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不愿意,我只是有些害怕。”臧鸢木喃喃自语。
“害怕?你怕什么?”大祭司不明白臧鸢木的话。
臧鸢木侧过头,盯着大祭司苍老的面容,问:“大祭司,你知道失去是什么滋味吗?”
“选择的同时,就必定伴随着失去。如果我选择继续灵后的使命,就势必要放弃我现在拥有的一切,放弃我身边在乎的人,走上一条我从未走过的道路。你以为选择就是这么容易的事情吗?”臧鸢木追问道,“可能我今天无法立刻给你满意的答案,若我有时间考虑的话……”
“不行!”大祭司粗暴的打断臧鸢木的话,继续说,“你今天就要给我一个答案,否则不得踏出这里一步!”
臧鸢木的瞳孔微微方法,她举起双手双脚,上面的玄铁链发出稀里哗啦的碰撞声,臧鸢木怒道:“难道灵族的人都这么不讲理吗,如果我不答应,大祭司是打算这样禁锢我一辈子吗?”
大祭司缓缓走到她的身边,居高临下的说:“若是你不答应,今天我无论如何也要想办法将巫界之魂从你的身体中分离出来,你知道巫界之魂与骨肉分离是什么滋味吗,就相当于保留你的肉身,却将你的骨头给剔出来,你确定自己能够忍受得了这样的疼痛吗?”
臧鸢木并没有被他的冷言冷语给惊吓住,反而冷笑着质问道:“巫界之魂只能凭借血液传承,你以为单凭你们这里的几个人,便能够将巫界之魂给分离出来么,简直是痴人说梦。”
“除非我死,不,即便是我死了,你依旧不能得到巫界之魂。你当然不会把我杀了,因为一旦我死了,巫界之魂也会随之消亡,灵族将会永远的一蹶不振,总有一天会彻底消失在这片荒原!”臧鸢木的眼中闪过一丝冷色,许久不曾显露的杀意悄然从眼底升起。
大祭司眯起双眼,倒退了几步,臧鸢木的眼神,竟让他想起了当年的灵后,听那个侍从说,灵后入了魔道,就像地狱中走出来的女修罗,一双眼睛猩红,杀意从周身徐徐的散发出来,还在几十丈之外便已经让人望而生畏了。
臧鸢木忽然笑起来,那笑容十分诡异,原本就大的双眼此时更是泛着阴森的光芒。
大祭司怀疑是她体内的巫界之魂正在崛起,但是他也不十分确定,可唯独知道的是,现在不能轻易的将臧鸢木给激恼,若是她真的有资历让巫界之魂觉醒,便是凭借灵族数百号人的力量也是没用了。
“我并不是想要逼迫你,我只是希望你能够站在灵族的角度上好好想一想,灵后是你的母亲,你的身上也流淌着灵族的血脉,即便这十几年你吃的喝的都是耀光大陆的东西,但这也不能改变你是灵族人的事实。”大祭司决定用软的来劝服臧鸢木了。
“因为长时间不在灵族,你的身上已经被巫之气笼罩了。说实话,灵术与巫术比起来,是完全占据先机的,我希望你在修行巫术的同时,也能触及一些灵术,你可是要成为灵后的人。”大祭司并不打算住嘴,“灵族人被巫族人排挤到了荒原,这里天气恶劣,条件艰苦,灵族的族人们受尽了饥寒交迫的苦楚。没有了领头人的指挥,内部早就四分五裂的不成样子了。鸢木,希望你能够好好考虑一下,带领我们脱离苦海,过上幸福的日子。”
“我、我……我在这里代替族人们求你了!”大祭司说完忽然两腿一软,直直的跪倒在了臧鸢木的面前!
臧鸢木的心中恍若被一个铁锤猛地敲打了几下,即便刚才还对他有几分杀意的,可是当白发苍苍的大祭司颤颤巍巍的跪拜她的时候,她还是会于心不忍。
“大祭司!你别这样!快起来!”臧鸢木想要去扶他,可是玄铁链禁锢的太牢了,她根本连一步都无法迈出去,手腕和脚腕被扯的一阵刺痛。
“只要你答应胜任灵后一职,老臣便起来!”大祭司依旧跪在地上不肯起来,态度顽固,根本说不动。
臧鸢木叹了一口气,说:“不是我不帮你,而是我觉得自己的力量尚不能够胜任灵后一职,灵后就等同于是荒原的王,是灵族的最高统领者,我不过只是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哪懂得什么治理之道,即便真的当上了灵后,也不一定就能带你们过上好日子啊。”
“不要到时候没有把你们从水深火热之中救出来,反而害了你们,那我不就成了千古罪人么?”臧鸢木说出自己的担忧之处,没有丝毫隐瞒。她的确觉得自己还不够资格,只有力量足够强大的时候,才能保护自己想要保护的人。最重要的是,即便自己体内流淌着的是灵氏一族的血液,可是她对这里丝毫没有感情,根本无法激出她的保护欲。
大祭司抬起头,用浑浊的眼光看着臧鸢木,问:“那你的打算是什么?”
