调整到单人病房!”
罗红梅说:
“费用怎么解决?她没有家属!”
我心里着急,用命令式口吻说:
“这种情况还去想什么病人家属?按我说的安排,其他事情以后解决!”
罗红梅二话没说,赶紧和几个护士一起,将女病人转移到单人病房去了。
女病人被两个护士、一个女护工和王丽按在床上,另外一名护士拿来医用固定带,将病人四肢固定在病床上,王丽将病人的被子盖好。
我来到病人床边,检查了一下伤口,观察了病人的呼吸和神色。
“说说病人情况,”我示意王丽。
王丽说:
“病人马铃,女,26岁,河北人,烧伤部位主要分布在右手和左下肢,烧伤面积18%,检查发现腹腔内有缝纫机针八根。病人神经异常,一级护理。”
“病人营养状况?”
“较差。”
“身体状况?”
“一般。”
“其它情况?”
“暂不清楚。”
“出单,请疼痛科和神经科派人过来会诊。给病人注射镇定剂,剂量中等,严密观察病人病情。”
王丽去医生办公室开单打电话去了。不大一会,江城和神经科的一名医生过来会诊,江城说:
“病人情绪不稳定,有紊乱迹象。”他在病人身体上寻找触点,我担心他会用“爆发式神经试探法”,还好,他观察了半天,又看了看三个警官,缩回了手。这家伙够聪明。
神经科的医生查看半天,并没有任何结论,只说需要进一步观察就撤退了。
护士给马铃注射镇静剂后,马铃很快就睡着了。病房里变得十分安静。
我对王丽说:
“你留在病房继续观察,我和警察同志了解一下情况,一会就过来。”
王丽说:
“没问题,交给我吧。”
三个警察中那个女警察留在病房,另外两个和我来到谈话室。
我对两个警察说:
“请详细介绍一下这个病人的情况。”
年纪稍大点的警察说:
“我姓姜,生姜的姜。你就叫我姜辣子就行。这个女病人是河北邯郸人,11岁被人贩子拐卖到河南,后来又被转卖到安徽,湖南。先后嫁过六个男人,但都没有领结婚证。由于什么都不会,就在洗头房里做那个。跟第五个男人的时候,那个男人整天毒打她,熬不住了就逃跑出来,认识第六个男人以后,情况更糟糕,那个男人吸毒,毒瘾发作时就往死里打她,还逼着她和别的男人上床。一怒之下,她吞了缝纫机针头,打开煤气阀企图自杀。接到报警后,我们赶到了现场,她还是点燃了煤气灌,但没有爆炸(煤气罐被警察抢出),在场的四个人都不同程度地受伤了。”
年轻点的警察补充说:
“她家里的情况也很糟糕。家里人听说她在外面是做那个的,都表示和她断绝一切关系,就别说家里派人来了。”
我说:
“对病人我们会全力予以治疗,但治疗费用需要你们考虑一下。”
年纪大点的警察说:
“我们三个都只是办事的,我们负责向上面反映,只要能把她腹腔内的异物取出来,把她烧伤的皮肤治疗一下,不感染就行,不需要使用太昂贵的药物,一般化的就行。费用太高我们也没有能力解决。”
我无言地看着面前的两位警察。年纪大点的警察继续说:
“这样做从内心来讲我们也过意不去,可又有什么办法呢?所有的费用都是要有开支渠道的。这个病人如果看好的话,没有十万八万的下不来,哪来那么多钱呢?更何况她身上还有更加可怕的病?”
更加可怕的病?我吓得打了个寒战。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