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罢午饭，我和校官都挺兴奋，陈文忠更甚，于是三个人就在医院里随便溜达。
走到正在拆迁的小巷子口，陈文忠停下了脚步，指着正在作业的挖土机说：
“看来还是这家伙威力大，它一登场，就结束了一段历史。”
江南正午的阳光不再像早晨那么温柔，热辣地照在人身上，所有封闭的毛孔都舒展开来，让人有一种昏昏入睡的感觉。
三个人转到麻醉科，高就正在和一个即将做手术的病人聊天。高就气色不错，面盘红润，和几个月前相比精神了不少。那个病人是个老大娘，头发花白，慈眉善目。两个人面部表情丰富，看样子聊得很开心。高就看见我们过来，就迎了上来。
“怎么样？有什么困难吗？”陈文忠问。
高就说：
“没有。病人多，每个人工作节奏都加快了，感觉有些紧张。”
陈文忠问：
“王上进现在表现怎么样？”
高就说：
“表现不错，挺配合的，主动要求加班，和过去有了很大的变化。”
陈文忠点了点头：
“这就对了。精神如果不在状态，还怎么去给病人看病？手术不在状态还不出医疗事故？王上进身上的毛病很多，但改了就是好同志。也许是我们以前对他关注不够到位，让他产生了严重的失落感，以后你要多和他进行沟通，在业务上多加指导，让他尽快能够独当一面。”
高就说：
“我也是这么想的，也非常理解。他父亲王部真被免去了公安局副局长职务，可能感觉面子上挂不住，所以压力大，有些心灰气馁，现在好多了。”
陈文忠说：
“在麻醉科，你是这里的班长。我相信你能把这个班带好，千万别当家长，搞一言堂，独断专行，打压比自己技术水平高的人，我陈文忠不喜欢。”
高就说：
“这点请放心，我高就不是那样的人，也讨厌那样的人。只要我会的，我一定毫不保留地传授给同事，让他们能够更好地为病人服务。”
陈文忠点了点头：
“等这次龙卷风受伤病人治疗差不多了，医院就要选派部分人员到外地进修了。这次进修的人员比往年增加了不少，你们科讨论一下，除了王上进作为医生安排进修外，护士长也要出去进修，医疗和护理水平必须同步提高，这也是大势所趋啊！”
到了烧伤科，沈海洋穿着手术服，趴在医生值班室办公桌上睡着了。冯小兰欲叫醒他，被陈文忠摆手制止。他从值班室衣架上取了件白大褂，轻轻地披在沈海洋身上，就蹑手蹑脚地退了出来。
疼痛科办公室门开着，江城四脚朝天仰躺在沙发上睡得正香，口水顺着嘴角流到了脖子里，呼噜声震耳欲聋，整个走廊都像是国际机场，呼噜声比飞机起飞降落的声音还要逼真。
陈文忠走了过去，在江城肩膀上拍打了几下，江城嘴里嘟哝着，不情愿地睁开眼睛，似乎想发火，看清是陈文忠，腾地一声坐了起来。
陈文忠问：
“看来江主任不忙嘛！午休也不把门关上？整个楼道都是你的呼噜声，吵着病人怎么办？”
江城说：
“昨晚没睡好，躺下闭上眼睛没留神就睡着了。”
陈文忠问：
“我看整个医院就数你们科清闲了。四五个医生看着五六个病人，这种优哉游哉的日子我看得改改了。不行的话，给你们安排点活干，把你们科和烧伤科合并起来，统筹管理，江主任是何意见哪？”
一听说要把疼痛科与烧伤科合并，江城差点跳起来：
“这哪成？疼痛科与烧伤科不是一路啊，八杆子挨不着哇。”
我和校官心里明白，陈文忠绝不会将疼痛科和烧伤科合并的，这不符合逻辑。只不过是吓唬吓唬江城罢了。
陈文忠说：
“合并不合并我们再讨论。我想提醒你江主任的是，你们千万不能再这么悠闲下去了。要么你们主动找点活干，或者组织业务学习，不要有事没事就打盹。”
江城说：
“要合并也不是不可以，但也不能和烧伤科合并，并到神经科比较合理。”江城曾经和我提过，如果疼痛科和神经科合并的话，一把手一定非自己莫属，所以江城这才来了个‘投石问路’。
陈文忠清楚江城肚子里的小九九，只是没有点破：
“哦？你说说看，为什么说疼痛科和神经科合并合理呢？”
江城满怀信心地说道到：
“这不明摆着嘛。我对疼痛科熟悉，对神经科也比较专业，合并之后管理更方便。”
陈文忠问：
“这两个科你都熟悉？都比较专业？那我问你，老年痴呆的三大特征是什么？”
江城被陈文忠一下问懵了，半天才说：第一，上厕所小便忘记往下拉拉链；第二，小便完了忘记往上拉拉链；第三，忘记小便。”
我和校官忍不住笑起来，陈文忠也没忍住：
“没想到你江主任回答问题挺有个性啊！这就是你说的所谓的专业？”
江城尴尬：
“时间长了，纯理论的东西一下子没想起来。陈副院长批评得对，以后我们一定加强学习。”
陈文忠说：
“我当着校副院长和郭副主任的面再次提醒你，你发明的那个所谓的‘暴力式神经试探法’从现在起禁止使用。如果以后发现你再用这个办法，发现一次给予500元处罚，所罚款项奖励给病人。”
江城辩解：
“我经过长时间的临床试验，效果挺好的，怎么突然就不让用了？”
陈文忠说：
“或许你不知道，你这边用的麻溜，病人就投诉麻溜，你这边巴掌红印还没消失，我那里就能接到病人家属的投诉书！”
江城自言自语：
“不可能吧？我使用时还是特别注意力度的，不能大，也不能小，怎么会投诉我呢？这还让不让人活了？”
陈文忠站起来：
“我警告你江主任，下不为例。你回去好好想想，你的这种做法会带来什么后果，想好了告诉我。我看你的那个‘大掌罗汉’的绰号要彻底改一改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