臧鸢木就等着他这么问呢,便立刻回道:“若是实在没有人选,你们可以暂时帮我保留灵后的职位,等我从巫师学院学成,会立刻来荒原找你们的,还请你们要相信我,在这期间我会时刻跟你们保持联络,一起商讨崛起之策,大祭司,你看如何?”
大祭司听了之后倒是没觉得有什么不妥,有些迟疑的问:“你说的都是真话?”
臧鸢木连忙点头,说:“当然是真的,现在我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身世,你们也是我的族人,我当然不会跟你开玩笑,我现在的一言一行都关乎着族人的命数,又怎会胡言乱语呢!”
“好,就按你说的做,我们只能等待一年的时间,一年之后,还请您立刻回荒原接手灵后一职,结束这里民不聊生的日子。”大祭司决定相信她一次。
“楼煜!把她的玄铁链打开!”大祭司提高了嗓音。
楼煜毕恭毕敬的走了过来,在打开玄铁链之前,又问道:“大祭司,这次是真的确定了吗?”
大祭司果断点了点头,说:“打开吧。”
楼煜听到他的命令,二话不说的将玄铁链上的封印给解开了,又对着臧鸢木说:“委屈您了。”
臧鸢木摇头:“不碍事,谢谢你们愿意相信我。”
“我回去之后一定会想出一个万全之策的,首先你们要从荒原里走出去,另寻一处桃源圣地,摆脱这里恶劣的天气才是最要紧的。”臧鸢木活动了一下手腕和脚腕,整个身体都处在一种麻木之中,被禁锢的感觉真是不好。
大祭司没有再怀疑她,说:“的确,荒原地带,河水污浊,前段时间还有好几个人因为喝多了后面的水闹肚子的,严重的人甚至一病不起了。再这样下去,恐怕灵族的人会日渐消亡啊。”
“我倒是知道耀光大陆有一处草原人烟稀少,那里土地广袤,水源充沛,若是能够带领灵族人迁徙过去就好了。”臧鸢木一边想一边说。
“真的吗?在耀光大陆的话,势必是属于三国之一的,你指的是哪个国家的草原?”大祭司疑惑道。
臧鸢木回:“西阙国。”
大祭司听完之后却皱眉,问:“你确定吗,西阙国比起东麓国来说要小许多,竟然还有人烟稀少的草原?”
“你放心好了,西阙国的土地自然没有东麓国的要大,但是西阙国的人口也没有东麓国多啊,人烟稀少的地方自然也是有的。”臧鸢木顿了一下,又说,“我现在已经有翩若郡主的称好了,倘若在接下来的几年里能够更上一层楼,说不准就真的有资格将那片草原分给灵族人了。”
“你想怎么做?”楼煜问。
臧鸢木狡黠一笑:“这个我自然有办法,你不用担心。”
“现在我要做的,就是赶紧回巫师学院,千万不能让别人多疑。”臧鸢木老老实实的说。
大祭司这一次没有再阻拦了,而是点点头,对楼煜说:“召集过来的那些人,你先让他们回去吧。”
“是。”楼煜应了一声,转身就要出去,却听见臧鸢木说,“等一下。”
楼煜问:“怎么了?”
“既然都已经召集过来了,我也不能让他们白走一趟是不是,虽然我现在不能立刻胜任灵后之位,可是我毕竟也是灵族的人,我出去跟他们打一声招呼,让他们定下心来。”臧鸢木把衣裳整理了一下,又理了一下被弄乱的头发,觉得郑重了之后才走了出去,她出去后顺手关上了大门,屋子里一片寂静。
楼煜走到大祭司的身边,轻声问:“大祭司,你说咱们能相信她吗?”
大祭司的眼睛依旧盯着大门,语气之中听不出任何情绪,他说:“不信也得信,此时我们除了等她的消息,再没有别的办法了。这一次还是要谢谢你,若不是你和你三个弟弟们消息灵通,也不可能找得到灵后的遗女,更不可能让巫界之魂的主人来到荒原之中。”
“大祭司,你别这么说,这都是我们应该做的,身为灵氏一族的人,就必须要完成自己分内的事情。”楼煜的脸上没有任何骄躁之意,看得出来他是真心为了灵族尽心尽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