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4 兄弟友恭(1 / 1)

秦悦望着他道:“夫君可是怪我干涉国事?我当日……”

“阿吾做得很好,我怎会怪你。”燕桓盯着她惶恐的眸子。他知晓她从来都不是被父母当作普通女子养在膝下,她是他的阿吾,乖巧如同猫儿般,可关键时刻却是能露出森森利爪的母老虎。

他的面前有一条通天长河,他若想跨河而过,有很多种方法。可以乘舟、可以造桥、甚至可以改道而过。可是于他而言,他从来只选择一个法子,便是用尸体铺满前行的路,他缓缓前行,步履沉重。

阿吾不一样,她从来也只有一个法子,便是找到同行的人,带她一同到对岸去。

她与他生来便不同,可是他却想站在她身边,教她依偎在他怀中,再也不去看路上的花草、沿途的风光,她的眼里有他足够。可他却也不能逼着她同自己一样,走上那条布满尸体的荆棘路。

他不能如此,他会毁了她。燕桓不由捉住她的一双小手,其上十指丹蔻,美艳无双。

秦悦知晓他素来不喜欢他蓄甲,却是道:“你若是不喜欢,我便剪了。”

他从前是不喜欢,可是当她用指甲轻轻划过他的欲望,撩拨着他的时候,他便要喜欢得近乎抓狂。

“阿吾喜欢,便留着。”他道。

秦悦愈发欢喜,自己的指甲可算是保住了。而后除了指甲,庆元王竟然也渐渐不干涉她许多事情,当然,除了不准她见哥哥。

太子的身体每况愈下,一日朝议之后,他正欲起身离去,忽然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太医们瞬时乱作一团。这位太子从小体弱多病,本就是个不能经风吹日晒、需要静养的。可自从做了太子,偏要不分日夜地勤勉上进,才称得上尽职尽责。

说到底是个先天不足的孩子,这一番没日没夜的折腾,身体哪里吃得消。加之太子的母亲被废黜、岳父猝死,新婚的太子又妃哭哭啼啼,导致他心绪难宁,每日愈发愁云惨淡。

众臣不禁怜悯起那娇艳如花的余年年来,先是死了父亲,而今连夫君也奄奄一息。明城最美不过余家女,只可惜红颜薄命。

太子这一病倒,竟是一连几日也无法上朝,只得由丞相代为处理政务。南楚帝几乎从不踏出乾明宫半步,却也因此事挪动了尊贵的龙屁股,由宫人推着带轮的小车,往玄黄宫而来。秦悦亦是只得伴他而来。

秦悦原本以为玄黄宫是冷清惨淡之地,哪知到了此处,才发觉里面一片欢愉。

南楚帝忽然抬起了手,示意宫人不再上前。秦悦顺着南楚帝的目光望去,但见燕栩覆着薄毯,侧身躺在软榻之上,燕枝正坐在他身旁剥橘子。

她笑盈盈道:“我都没有给父皇亲手剥过橘子呢,二哥好福气!”燕枝说罢,纤纤玉指将一瓣橘肉送到他唇边,“张嘴呀!”

燕栩一愣,却是笑道:“谢谢小胭脂。”

燕榕却在一旁不干了,甚是不满道:“分明是三哥待你更好,小胭脂怎的这般偏心!”

燕枝便又笑着递了月牙儿般的橘子给燕榕。燕榕这才道:“胭脂这般乖巧,以后必能嫁个好人家。”

燕枝的脸红了红,“我才不嫁。”说罢却是悄悄瞟了一眼站在远处的燕桓。燕枝平素大胆,唯独惧怕两个人。一个是心思阴沉的父皇,另一个是面色冷峻的皇兄。她颇为谄媚地将新鲜剥开的一瓣儿橘肉递给皇兄,“很甜!”

燕桓远远站着,却是不屑道:“甜腻难耐,多食上火。”

“怎么跟父皇一般臭脾气!”燕枝不开心,反是递给一旁的燕杉道:“弟弟要不要?”

燕杉同燕栩最为亲近,平日里寡言少语,此时却是黑着一张脸,不知所措地望着太子。燕栩笑着点点头,他这才接了那一牙橘,沉默地放入口中。

燕枝看着他艰难地下咽,一张脸皱得不成样子,这才笑道:“是不是很酸?”

