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厢赵恒月星夜出走,苏玉猝不及防,尚未想好对策,别院已经被包围了。原来,萧云早就不动声色在别院外围安插了人手,这些人日夜监视着院中动向,赵恒月突然带人离家出走,萧云当机立断采取了行动。
看见不怒自威的萧云站在自己床前时,苏玉心知自己已经沦为了阶下囚。他也不用萧云动手,自己把伪装摘了。
“怎么会是你?!”萧云的震惊不言而喻。他从出生之日起,苏玉就在他娘亲身边侍奉。这么多年,苏玉在人前一直端方雅正、谦逊斯文,这样温润儒雅的内侍医官,怎会有胆子做这样的事?
“苏伯伯,您是有什么难言之隐?萧云愿尽力帮您解决!”萧云并没有意气用事,而是冷静且诚恳地问。
苏玉看着他,忽然勾起唇角,露出一丝玩世不恭的冷笑,他道:“小王爷,在下并没有什么迫不得已的苦衷,您别在我身上枉费心机了。您可别忘了,您这些问话的方式,还是我教的了!”
“呵!苏伯伯说的是!萧云岂敢在您面前班门弄斧呢?那就请苏医师您说点儿能说的吧!”萧云一笑,单刀直入了。
苏玉与他对峙几秒,如今的萧云已经不是当年那个顽皮小子了。苏玉收回目光,平静说了句:“您还是赶紧派人去追王妃,她现在神智恍惚、精神错乱!”
听了这句,萧云猛一下揪住苏玉衣领,怒不可遏质问道:“苏伯伯!苏医师!你还是个人吗?我娘亲何曾亏待过您,你为什么要这样对她?!”说完,他狠推了苏玉一把,赶紧叫人去追踪赵恒月的下落。
苏玉刚理好衣领,萧云又折返进屋,他的眸子肃杀清冷,跟他爹萧齐衍如出一辙。苏玉怔了一下,刚想开口,萧云忽然唇角微扬,又变会平素的谦逊和善样,他语气平静道:“苏伯伯,本王刚刚进来的时候,别院里好些侍从、丫鬟都瞧见了。您无懈可击,但跟您打配合的人,是不是各个都无懈可击呢?我叫人包围别院时,故意留了个口子。围城必阙嘛,我的兵法可不是您教的哦!”
闻言,苏玉忽然面色惨白,因为他想到玲珑一直没出现。
“小王爷,有蛇出洞,往临安方向去了!”不等苏玉多想,一名蒙面侍卫就进来禀告。萧云瞟了苏玉一眼,冷冷吩咐道:“跟上!别让她察觉了!”
“是!”
蒙面人退下后,苏玉的脸色明显有变。萧云语气波澜不惊,他说:“苏伯伯,本王现在给您两个选择:一,您还是继续演好我爹爹的角色,让外人察觉不出异样。二,明天天一亮,北邙牢房多一个零三五六的编号,本王拿您当饵,看看能钓出多大的鱼来。本王给您十秒钟思考的时间!十、九、八……”
“哈哈哈,小王爷,您可别逼我呀!我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王妃可就不保了!如果王妃走的不够远,您现在踹我一脚,她可能还要心疼了!”
“呵!真的吗?本王从小就顽劣,偏就不信了!”萧云笑容和煦说完,突然伸手猛一下将苏玉拽下床榻,也不管三七二十一,抬脚就没命地踹。
“哥哥!哥哥!快停下!快停下!他说的都是真的!是真的!你踢的是他,痛的是娘亲啊!”萧玉闻声飞跑进来,想制止怒不可遏的萧云。
“哼!你躲开!这狗奴才言语僭越至此,本王饶他不得!”
“哥哥!他说的心疼不是那个心疼,是娘亲的心真的会疼!……”萧玉急了,然而真是越描越黑,但如此复杂的事情,她也没办法一两句话跟萧云解释清楚。看见苏玉已经被萧云踢得鼻青脸肿,她急道:“哥哥,是苏伯伯用药物控制了娘亲,他跟娘亲是互有感应的!”
“你胡说什么?!”盛怒中的萧云回身,第一次对自己亲妹妹怒吼道:“你敢再说一次!信不信我连你一起打?!”
萧玉被他哥哥的样子吓住了,几乎跟萧云同时,苏玉也惊异抬眼看向萧玉。
“哥哥,您……您先冷静一下,我会……会跟您慢慢解释的。眼下,咱们不能因小失大。还是尽快找回爹爹和娘亲要紧!”萧玉哆哆嗦嗦地说。
“哼!”萧云最后再踹一脚苏玉,停了手。他随手端起桌上新上的茶盏吓了一口。那威严肃杀又玩世不恭的样子,融汇了他爹萧齐衍的精髓又兼具苏玉当年的纨绔之气。“苏伯伯,真是得罪了!但我想您一定能体会此时此刻本王的心情!”
隔天一大早,萧云如往常一样回了王府,不管谁问,他都只是说:“我娘亲昨夜偶感风寒,爹爹和玉儿都在别院照料着,无大碍!”
而别院,昨晚虽是惊涛骇浪,但天一亮又变会风平浪静,晴空万里。萧云还叫赵成君到别院“探视”,侍卫们也都照常巡逻,只不过,面具之下的那些人,并非先前护卫赵恒月的死士,而全部变为萧云的心腹。
萧玉在客房,亲自帮她师父苏玉包扎伤口。从昨天晚上到现在,她都没有跟苏玉说过一句话。那种被自己敬重之人狠狠伤害的感觉,怕只有她自己能够体会。
“别包了!”
……
“别管我!”
……
“走开!”
……
“你是怎么知道的?”
……
无论苏玉是何种情绪,萧玉不搭理他也不停手,只那么认认真真、小心翼翼地包扎。苏玉最后实在没办法,只能闭着眼睛躺着,任由她包。
“小郡主,您吩咐的药膳羹好了!”一个侍女轻敲外间的门,恭恭敬敬说了一句。
“端进来吧!”萧玉淡淡道。片刻,侍女进来把药膳羹交到她手里,萧玉命她退下,自己拿着勺子就要喂苏玉吃。然而刚舀了两下,她的眼泪忽然就簌簌流了下来。
“苏伯伯,我只想问您一句,我爹爹现在是死是活?可也有人给他喂一口饭吃?!”
苏玉听到了她的抽泣,又听她说了这样一句话,不禁缓缓把眼睛睁开了。人心都是肉长的,再冷硬的人,心里也有柔软处。
“那你先告诉我,我想知道的。”苏玉开口道。
“你想知道什么?”
“你是怎么知道我跟你娘亲互有感应的?”
“你心口疼的时候,我娘亲也疼!我娘亲疼的时候,你也疼!我还看见过你抱我娘亲,还强吻了她!”
一听这话,苏玉脸色煞白,但他不想承认。“小郡主,你别胡说!”
“我没胡说,我亲眼看见的。我娘亲当时扇了你一耳光,而你却厚颜无耻地说,这都是因为药力,你是情不自禁!”
“我是真心喜欢你娘亲的!你娘亲她也喜欢我!”苏玉强辩道。
“哼!行了吧!你就是想看着瑨王府家破人亡!现在,你得意了吗?所有真心对过你的人,你都狠狠伤透一遍。”萧玉哽咽一句,强自别过脸把泪擦了,“吃饭吧!我不是可怜你,我是害怕我娘亲有闪失,我们瑨王府不欠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