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洪择湖的来头,我没有做过系统的交代。我一直以为对这样一位奇葩干部,实在不愿意过多提及。但是事与愿违,随着事态的发展,他不得不重新走到读者面前,因为他和江南医院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所以不得不对读者有个交代。
正如我的小学老师穆板凳所说,洪择湖以前是个“下放户”,随着全家到农村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后来迁回城里。毕业后沾了高干父亲的光,进政府机关当了一名秘书。做过秘书的人都有深刻的体会,这活不太好干,得时时处处看领导的脸色行事,不能有半点马虎。比如领导要出席会议,之前你就要根据会议内容,绞尽脑汁写出讲话稿,反复修改定稿后,要打印多份,一份交给领导,一份放到领导座位前面的桌上,自己手里还得准备一份,以防领导事务繁忙找不到讲稿。这个奇葩做法有点来由,原因就是洪择湖所在的县的一位农民出身的县长,有一次出席计划生育动员大会,结果,跟班秘书考虑不周,只给县长送了一份,结果这位县长大人不知是前一个晚上喝迷糊了还是什么原因,拿错了讲稿,将计划生育动员大会讲稿错拿成了多种经营动员大会讲稿,这样一来,计划生育动员大会就成了多种经营动员大会,他的通篇讲话都始终围绕“一定要多养,越多越好,养多了才能发家致富,养多了才能早日迈上社会主义康庄大道。”
他在会上手舞足蹈,台下哄堂大笑,这位县长大人还以为自己讲得精彩,更加起劲。主持会议的副县长,还有坐在主席台上陪会的领导们心态不一,无人制止。这位县长大人信马由缰,一口气讲了三个半小时。这可苦了那位主持会议的副县长,不知该怎么收尾,说计划生育吧,县长讲的是多种经营,说是多种经营吧,会标又是计划生育动员大会。这位会议主持人头脑还算灵光,作了如此精彩总结:
“同志们,今天的大会是一次成功的大会。刚才,县长作了重要讲话,各单位回去后,一定要按照会议主题抓好落实。既要抓多种经营,也要抓计划生育,所谓‘养牛羊猪,就把钞票数;要致富,少生孩子多种树!’时间不早了,大家也饿了,散会!”
会议以后,县长这才发现拿错了讲稿。他本应该自我检讨,没料想却将县政府办公室主任训了个狗血喷头,发狠说如果再出现这样的事情,你这个办公室主任就不要干了。
县政府办公室主任敢怒而不敢言,暗暗叫苦,和秘书们闭门反思,最后就定下这么个规矩,以后所有领导讲话稿一律要准备至少三份,四份更好,以防领导们如厕无纸而用掉讲话稿。
洪择湖就是在这种环境下给县政府主要领导当秘书,一干就是四年,终于在第五个年头,那位领导才提议让洪择湖到基层做了个副乡长。此后,随着那位领导职务的提升,洪择湖的职务自然也就水涨船高,领导做副市长,洪择湖就当乡长;领导做省长,洪择湖就做了副市长。
随着职务的不断变化,洪择湖的生活也变得丰富多彩。搓麻钓鱼样样精进,琴棋书画无所不通,甚至在作协和书画协会的协助下,还出了两本画册,一本诗集,三部长篇,甚至还有两篇医学论文获得全国大奖。
“才华横溢”的洪择湖在官场混得风生水起,自然名声大噪,自然引来各路英雄豪杰,正所谓声色犬马,如日中天。洪择湖自然也就飘飘然起来。
洪择湖怎么都想不到自己会和江南医院血液科主任焦娇搭上了火,更记不清焦娇怎么就躺在了自己的被窝里。事后洪择湖不止一次后悔过,堂堂一个副市长,怎么会和这样的女人纠缠在一起?更让洪择湖恐惧的是,焦娇成了自己手里的烂山芋,自己不愿吃,可也甩不掉。焦娇不止一次开玩笑说,自己在江湖上朋友很多,相信洪副市长一定会好好关照他们的,不然的话,她的这些朋友会上门要求副市长大人请客的。这带有威胁性的话让洪择湖吓了一跳,这才感觉到焦娇是一颗埋在自己身边的随时都有爆炸危险的炸弹。就算自己那位好兄弟李小七子出面,恐怕也难以排除。
让洪择湖畏惧的是,焦娇手里有好多自己与一些女人不堪入目的照片,这些照片一旦公诸于众,自己的政治前途也就玩完了。在这种情况下,洪择湖只能被焦娇牵着鼻子走。焦娇说,江南医院有人欺负我,洪择湖便赶紧出面摆平;焦娇说江南医院主持工作的副院长陈文忠要开除我,洪择湖就赶紧出面做工作;焦娇说,我已经被陈文忠开除了,我写了封读者来信,你联系一下报社搞臭他,洪择湖就赶紧给报社打电话刊登那封读者来信。
即便自己调到了省卫生厅,焦娇还是盯着自己不放,把自己纠缠得焦头烂额。
让洪择湖产生严重危机感的是,那位分管医疗卫生的侯副省长对自己似乎很不感冒,而看重的是龙洞天。洪择湖自己也承认,论能力,龙洞天远远超过自己,早晚有一天这家伙会成为自己的顶头上司。
洪择湖的这个想法很快便得到了印证,侯副省长凡事都喜欢找龙洞天,而自己成了个傀儡,被架了空。
洪择湖现在特别忙,忙得焦头烂额,忙得差点没功夫上厕所。一贯纠缠自己的焦娇被人捅伤,被警方控制,很有可能咬出自己,得想办法消除安全隐患;报社里的那个朋友看来有点不保险,得想办法摆平;铁哥们李小七子恐怕经不住严刑拷打,很快就会全部招供,得使出浑身招数去擦屁股。总而言之,言而总之,洪择湖在长江市留下的‘尾巴’太多太长,得尽快像医生切阑尾那样切掉令人生厌的‘尾巴’。至于工作嘛,就让有能力的龙洞天顶着吧,有个人给自己做挡箭牌,或许自己保险系数就高了。
想到这里,洪择湖暗暗地笑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