燕杉怒火中烧,却碍于诸位兄长在场,不好发作。只听燕栩缓缓道:“小胭脂是在同你开玩笑,莫要气恼。”

燕杉大抵不明白什么是开玩笑,兀自瞪了姐姐一会,觉着无趣便放弃了。

南楚帝微微转动颈项,便见身侧的小姑娘笑盈盈地望着里面这群皇子公主。分明都是成人的年纪,聚在一处竟是这般幼稚,成何体统!

秦悦只觉脸上冷飕飕的,便对上了南楚帝难以置信的眼神。她笑道:“陛下可是要进去?”

南楚帝摇头,“回乾明宫。”

分明好不容易才拉下面子来看望燕栩,不知天子又怎么了,竟是说走就走。秦悦不明所以,却也只得讪讪地跟着他。

南楚帝一路沉默,再也未说一句话。而今他身体反应迟钝,头脑却是比从前愈加清晰了。遥想他的兄弟们,都做了他登临帝位路上的亡魂。他脚踩着他们的尸骸,手上沾染着他们的鲜血。

他从不知什么是兄弟友恭,更不明白皇家的子女如何能相处融洽。

若是他方才进去,孩子们大约还会像从前一般跪上一地。燕桓素来寡言;燕栩常常笑而不语;燕榕话多而敷衍;唯独女儿会乖巧地伏在他身侧,却是只挑着他喜欢的说。至于小儿子,他已经有几年未同他说过话了。

他知道,孩子们都怕他。

待回到乾明宫,南楚帝突然道:“迟悦,你……”他不由想起,她的父母只生养了她一人,迟悦自然不懂什么是手足之情。

秦悦将方才的情形看在眼里,笑道:“我剥一只橘子给陛下好不好?”

南楚帝觉着自己被一个小姑娘看穿情绪实在不妥,却是吹胡子瞪眼道:“甜腻难耐……”话说了一半,却忽然觉得熟悉。方才燕枝说,燕桓那臭脾气跟他如出一辙,果真不假。想来燕桓便是如他一般,分明前一刻还好端端的,须臾之间就翻脸,时常口是心非,生生惹人厌烦。

但见那小女子忍不住笑,弯弯的眉眼明媚动人。南楚帝接过她手中的橘子,不由分说食了一瓣,果真是甜腻难耐……

秦悦觉着南楚帝今天虽然板着一张脸,心情却是极好的。及至她要离去之时,他忽然道:“今年……都留下罢。”

秦悦听懂他话中的意思,欢喜无限。待入了夜,庆元王便如往日一般来找她,却被她抱了满怀道:“陛下说,今年要留你们在宫里过年呢!”

哪知庆元王却冷着脸道:“老头子又在打坏主意。”

“夫君听我说,或许是你误会陛下了。”

他不肯听她说话,堵住她的小嘴,“在我面前,不准提别的男人,听到了没有?”

秦悦连解释的机会也没有,便被这急色又爱吃醋的男人按在榻上。

秦悦隐约觉得,庆元王比从前更黏着她了。他起初还如偷情般,入了夜悄悄来,压着她小心翼翼地动作。后来便大胆了许多,天未黑便赖着不走,如同从前在连江城那般肆无忌惮,逼着她求饶才作数。久而久之,每每大汗淋漓之后,他都会自身后环着她不肯撒手。

庆元王说独身久旷,非得将这几年的空虚补回来才作数。可是秦悦觉不是这么回事,从前南楚帝的妃嫔们出了这般丑事,天子皆是要斩杀了奸夫的,若是庆元王……死的肯定是她这假皇后。这英俊又无赖的人勤劳耕耘、孜孜不倦,入夜少不了一番浇灌……她该不会被这人种下个孩子吧!

秦悦心慌难耐,入睡之时也有几分不安。燕桓却是亲吻着她的脊背道:“做什么翻来覆去的不睡觉?”

秦悦沉默了许久,才道:“我会不会因此怀了孩儿?”

燕桓笑道:“阿吾想不想?”

“万万不可。”她连忙道:“这般不清不楚,难不成孩子日后要唤你一声皇兄?”

话一出口,秦悦便后悔了,那人又翻脸了。“轰”的一声自榻上坐起,质问道:“阿吾说什么?”

