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家三十六将军,
东方雷动横阵云。
鸡鸣函谷客如雾,
貌同心异不可数。
庆王府偌大的书房里里一片愁云惨淡。
庆王爷今年五十整,看着满屋门客不少,连个说话的都没有。
“你们倒是说话啊?怎么都哑巴了?”庆王爷怒气冲冲。
“王爷我真的不知道刘大他们会把宋家公子关在咱们王府的地牢里啊!”庆王府的管家刘慎一脸无辜的说道,这个刘大是管家的小侄子,平日里仗着自己叔叔是府里大管家为非作歹,府里也没人敢招惹他。
“你不知道?你当个大总管你不知道!那胡唯海怎么知道的?”庆王爷一脸要杀人的表情。
“胡公公他……他一定在监视我们王府!”管家刘慎愁眉苦脸道。
“哼!谁不认识那西北狼家的公子哥,就你们一个一个瞎了狗眼,去招惹他!”庆王爷指着刘慎的鼻子骂道。
“是小的该死,小的管教下人不严惹祸了。”刘慎说完取出一把匕首竟一刀插在了自己胸口,鲜血顺着刀背向外喷涌。
在座门客无不惊骇惋惜,这位跟了庆王爷二十年的老家奴竟然因为这样一件事就以死谢罪。
“哎呀!老刘你这是何必啊?”庆王爷看到忠心耿耿的老家奴因为下人没管好自裁决断,自己心里也是后悔不该把话说的这么严厉。
“王爷,小的无能,惹王爷生气了……小的这条小命是王爷您的,现在……还给……您!”那刘慎已经上气不接下气,说话出气多进气少了。
“你们都在这里坐着干什么?还不快去请大夫?”庆王爷怒气冲冲的对着满堂门客吼道,他急忙过去扶住刘管家,这满屋子的人加起来恐怕都没有刘慎一个人对自己忠心。
屋里众人见王爷对刘管家如此重视,顿时一阵慌乱,有的去叫大夫有的去端热水,拿毛巾的,好不忙活。
“王……爷,不用忙了,老奴不中用了,只希望能多服侍王爷几年,现在……看来……也不能了。”刘慎满是鲜血的双手紧紧抓住庆王爷,眼角泛着泪花,嘴角流着鲜血。
“刘管家,你……是本王的好奴才!”庆王爷那么大年纪的人此时此刻竟热泪盈眶,说话也有点哽咽了。
庆王府的书房里一对主仆,相互握着彼此的手,做着临死前的话别,也是一番奇景。
刘管家因为失血过多死了,庆王爷心里就像又被一块大石头重重压着一般。
“如果皇上知道我们曾经抓走过宋玉,那岂不是会将夺取西风雨印章的事情怀疑到我们身上?”庆王爷还在和手下一位门客讨论着宋玉被误抓进王府的事。
“王爷,眼下当务之急是将刘大,小四还有大胡子他们给绑送到西风雨客栈去。”这位唤作吕凉的门客说道。
“噢!”庆王爷一听此人办法倒有点意思,“接着说。”
“我们就将实情告诉宋公子和胡公公,下人们这次是真的瞎了眼了,先将他们的做法和王府的意愿强行分开界限。”吕凉悄悄凑到王爷的耳边说道。
“可是这样说人家能信吗?这说出去不让人家认为咱们在骗三岁小孩吗?”庆王爷一脸困惑的看着吕凉。
“骗还是不骗,他宋玉不知道,胡唯海不知道,那皇上就更不知道了。总比什么也不做,让人家把屎盆子往咱们身上扣吧?”吕凉说的倒也合情合理。
“好吧!就按你说的办吧!到时候刘大这些个败家玩意儿就交给人家任意处置吧!”那庆王爷也实在没有其他的什么办法。
“可是这件事别人还办不了!”吕凉欲言又止。
“就绑人这么个事还办不了,就说传我的意思。”庆王爷不耐烦的说道。
“王爷!我的意思是您老得亲自去送人犯!”吕凉尴尬的笑了笑。
“什么?你要让本王绑着自己的人去向那个小狼崽子谢罪?”庆王爷一副不可思议的看着吕凉。
“兹事体大,还真的王爷您亲自出马!这里面有两层含义。”吕凉停了一下接着说道,“这第一层含义显示出王爷您对西北方面的重视,更能说明抓宋玉不是王爷您的意思。这第二层含义嘛,就是为兄弟们想的了。”
“如果那宋玉睚眦必报,必然会对刘大,大胡子他们痛下毒手,可是王爷您这么一去,他打狗还得看主人呢!总归会看在王爷的面子上饶他们一回从轻发落的。”吕凉认真给庆王爷分析着如今的窘境。
“真是想不到,我当了一辈子王爷,如今却落得去给别人道歉的田地。”庆王爷心有不满道。
“王爷切莫这么想,大丈夫能屈能伸,就是走个过场罢了。”吕凉细心劝导着庆王爷。
“能屈能伸?当年要不是血统之争,当下该能屈能伸的还不知道是谁呢?”庆王爷一拳狠狠砸在了桌子上。
