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谊儿,人心险恶,宫中并不像槐里那般!今儿个你算见了吧!”
辛谊儿从没把丽姬和长公主当做外人,而是朋友一样对待。在那样的气氛下,又被丽姬引导,她当时说话的时候,就神经大条了。
“多谢阿姐救我。”
辛谊儿是记住这次教训了,如若不是辛志及时赶到,丽姬定会以馆陶长公主借刀杀人。
“谊儿,这次是我知道了及时赶到,可是下一次呢!在这宫里,要时时刻刻想着保护自己。”
辛谊儿得了这么个教训后,跟丽姬的关系疏远了很多。在宫里,不是来看看辛志就是绣绣花,缝缝补补。
这一日,烈日灼心。
皇帝约了薄皇后一起去看太皇太后。
太皇太后已大病一年,躺在床上半年有余。
皇帝和薄皇后去的时候,太皇太后已经不能言语。
幸好,太皇太后的眼睛还颇明亮。
她转着眼珠子看着皇帝和皇后。
“皇祖母!”近乎哽咽的声音。
皇帝跪在太皇太后床前,紧紧的握住她的手。
薄皇后亦是跪在一旁,可是薄皇后并非像皇帝那样动情,她只是淡淡的看着,像看着一个陌生的老太太。
太皇太后的手松开皇帝的手,用尽力气,指了指薄皇后。
皇帝赶忙道:“沁柔!”
薄皇后依旧一副冷淡的样子。
她对于太皇太后把她骗进宫里的事情还耿耿于怀。
她这一辈子就这样被锁在了宫里。
为了一个根本不爱自己的男人,耗尽余生。
薄皇后淡漠的看了眼皇帝。
“来,皇祖母叫你!”
太皇太后的嘴角挑了挑,眼里闪出一丝明亮。
薄皇后慢慢的到了太皇太后床前,没有说一句话。
“皇祖母,您想说什么?”
皇帝看着太皇太后激动的样子问道。
太皇太后酝酿了半天,却是一个字都吐不出来。最后,她使劲指了指桌上的书。
“书?”皇帝问道。
太皇太后摇摇头。
“纸张?”
太皇太后点了点头。
有了纸就得有笔墨、砚台,皇帝一一命人拿了。
皇帝扶起太皇太后,让她的身子靠在自己的背上。
太皇太后满意的点点头。
她晃晃悠悠的拿着笔比划了半天终于写下了两个字——原谅。
她对着薄皇后抖抖纸,眼神里充满了期待。
原谅?
薄皇后觉得此时的太皇太后有些好笑。
她的一辈子,就只值这两个字“原谅”吗?
和她一起青梅竹马长大的阿哥,竟然在她入宫不久后就死了。
当她得到这个消息时,整个人都快崩溃了。
薄皇后彻查了这么多年,在半年前才得到消息说是当时还是太后的太皇太后指使。
她本来是要原谅太皇太后的,可是她却残忍的杀了人,杀了她青梅竹马的阿哥。这笔账,她永远记得,永不原谅。
薄皇后冷笑了一声。
“皇祖母,你我之间岂是用一个“原谅”就能断清的。如果,你能让我再回到从前,如果,你没有害死阿牛哥,我就原谅你!可是,人死岂能复生?阿牛哥的死始终是我心头刺,可是你却是种下我心头刺的人。这根刺已太深,拔不掉,灭不了。”
薄皇后说这些话的时候,完全没有顾忌在一旁的皇帝。
皇帝听得那是一个震惊。
每个女子都有一个守护她的爱人。
皇帝自以为皇后对自己是死心塌地的,可如今却偏偏听到一个阿牛哥,心里的酸涩一下子就涌了上来。
“既然你已有阿牛哥,为何对朕这么关心?”
薄皇后看了眼皇帝,有种理所应当的感觉。皇帝是她的衣食父母,她对衣食父母关心也是应该的。
可她能说她收到一封阿牛哥的手信。她是为了气她的阿牛哥才这样的吗?
直到半年前,查清了真想,她才恍然大悟。一切都是太皇太后安排的。那封信是他请人模仿了他的笔迹写的。
薄皇后的眼里有了泪珠。
怪只怪那时,她的气太长,太狠,却忽略了她内心真实的感受。
薄皇后嘴角带笑,声音冰冷,“我原以为你的心是冷的,可我对你这般关心,原来你也是觉察到了的!”
薄皇后的话中带着丝丝讽刺。
皇帝不只是单纯的不喜欢皇后,还有他不想自己的婚姻被人操纵。
他的母后,他的父皇,他的皇祖母,他的婚姻却是**纵了。可他能去怨他们?他把所有的怨都加在了薄皇后一人身上。
集所有的怨于一身。她越是对他好,他就越烦感。
如果没有这么多的怨念,也许,他不会对她那么无情。
可是一想到眼前这个柔柔弱弱的女子竟然又自己的竹马,皇帝就觉得心里的气不顺。
他以为是这样的事情,却给他开了一个弥天大谎,实际是那样的。
皇帝的面孔愈加冰冷。
他没有言语,只静静的看着薄皇后。
静静的,仿若时间已停止。
太皇太后终是不放心皇后。这个女子太执拗了些。这宫里能活的好好的女子,哪个是执拗的呢?
“啊,啊,啊。”
太皇太后想发出声音,但是试来试去却只有一个“啊”字。
皇帝转了眼神,望向太皇太后。
太皇太后又写了两个字——照顾。
她的意思是让皇帝照顾好皇后。
太皇太后看着皇帝又看了看皇后。皇帝自是明白了太皇太后的意思,点了点头。
太皇太后欣慰的笑了笑。
人老珠黄,更何况是缠绵病榻多时的深宫妇人,她这一笑倒是看的皇帝好心酸。皇帝给太皇太后掖了掖被子。
皇帝和皇后一同出来。
他们各有各的心思,一路无话。
皇帝觉得心烦意乱便去了后花园,皇后则去了佛堂。
这样的清静时光没过半晌,却听到了丧钟敲响。
太皇太后殁了。
此时的皇后正在抄写《心经》。
她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手一抖,毛笔掉在地上。
此时,进来一个瘦小的女子,恭敬的福了福,就把一封信交给了薄皇后。
薄皇后还在莫名其妙的时候,那个女子冷淡道:“这封信是太皇太后刚生病的时候写给皇后娘娘的。”
(天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