“没有什么。”秦悦连忙道。

“难不成阿吾想一辈子做本王的母后?”他阴阳怪气。

“不是。”她解释道:“我只是担心……唔……”

他叼着她柔软的唇瓣,以牙齿细细地研磨,一双手更是不安分地游走起来。入睡前被他一番折腾,本就□□,此时她还哪里躲闪得了。

她被他吻得气喘吁吁,却听他含混不清道:“儿臣饿了,母后快些将胸脯凑过来,亲自哺育儿臣一番。”

“胡闹!”她笑着推搡他,却被他张口吮住,如婴孩一般汩汩地吸食着不松开。

庆元王真是愈发无耻了……

待秦悦终于能躺着休息的时候,庆元王的声音便又徐徐响起,“儿臣伺候得好不好?”

秦悦平素很少生气,可是在这人面前,她每每被气得说不出话来。他笑着贴近她,“母后不喜?”

亏他在人前总是冷着脸的模样,男女之事上却是好生厚颜无耻。方才他一边逗弄她,一边动情地唤她“母后”,教她惶恐到不敢看他。

更为可怕的是,她在他不顾伦理纲常的诱惑之下,竟然难以自持地迎合着他、沉醉于他。

她恼的并不是他,而是她自己。真是太羞耻了!

觉察到她的一肚子怨气,燕桓伸出手臂道:“乖,到我怀里来。”

秦悦骨碌碌地滚入他怀中,埋首在他胸前,赌气道:“我不要做你的母后。”

他吻住她的额头,“起初立你为后,便是要给你至高无上的地位,无人再敢欺负你。”

父皇那般无能为力,燕桓并不担忧,他却未曾想到,岳临渊那居心叵测的小人,竟是把主意打到了阿吾的身上。甚至余刚那该死的老匹夫,也敢对她怀有不臣之心!而今若非他日日在她身边,不知该有多少臣子犯上作乱。

“我有事情同阿吾说。”他抱着她道。

她“嗯”了一声,在他怀里愈发乖巧。

“岳临渊在流放途中,杀了看守他的衙役逃跑了。”

他一说罢,便觉她的身子微微颤抖,“他嫉恶如仇,又有极强的功利心,我担心……”

燕桓道:“他的事情我会处理,阿吾放心。”

“还有?”秦悦问道。

“有。”燕桓酝酿了一会儿,才道:“公何宇已经向北齐新帝递交了辞呈,辞官不做了。”

“真的?”秦悦欢喜道。

燕桓不满,“提到他便这般高兴?”

他说罢,却是不甘心道:“阿吾告诉我,当日你为何留在连江城留下他的信物?”

时至今日,他相信她当时并非要跟着公何宇离去,只是那支早就退还给公何宇的木簪,为何会出现?

秦悦静默了一会,“我与他并没有什么信物,若是夫君不信……”

“我信你。”他于黑暗中紧紧抱住她,若是他不信她,她定然也不屑同他解释。她不会同他争执,她只会低着头沉默,不再看他。那模样就好像在说:你认为是什么,便是什么。比起她不理他,他宁愿她在他怀里哭闹。

“当日赵辛给了我一支木簪,恰是退还给公何宇那支。”燕桓道:“我一看到那物,还以为你随他走了,再也不肯回来。”

方才还说没有信物,秦悦忽然便心虚了。那木簪她自然记得,原本早就退还给了哥哥,而后却又到了文锦手里。秦悦害怕燕桓因此误会,便将那锦盒顺手藏在了星辰别院,可究竟藏到了哪里,过了这样久,她自己又怎会记得。

这些事情,当真是不该瞒着他的。秦悦鼓起勇气,将前因后果尽数说出,而后静静缩在他怀里,不知他会不会惩戒于她。

燕桓沉默了许久,轻轻抚摸着她的长发道:“我素来厌恶赵辛惦记着你。”

秦悦了然,若非赵辛,又有谁能知晓她当日藏了这样一个物件。她披衣起身,摸着黑在妆匣中翻找了半天。

燕桓亦是起身,点了灯走至她身后,“入了夜还要梳妆打扮不成?”

