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觉睡到天黑。想起晚上请柴冓们吃饭,赶紧穿衣下楼,古慧电话也打了过来:
“老公你醒了没有?中午又没吃饭吧?我和相忆姐、采莲姐在一起呢。”
我边穿衣服边回话:
“中午没吃,晚上有接待,回家要晚些。”
古慧撒娇道:
“我就知道你又不吃饭,臭蛋!”
我把撒娇踢了回去:
“乳名早改,以后叫皮蛋!”
古慧开心地笑起来:
“好啦不逗了。我晚上在这里陪陪相忆姐,你一个人要独守空房啦!”
我已穿好衣服,快步往楼下跑:
“空房依旧在,心儿一点红!”说完挂断电话。
“休息得怎么样?两个晚上没睡什么觉,辛苦你了!”陈文忠爱惜地目光盯着我说。
柴冓带来的十几个人被分坐两桌,我和陈文忠、校官、沈海洋、陆海军坐一桌,陪柴冓和另外两人,我目测了一下,战斗力超强,胜负已成定局。
酒菜上齐,满满一桌,看得眼花缭乱,看得人口水直流。柴冓笑得灿烂:
“陈院长你们这样就太客气啦!不是说好了‘四菜一汤’吗?”
陈文忠道:
“‘四菜一汤’是老古董了,都什么时代了,那玩意落伍了。”
陈文忠精神焕发,讲了个“四菜一汤”的故事:
“朱元璋当上皇帝以后,老百姓的生活贫穷依旧,而达官贵人却穷奢极欲,过着花天酒地的生活。朱元璋十分焦虑,决心整治这股官场奢移之风。这时候正赶上皇后马娘娘生日,众多官员纷纷前来贺寿。朱元璋吩咐上菜:第一道菜是炒萝卜;第二道菜是炒韭菜;第三道菜是炒青菜;第四道菜是炒青菜,一道汤是葱花豆腐汤。大臣们不解,朱元璋解释道,‘萝卜街上摆,药铺没买卖’;‘韭菜青又青,长治久安定人心’;‘一碗青菜一样香,两袖清风好丞相’;‘小葱豆腐青又白,公正廉洁赛日月’。大臣听罢,才知道皇上的用意。朱元璋随后宣布:‘今后众卿请客,最多只能‘四菜一汤’,这次皇后寿诞便是榜样,谁若违反,严惩不贷!’”
陈文忠笑问柴冓:
“朱元璋这‘四菜一汤’为何执行不下去呢?”
柴冓摇头。陈文忠继续解释:“朱元璋的‘四菜一汤’之所以成了‘烂尾工程’,根本原因还是缺乏持之以恒的态度和愚公移山的精神。老百姓常说,‘当官一张口,吃掉九千久;当官搂一搂,盖起小洋楼;当官一顿酒,喝掉一头牛。’我在《民生晚报》上看过一篇报道,说是咱们中国每年公款吃喝就高达3000个亿。我的柴局长,你说吓人不?”
柴冓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又无法发作,尴尬地坐着。
旁边的那个审计局的副局长是个鸹貔(陕西方言:比傻瓜还傻瓜),他没听懂陈文忠是在讥讽他们,一个劲夸陈文忠:
“陈副院长真是才高八斗,学富五车啊!”
陈文忠哈哈一笑,站起来,端起酒杯:
“胡扯了半天,让大家受饿了,抱歉!以柴副局长为首的同志们,你们在江南医院吃了不少苦,受了不少罪,还闹了点误会,我陈文忠感到抱愧。你们已经来了两天了,这顿酒本来是为你们接风洗尘的,可惜医院事情太多,只能挪到今天晚上了。这里是医院食堂,非常安全,你们敞开肚皮吃,放开胆子喝,不醉不归!我先干为敬!”仰头喝尽杯中酒。
“好!陈院长豪爽,干!”柴冓站起来,端起酒杯一口干掉,其余人也都喝干。
站在陈文忠旁边的服务员给陈文忠空杯斟满,另两个服务员同时给其他人空杯满上。
陈文忠再次站起:
“我告诉大家一个秘密,我喝的酒叫做醋酒,平时我是滴酒不沾,今天遇见同道中人,就算舍命陪君子吧。来,第二杯,干!”又仰头喝下。
喝到第四杯时,柴冓站了起来:
“我说陈院长,你到底要喝多少杯呀!”
