闵琬嫣还没来得及看清人脸,就听见护士喊道:“王光耀的家属是谁?”
“石头奶奶,不是石头爷爷。走,去椅子那再坐一会。”
“走吧,孩子!”
在两人的搀扶下,闵琬嫣心下沉一分地坐回凳子上。本欲继续推想事情的发展过程和原因,却只听大牛妈一直说个不停,实在让她无法静下心思。
“石头奶奶,你就把心放到肚子里,石头爷爷肯定没事!那以前,不是有下山的道士为石头爷爷算过命吗,说他能活到九十九,这才六十多,还得三十年的活头!”
“谁好说呢!反正也一大把年纪了,但求老天让他少吃点苦头走,也算是庆事。”
石头奶奶的声音很是平稳,听不出丝毫担心或者忧伤的语调。
不知是真的看破了红尘,还是隐于于心。
“肯定是准的!”
大牛妈一副深信不疑的样子,“石头奶奶,你还记得那一年道士指着那地怎么说吗?”
石头奶奶微闭着眼,脸上的皱纹随之就更深了。
“哎呦,石头奶奶,你怎么把那事给忘了呢!那道士说那块地怪异的很,不是有仙就是鬼!
这不前两天大光在那块地上干活的时候,总出猫腻!今儿一早,包工头打电话来说休息五天。”
“哦,你说的是那块地啊!”
“就是那块地!大生说,前两天又是挖到蛇窝,又是遇到孤坟,还有一间闲置的木屋。
我们在这生活那么久,咋没听说有坟有屋的!
肯定是那些商人乱动土地,触动了鬼神!”
闵琬嫣起初不在意,后来一听是在讨论那块地,也就静下心,聆听了起来。
“大牛妈,你可别在这里瞎咋呼!荒地有坟头,这什么稀奇的!之前那些人过来买地的时候不也牵走了几个坟嘛!”
“石头奶奶,怪就怪在这个地方,当初那些人可是找人勘察了地形,坟头都被迁走了,怎么唯独还剩一个?
还有那个蛇窝怎么说!大牛爸可是说了,他这辈子从来就没见过那么多的事,吓的他晚上还做噩梦了咧!
还有那屋子,听说半夜亮灯,还有哭声……”
闵琬嫣深深地被大牛妈说故事的本事给吸引了,只看她的声音随着嘴里的话忽高忽低,眼睛或瞪或眯,一副神神秘秘的样子,把那蛇窝、坟头、屋子说的那叫一个希怪!
确实也够离奇的!
闵琬嫣虽然不曾涉足房地产界,但是没少给房地产公司出谋划策。对于他们购置地皮和盖房屋之前,会有哪些动作,还是有略有了解。
特别是这种盖私人别墅的工程。
购买的人非富即贵,首先肯定要勘察地形。
想萧氏这种手笔的别墅更是会仔细勘察,因为这块地是未开发发郊区,所以,多少会有些坟头,这是情理之中的。
一般情况下,公司会与埋葬者的家属进行沟通,发下安抚费之后,择个好日子,招来一些和尚念经超度,将坟头转移。
像这种事情,开发商们还是非常精心的。
所以,断然不会有遗漏的现象。
那么,这坟头却是有些古怪!
再说蛇群。
机械由北向南休整,越往北也就意味着位置越偏,出现蛇也没什么大惊小怪!可……若是成群的蛇,就算只是巧合,也难免人心惶惶。
闲置的木屋,因为有了蛇群、孤坟,就显很是不一般,更何况半夜发出灯光,这分明透着古怪。
“大牛妈,你怎么比我这个老人还迷信呢!”
“那可不是俺迷信,是俺家大生说的太真了!就只是出现这些东西就算了,工地上的人接连有人生病,你说这又是为什么!
肯定是那鬼神发怒了,想要给这些人一个教训。”
“大牛妈,那你说,你怎么就认定是鬼神,不是神仙呢?”