“嘘!王爷切莫再说这几个字啊!”吕凉听到庆王爷重提当年血统之争这几个字,吓的面如土色,急忙阻止庆王爷继续说下去。
这血统之争四个字由来已久。
当年老皇帝快殡天的时候,将他最喜爱的两位皇子叫到床前,一位就是当今皇帝当年的陵皇子,一位就是庆皇子也就是如今的庆王爷。老皇帝还没有将继承人的归属问题说完就撒手人寰了。
老皇帝去世了可他的左手拉着庆皇子,右手拉着陵皇子,这让在场的各位大臣很为难,按照本朝的规制,这左为尊,应该立庆皇子为帝。可是皇上临死前并没有言明,只是大臣们的猜测,证据不充分,好多大臣反对。
陵皇子的母亲静慧娘娘在大臣心目中德高望重并且她的娘家乃是当朝文殊阁大学士冯昆家,可以说出身名门血统高贵,而庆皇子的母亲熙瑞娘娘出身平常人家,她平日里又不喜热闹只爱念经诵佛,被一些大臣指责血统污秽腌臜。
这在当时闹得满城风雨,最终的结果当然是陵皇子一方胜利了。
庆皇子被封为庆王爷和那座九五之尊的宝座失之交臂,命运当然千差万别了。
因此庆王爷心里一直对此事耿耿于怀,而当今的皇上自然也视庆王爷如眼中钉一般,不断派人渗入庆王府,想找着庆王爷的黑点除之后快。
庆王爷知道自己已是如临深渊,死亡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每日里纵情声色,召集一般文人墨客,吟诗作对,收一些戏子伶旦,喝茶看戏。
朝廷收到各种线人的来报,皇上发现这个庆王爷不过是一个酒囊饭袋,他哪里是自己龙位觊觎者,这就是一个花花公子,自此才对庆王府放松了警惕,庆王爷也是靠自己的聪明挽回来自己的一条命。
直到刘吉掌权,皇上长年退居幕后,庆王府这几年才发展壮大起来,现如今刘吉已死,朝野哗然,虽然纷纷盛传是清流所为,可是谁不清楚这一切都是幕后的皇上操纵的,他虽然久居幕后,可是他却拥有一批秘密的死士,一旦他醒来想处理朝政时,必将是雷霆之力,刘吉的死就是很好的例子,可事情绝对不能就这么结束,不知道下一个被清洗的会是谁?
因此当吕凉听到庆王爷居然重提当年血统之争便会吓得面如土色,这句话要是被有心之人传到了宫里,那这庆王府几千生灵恐怕明日就会遭遇血光之灾。
“王爷!万万不可!”吕凉对着王爷的耳朵窃窃私语,脸上更是露出一种可怕的恐惧。
“嗯!”庆王爷也意识到自己刚才犯了大忌,点了点头,心里一阵后怕。
次日,天刚蒙蒙亮,西风雨客栈外面便挤满了密密麻麻的人群。
一个个威武的官兵站在道路两旁戒严,手里的长矛随时准备好战斗一样。
客栈门外,跪着五个赤裸上身五花大绑的大汉,分别是刘大,小四,大胡子等人。
宋玉刚刚睡醒,就听得外面吵吵闹闹的,起身出来见一位官爷在门外好像等候多时了。
“宋公子,您醒了?”这位官爷的脸像笑抽筋了似的。
“嗯!怎么了?”宋玉一脸茫然的看着他,完全不知道这是哪个衙门口的。
“我们王爷在前厅等候您的大驾!”这位官爷脸上仍旧是一副抽筋的模样。
“你们王爷?哪个王爷?”宋玉越听越玄乎,看看这位认真的官爷不像在开玩笑便问道。
“庆王爷!”这位官爷终于不抽筋了,而是将头低下了,估计实在笑不出来了。
“庆王爷?”宋玉刚才庆王府出来,这个庆王爷就找上门来,不知是福是祸,可人家都来了,自己也不能不见啊。
“快快带路!”宋玉急忙催促官爷带路,这能让庆王爷一直等自己像什么话?
“哟!这位怕就是西北狼宋青家的公子哥喽!”庆王爷见手下带着一个后生出来了,估计就是宋玉了,他一副热情洋溢的开场倒还说的过去。
“晚辈给庆王爷请安!”宋玉急忙施礼,虽然他被庆王府的人狠狠羞辱过,可是自己不能失了礼节。
“好说好说!”庆王爷扶起宋玉,见他倒还懂礼懂节,心里略微舒畅点,“真是英雄出少年啊!”
“王爷谬赞,宋玉实不敢当!”宋玉不知道这位王爷为何上来就是这样一句话。
“这不畏权贵,暴打恶徒,为民请命的还不算英雄吗?”庆王爷一脸欢笑道。
“这我什么时候不畏权贵,暴打恶徒了?那都是柳紫风干的,跟我没关系啊!”宋玉心里一阵无奈,自己怎么就成英雄了,他满脸尴尬的笑笑,也不好意思说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