她被他逗笑,却是将压在匣子底的两支金簪翻了出来,放在他掌心道:“上一次见到赵辛,他便给了我这个。”

燕桓哪里能不认得这般丑陋之物,分明是在她笄礼之前,他为她亲手做的礼物。

她笑着看他,“夫君赠予我之物,我一直都随身带着。”

“元妃离开的那一日,府里空荡荡的,我突然便觉着害怕。因而我将这一支簪交给了玲珑,教她去皇云观请玄清女冠前来。彼时我想,她若是来了,我便可以自保。”秦悦笑道:“可是玲珑这一去,便再也没有回来,及至我再见到她,竟是伤了头颅,连我都不认识了。”

“你不在的那一夜,有个叫李庭的男子说要为死去的妻儿报仇,险些送我去下面与父母团聚。”她虽是笑着,眼睛里却含着泪,“我怕我再也见不到你,便用簪子拼命刺他,勉强保得一命。”

她说得轻描淡写,他却听得惊心动魄。那般诡谲的夜里,她一个人是怎样从一个武艺高强的男人手中逃出生天?她无依无靠、孤立无援,便是她能唯一抓住的希望,也是玄清女冠,而非口口声声说过要护她的他。

当日燕桓杖杀晴空之时,又怎会料到她还有个情郎?每每想起她险些因他而遇难,而后流离失所至今,他便咬牙切齿地恨着自己。恨着恨着,却又觉得须将后半生都赔给阿吾,才能教他的心中换取些许安宁。

秦悦忽然被燕桓捉住手腕,带着她绵软的小手覆上他的脸面。他认真道:“阿吾打我、骂我,我都会受着。”

她的眸子中闪动着泪光,“阿吾舍不得。”

燕桓叹息一声,只觉得一颗心都融化在她香甜的声音里。他自幼冷漠阴沉,何曾想过能遇到她这般温软可人的小女子。他的阿吾这般好,教他愈发想要好好藏在怀里。说他小气也好,自私也罢,他都不能放开她的手。既是她要他做这世上最好的男子,他岂能让她失望,他一定会成为最好的那一个。

“待诸事既定,我便是将连江城翻个底朝天,也不会放过一个居心叵测之人。”燕桓抱着她道:“再将那李庭挖出来……”

燕桓本想说挖出来鞭尸,却想起几年前他已经鞭过了,此时再想发泄,却是一腔怒火只得压在胸中,轰隆隆地作响。

秦悦听他说“诸事既定”,大约也猜得到他想的是什么事,可是若教他再去翻那些陈年旧事,除了教他愈发狠绝,再无半点好处。

“夫君。”她柔柔地唤他,“既然李庭已死,而今我也好好地同你在一处,夫君莫要总念着那些旧事,徒增哀怨。”

燕桓知晓阿吾是良善不懂怨恨的性子,否则一张小脸也不会每天挂着笑。他虽咽不下这口恶气,却只得哄着她道:“好,我不会再对过去之事耿耿于怀。”

他听话的时候,她便会笑着亲吻他,奖励他。燕桓隐约感觉到,阿吾一直在引导他做一个和善、宽厚的人,可是他一时半会做不到。虽然不能骤然成为她喜欢的模样,他也会事事顺着她,取悦于她。反正他早已不可遏制地深爱于她,便是教他此刻溺亡于她的温柔之中,他亦心甘情愿。

这一年,秦悦终于迎来了逃离赢都之后,最为热闹的一个除夕。南楚帝从前对子女苛刻严厉,除了燕枝能承欢膝下,他与几个儿子皆是聚少离多,便是常年居于宫中的燕栩也不例外。

城中百姓最喜在除夕燃放烟花爆竹,未待天黑,便能看到烟花高高窜到了漆黑的夜幕之中,宛若炸裂一般地盛开,徐徐舒展着长且纤细的花瓣。

除夕这一夜,家家户户都要守岁,宫里亦是准备了满满的消夜果。宫人将消夜果盛满了精巧的瓷盘,在桌上摆成一个圆圈,象征年年团圆。燕枝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些小食,有蜜酥、市糕、炒槌栗、银杏、枣圈、核桃等等。可燕枝最喜欢吃橘子,无奈距离太远够不到,她又不方便在父皇面前争抢,只得对着黄橙橙的橘直咽口水。

燕杉距离那盘橘子最近,却是悄悄顺了一个,自桌子底下递给她。燕枝欢喜得直捂着嘴笑,她与弟弟素来不熟,若不是当日那一瓣酸掉牙的橘子,一年到头也说不到一句话。

南楚帝但见孩子们围坐成一桌,亦是满意道:“你做得很好。”

秦悦用团扇遮着脸偷笑。当日她建议以圆桌代替从前的长案,却遭到了南楚帝反对。他黑着脸道:“没有长幼尊卑、不分座次,这还了得!”