陈文忠一笑:
“不多,四四如意!干完大家自由活动,捉对厮杀!”
四杯下肚,柴冓已经满面红光,出奇的是,陈文忠竟然面不改色心不跳,谈笑自如。事后我才知道,陈文忠早已让服务员做了手脚,他喝下的酒精含量为0,一壶温开水加醋而已。
第一个上阵的是沈海洋。他坐在柴冓旁边,身高、体重大约是柴冓的两倍,两人站在一起,沈海洋胖得可爱,柴冓瘦得可怜。
沈海洋道:
“我们认识,还有点误会,不好意思。我是烧伤科主任沈海洋,我敬柴局长四杯。”
柴冓道:
“不是局长,是副局长,副局长。”
沈海洋一乐:
“你现在是副局,离局长还会远吗?局长的宝座迟早会是你的。”
从面上看,柴冓心里很受用,爽快地干了四杯。
沈海洋亲热地握着柴冓一双枯手:
“我沈海洋朋友多,都是过命朋友,今后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一定效劳!”
柴冓谦虚:
“幸会幸会,一定一定!”
沈海洋喝罢,陆海军跟上,喝完四杯,陆海军将拐杖往地上一点:
“陆某有眼不识泰山,今日一见,柴局长果然气宇轩昂。我陆海军没啥大本事,就喜欢弄骨头。今后有用得着陆某的地方尽管开口。”
柴冓似乎回过味来,感觉自己被沈海洋和陆海军扎扎实实地戏弄了。可他又找不出被戏弄的理由,只得憋在心里。
校官摸透了柴冓心思,对沈海洋道:
“让客人交流一下,我和你探讨四杯如何?”
校官说得十分文雅,沈海洋干脆,咋咋呼呼地将四杯白酒倒进小碗,校官也不甘示弱,也将酒一股脑儿倒进碗内,两人热闹喝下,众人掌声起。
柴冓眼睛有些迷糊,同来的那个鸹貔副局长端起酒杯也和他“探讨”了四杯。
校官热情地给柴冓夹了几个大龙虾:
“敢问柴局是本地人吗?”
柴冓道:
“上海杨浦。”
校官道:
“好地方。在这里几年了?”
柴冓答:
“八年。”
校官又问:
“这大龙虾可是好东西,肉质细腻鲜美,极富蛋白质,是最理想的佐酒美味,柴局可要多吃哦。”
鸹貔副局长插言道:
“我们柴局最喜欢吃大龙虾了,尤其喜欢吃虾头。”
校官哈哈一乐:
“还是柴局有品位。据史料记载,这大龙虾前世是个高官,官阶极高,也特别聪明,所以人们经常会把聪明人的头脑比喻成‘大龙虾头脑’,是很有科学道理的。可是聪明反被聪明误,这家伙因调戏嫦娥被玉皇大帝贬为龙虾,官在螃蟹之下,号称‘螃蟹助理’。”
我在心里佩服校官,他硬生生把骂人话演变成了恭维话,且不显山露水,可见也不是为善茬。
(书中暗表:大龙虾的肠子长在脑袋里,而不是屁股上,如果有人被骂‘大龙虾头脑’千万别得意,因为大龙虾是满脑袋屎,这可是极刁钻的骂人话)。
轮番轰炸之后,柴冓,连同那个鸹貔副局长已是狗熊摸不着勺子,在同事的搀扶下,歪歪扭扭地离开了江南医院食堂。
客人散尽,小叶走了出来,手里拿着相机。陈文忠叮嘱道:
“这可是个好东西,保管好,将来说不定能派上大用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