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街上车流如梭。我抬手准备叫车,被王丽按住了。
“老师,我想让您陪我走走。”王丽小鸟依人。
江南的街道宽敞,快慢车道、盲道、人行道泾渭分明,很少有像北方城市那样乱停乱放现象。我们在人行道并肩而行。
人行道两边生长着高大的绿叶乔木,一些小花红红绿绿地开在枝蔓上,碧绿、宽大的枝条将灯光撕成不规则的碎片,行人走在树下,不留意很难分辨出真实的面貌。人行道旁每隔几百米就放有长条靠背椅,供走累的行人休息。春天过后,这些地方便是市民和小情侣们最佳休闲场所,成为江南别具一格的独特风景。
透过树枝上望,可以看见夜空,群星闪烁,玉兔生辉。这样的情景最容易勾起游子的思乡之情。行走在这样的景致里,游子们总是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惆怅、彷徨,总是将梦想托付给虚无缥缈的未来。
王丽看着天上的星星,问我:
“老师您是什么星座?”
我想了想:
“巨蟹座。”
“我是射手座。”
我对星座不感兴趣,总觉得那都是忽悠人的把戏,不可信。
“怪不得你这么帅气耶。”王丽说。
我疑惑地看着她:
“何解?”
王丽调皮地说:
“我研究过星座。巨蟹座的人介于狮子座的边缘,既有帅气,更有豪气冲天的霸气,是个特别阳刚的人。”
我觉得小丫头很纯真,对这些鬼东西也信以为真。人的命运完全掌握在自己手中,根本没有什么固定的模式。之所以有人弄出这些东西,大概也是一种寄托吧?
王丽见我不说话,问我:
“老师您想知道射手座是什么样子吗?”
我说:
“愿闻其详。”
王丽说:
“射手座很单纯,很善良,重感情,有魅力,是个能令异性痴迷的人。”
我不置可否地“哦”了一声。
王丽见我心不在焉的样子,突然停下了脚步:
“老师您是不是觉得和我在一起感觉别扭?要那样的话,您回去吧。”
我掩饰着自己的尴尬:
“没有没有,你想多了。把你送到家我才放心啊。走吧——”
我拽着她的胳膊继续往前走。
走到一棵大树下,王丽停下了脚步:
“老师我走不动了,能歇会吗?”
我无奈地说:
“好吧,你坐椅子上休息一下再走。”
王丽在长条椅子上坐了,我站在她旁边。
王丽见我站着,问:
“老师您怎么不坐?我是老虎吗?”
我说:
“你想哪去了。我是在想那天几个人喝酒的事情。”
王丽说:
“现在的人太不地道了,别人都是坏人,就自己是好人。”
王丽把我拉到她旁边坐下,压低声音说:
“我们烧伤科刚来的那个实习生您见过的,个挺高,挺魁梧的,蛮帅气的。”
我说:
“见过,是个大帅哥。怎么他开始追求你啦?”
王丽说:
“都追我好长时间了。可不知道为什么,我对他一点感觉都没有。而且我还有一种特别的感觉,觉得他心理不太健康。”
我说:
“不会吧?就凭你接触那么短的时间就给人家下这个定义?”
王丽说:
“我有事实可以证明他心理有问题呀。”
说着她把手机打开,让我看了几张照片,这几张照片上全都是一男一女,应该是在KTV里拍的,而这一男一女我并不陌生,一个是焦娇,另一个就是那个“基金男”。焦娇穿着暴露,举止放荡,两个人十分暧昧,镜头不堪入目。
我问王丽:
“你哪来这种照片?”
王丽说:
“就是那个实习生偷拍的。放假期间在这家KTV里当服务生。我问他为什么要拍这样的照片?他说这两个人是地下情人,都有家庭,经常在一起鬼混,老公老婆叫得可热乎了。他就觉得挺奇怪的。有一次,他看见两个人躲在包厢里吸一种东西,被那个”基金男”发现了,就威胁他说如果说出去就要他狗命。为了安全起见,他就偷拍了这几张照片,后来就再也不敢去那里做服务生了。”
我觉得这件事比我想象的还要可怕。叮嘱王丽把这几张照片保存好,千万别删了。如果那个实习生问起你就说删掉了。对任何人都不要提这件事,就当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
王丽说:
“行,我明天找机会告诉他。”她盯着我的眼睛问我:
“老师您觉得这个人心理有问题吗?”
我说:
“没有问题。这小伙子挺精明,你不要误解他。我感觉他是个很上进、很有正义感的男人。你们可以慢慢相处,时间长了就有感觉了。”
王丽不高兴地噘起小嘴:
“老师您真希望我那么快就嫁出去啊?说心里话,我总想和您在一起,感觉和您在一起特别开心,有的时候还梦见你不搭理我,除了师娘外,总是有好多女人围着您转,我怎么喊您您也不搭理我。”
我笑着说:
“你这个傻丫头,那些不过就是一场梦罢了。你现在年龄还小,有足够的时间支配,比如说学习新的知识,掌握生活、生存的要领等等。如果现在把时间浪费了,等到你结婚有了孩子,想学恐怕都没时间了。”
王丽不说话了,呆呆地看着天上那轮弯月:
“老师,我经常会想,如果人要是长不大多好啊?长不大或许就不会有那么多的烦恼了。”
我说:
“万物生灵都有他们的灵性,婴儿出了娘胎就必然会长大、成熟。不可能像某心理咨询师说的那样,中国人都是巨婴,这是全盘否定了人类从生命诞生、到成熟发展的客观规律,绞杀了中国人的主观能动性和在推动世界历史进程中的巨大作用。”
王丽说:
“老师您说的道理我都懂。我一直将您作为衡量我生命中那一部分的标准,冥冥之中觉得您就是上帝恩赐给我的指路明灯。”
王丽的内心世界我非常清楚,也知道她想要表达什么。我想我除了在工作上给予帮助之外,只能和她保持一定的距离,这是我的必然出路,也是我的唯一选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