秦悦并不这般认为,却是笑道:“正因长案棱角分明,诸位皇子、公主落座之后,如朝议一般,少了家人的温馨。可是陛下功盖千秋,莫说是圆桌,便是没有桌子,以陛下功盖八荒之伟岸,子女亦不会不顾尊卑、长幼。”

南楚帝的脸色这才缓了缓,道:“巧舌如簧。”

秦悦这几年算是彻底摸透了皇帝陛下的性子,当即用小盘挑了些小食道:“陛下可要食些?”

南楚帝点点头,有些艰难地抬起手臂。秦悦明白过来,笑道:“我来喂陛下。”

燕榕恰好呛了一口水,见鬼一般地睁大了眼,不由自主向皇兄望去。皇兄正冷着脸磨牙,却是忽然起身,大步走向父皇身边道:“儿臣在外多年,未曾敬孝过父皇,今日是除夕之夜,自当奉上拳拳孝心。”

秦悦想笑又不敢笑,说什么“拳拳孝心”,庆元王的脸皮可真厚,这般自我吹捧,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燕榕只道皇兄的狗嘴里从来吐不出象牙,而今却是改头换面,须臾之间竟是口吐莲花。他果然没有看错,二十余年逞凶斗狠、不可一世的皇兄,终于还是拜倒在了小后娘娇软的鞋底之下。

父皇这般为老不尊,棒打鸳鸯的行径还真是令他这做儿子的不齿啊!燕榕思及此处,立即附和道:“皇兄说得是,小皇……后娘娘……”他琢磨了半晌,好像说的不对。

燕枝只听清了两个字,“后娘!”

皇兄便又冷眼瞪着燕榕,他立刻决定将功补过,凑到南楚帝身边道:“我来给父皇捶捶腿。”

秦悦被两个孝子挤到一旁,只觉这两人实在有些好笑。她倒也不急不忙,反是取了近旁的栗子来吃,无奈十指都是纤长的指甲,双手用不得力,半天也未曾剥开。

燕栩笑着接过她手中的栗子道:“此物最易饱腹,还须少食些。”他一边说,一边剥开一颗完整的栗子,“给你。”

秦悦笑着去接,哪知身侧地燕榕忽然叫了一声,吓得她手一抖,那栗子亦是被吓着了,骨碌碌地滚了个无影无踪。

燕榕讪讪道:“抱歉,方才看到窗外的烟花,一时失神。”

燕枝看得清楚,三哥哪里在看烟花,分明是被皇兄不动声色地踩了一脚。皇兄习武,这一脚足足使出七成力量,难怪三哥惨叫至此。

燕栩看在眼里,却是笑着又剥了一颗栗子给燕枝道:“多吃些。”

燕枝摇头,“我还是喜欢吃橘子。”

燕栩笑了笑,却是又忍不住咳嗽起来。

南楚帝未曾想到两个儿子突然至孝至善,却是皱着眉道:“够了!”

“儿臣告退。”燕桓面不改色道。

“儿臣也……”燕榕尴尬地笑笑,却见父皇正目不转睛地看他。

“燕榕留下,其他人都散了吧。”南楚帝疲惫道。

燕枝心中莫名窃喜,在此处陪着父皇着实无趣,若是早早散了,说不定还能溜出宫去……她当即挽住秦悦道:“我送你回宫好不好?”

秦悦愕然,她哪里需要燕枝来送,可是未待她出声,便被燕枝拽了出去。燕杉则陪着身子不适的太子回了玄黄宫。

待众人散去,燕枝却摇着秦悦的胳膊不肯走了,“你一会儿出宫的时候,可得带上我!”

秦悦笑道:“我哪能随随便便出宫。”

哪知话一出口,却见周闯正在不远处等她,他一见她,连忙道:“殿下命我在此处接你。”

燕桓早已在马车上等候,一见燕枝,立即黑了脸道:“你跟出来做什么?”

燕枝委屈道:“我也想出宫看看。”

燕桓冷冷道:“一个女孩子家,三更半夜出去做什么,下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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