别看石头奶奶年纪大了,但问题一下子就能问到点子上去,闵琬嫣不禁多看了两眼这位头发有些花白的老奶奶。
虽说她的头发已经花白,可是脸色却红润,腰板也挺很直。额头宽阔突出,一双眼睛闪着炯烁的光芒。
“哎呦喂,如果是神仙的话,怎么可能那么小心眼地惩罚幸苦的工人!”
“神也好,鬼也好,都和人一样,也分善恶!”
这话将大牛妈噎着了,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说啥了!
心中却是有些埋怨:俺好心说点稀奇的事情,好转移你们担心的情绪。这倒好,居然和俺辩驳起来那些虚的东西!真是好人难能当啊!
闵琬嫣沉思着两人的话,她是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鬼神之说。如果真有,就不会有那么多白白受苦的人!
好比她的小安茹。
那么,就是谁知道了那个道士的话,以此装神弄鬼。
“大姐,你刚刚说那个道士,是多少年前的事了?”
“嗯……得有小四十年了吧!”
“四十年!时间真久!”
“可不是嘛!转眼就四十年了!真快!”
石头奶奶感慨道。
“大姐,你那会多大了?”
“俺那会还是个黄毛丫头哩!”
“大姐也见过那个道士嘛?”
“那倒没有!那会道士进村也算是个稀奇事,连邻村的人都跑过来看稀罕,俺一个丫头想要挤进去凑热闹,也挤不进去啊!
不过,石头奶奶在!那会儿石头爷爷的爸爸还是个村长呢!这道士的眼睛也是长在头顶上的,一进村,就选择在了村长家歇着!
也是个就高踩低的主!”
说到这,大牛妈很是不屑,大概对没看见道士的事还在耿耿于怀!
“后来呢,那个道士去哪了?”
“谁知道,反正在石头家住了几天,就离开了!临走前,就留下那么一段话!因为他说的这段话,所以那块地很少有人去了!”
闵琬嫣若有所思,总觉得什么在心里一闪而过!
也就在这时,手术室的大门再次被打开。
闵琬嫣总算是缓过劲来,不需要两人的搀扶。
“石头奶奶,是石头爷爷出来了。”
闵琬嫣看向石头奶奶,还是一副很从容的样子,不喜不忧。
这老人家的心态真好!
“妹子,你继续在这候着,俺陪石头奶奶去病房照看了,他家子女都在外面工作,石头爷爷病来的突然,他们都还没回来!”
“好,谢谢大姐!”
“说什么客套话呢!”
……
手术室里不断的有人出来,也偶尔有人被推进去。
渐渐地,手术室门口就只剩闵琬嫣一个人。她脱掉了鞋子坐在椅子上。蜷缩着身子,双手抱着小腿,头埋在膝盖上,在眼眶中打转的眼泪,倔强地不肯落下。
可最终承受不了内心中的沉重,如断珠垂下。
时间过得越久,她这颗心就越发的难受。除了抱住身体,给自己一些些的力量和温暖,她真的不知该怎么办!
别墅工地上的那些诡异事情,她也无心再去考虑,就算找出幕后的操作者,若是萧尧骐……那水落石出对于闵琬嫣也没有任何意义。
夜的来临,使阴气浓重的医院,更加阴气逼人。
闵琬嫣只觉得刺骨的寒冷,透着皮肤上的毛孔不断游走在全身。
她恍如坠入了冰窟,四面八方涌来的寒意,让她不断地打着寒颤。
闵琬嫣尽量把身体缩成一团,去抵抗那逼人的寒意,可仿佛也起不了什么作用。
萧尧骐,你欠着我的债还没还完,你不可以这么快的离开!
我还没有报复你,你还没有救活安茹,你不可以就这么死了!
我还没允许你死,所以……你不能死!
你死了,安茹怎么办?
没有安茹,我怎么办?
所以……萧尧骐,你……不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