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日里,青堤带着苏莫走了一圈,正常的不能再正常。寒祈的眼睛里闪着光,他终于可以自由了。欣喜过后,寒祈便开始为另外一件事发愁。他欣喜的原因在于苏莫,发愁的原因也在于苏莫。
他能通过苏莫控制自己的身体,可是,苏莫毕竟是苏莫,她有她的思想和习惯。寒祈对此有些担心,更何况苏莫终究是个女儿家。寒祈现在担心的是,顶着他的外表的苏莫,会不会看起来很娘。
不过寒祈很快便放下了心,白玉莲花的空间之中,他们二人一站一坐,寒祈瞧着苏莫这大刀阔斧的坐姿,在心里默默感叹,真乃一枚汉子!
“现在要出去走走吗?!看你一副被憋疯了的样子?!”苏莫听青堤说寒祈自小到现在没出过这院子,也没出过寒府。心里不免有些同情,于是自以为上道的给寒祈提了建议。
谁知寒祈却摇了摇头:“你以为,如今我能光明正大的离开寒府吗?!”
“为什么不能,如今不是已经证明你我这样配合之下,就能遮掩你的异香吗?!”苏莫不懂。寒祈却叹了口气:“你不觉得即使刚刚,青堤带着你在寒府里走,也是高来高去,避人耳目的。我是被祖母下令禁足在这院子里的。”
“禁足?!你祖母为何要禁足呢?!”苏莫诧异的追问,随即忽然眼神一亮:“啊,我知道了,你祖母肯定是为了掩人耳目。否则你好好的一个少爷整日里不出门,算怎么回事?!”
寒祈看了一眼苏莫,眼神里微微闪动:“也许吧。”他在心里也期待着这个答案。祖母虽然禁了自己的足,且从不肯见他,连私底下都不曾。他却一直期待这只是祖母保护他的手段,而不是像下人们嚼舌所言,是厌弃他。厌弃他克父克母。
母亲难产而死,父亲在他十岁时下落不明。在外人眼里他确实是命里带煞。都说寒府的老太太请了高僧做法,说要将他隔离,方能保住寒府一门的平安。寒祈不知道祖母是否知晓他招惹鬼怪的秘密,印象里他从未见过祖母。
寒祈垂下了眼,长长的睫毛遮住了眼里的情绪:“今晚,我们去趟苏府。”
“去苏府?!”苏莫闻言一惊,看着寒祈喃喃重复。
寒祈看向她:“是啊,不去当面与你父亲聊聊,他怕是不会放心。你我不能取得他的信任,又怎么能帮他。”
苏莫点了点头随即道:“可是你不是说你不能出府吗?!”
寒祈笑了:“我只说不能明着出,又没说不能偷着去。”
苏莫愣了愣,竟无言以对。不过她很快陷入了憧憬之中,她晚上便能见到父亲,能和父亲真正的说上一句话了。
苏莫站在苏远山的对面,看着他心里有千言万语。就在刚刚,由青堤护送,她带着寒祈的身体进入了苏府。
如今她便站在父亲的对面,以寒祈的身份。父亲并不认识她。可是她却激动的不行,父亲此刻正活生生的站在她的面前,苏莫紧紧的攥紧了拳头,发誓这辈子一定要护好父亲。
“放心,我会帮你的。”寒祈微微的叹了口气,清越的声音幽幽的传来,让苏莫激动的心,稍稍平复,她点了点头。
“不知阁下究竟是何人?!又为何要帮我,你所图的又是什么?!”苏远山看着对面长身而立的少年,没来由的甚有好感。只是再有好感,事关女儿,他不能轻忽。
苏莫定了定神:“小生寒祈。太医院寒归云之子。”
苏远山闻言一愣,寒祈,寒府的长子嫡孙?!说起这个寒府,苏远山并不陌生。寒府的老太爷寒陌,妙手仁心,医术高明。当年多次救过先皇的性命,却自诩闲云野鹤不肯入太医院为官。
可是皇家怎么会放这么厉害的寒陌离开,要知道有了寒陌就好像有了神功护体,不知不觉便能多出几条命来。寒陌那一身医术,能易生死。
先皇软硬兼施的将寒陌留在了上京城,只是寒陌竟然早早的仙逝。无奈之下,只好将其的大儿子寒归云召入太医院。
寒家有家规,医术只传嫡子。他的二弟寒归朗只因晚出生了几年便与家学无缘,只能靠自己的本事另谋他业。好在他争气,刻苦读书,走了仕途。如今已经官拜兵部侍郎。也算光耀门楣。
反倒是寒家长子寒归云,六年前忽然失踪。只留下了年仅十岁的幼子寒祈。传说寒祈自幼多病,年幼丧母。寒府的老太太,寒陌的夫人听信无良僧道的谗言,信了这嫡孙命里带煞,便将其关了起来。更别提继承家学一说。可怜寒陌的衣钵,竟然无人继承。
苏远山静静的看着面前芝兰玉树的少年,有些无法将其代入到他刚刚所回想的事件中。他真的是寒祈吗?
苏莫不知道父亲已经将寒祈的身世过了一遍,只是见父亲看着自己,眼露惋惜之色。她不明所以,寒祈却催促道:“说正事,我们时间不多。”
苏莫定了定神:“苏大人,我今日贸然来访,是为了今日贵府小姐上香,被人图谋一事。大人难道以为这事便这么了了?!只要苏小姐不去,便天下太平了?!”
苏远山闻言一愣,他没想到寒祈竟然这么直白的出了他心中所忧,他究竟有何目的。身后又有何人?!
“你为何帮我?!所图什么?!”苏远山想到这眼神陡然变得凌厉异常。
苏远山武功卓绝,如今陡然对着苏莫施压,苏莫见惯的都是父亲含笑的模样,何曾见过其如此严厉的神色,一时竟然呆住了,心中也满是委屈,父亲竟然凶她。若不是寒祈提醒,苏莫险些犯了大错,差点扑过去,赖在父亲怀中,跟其哭闹质问一番。
苏莫定了定神:“大人应该知道我父亲无辜失踪之事。我是想请大人协助,帮忙追查父亲的下落。”
“哦?!为什么找我?!”苏远山看着寒祈,眼神越发的凌厉。
“我是无意中发现了有人在谋算苏小姐。这事,我完全可以袖手旁观,送信提醒也已算尽心尽力。谁想苏大人不但不领情,还万般怀疑我。我承认,我听到消息之后,确实有些欣喜,因为大人的人品能力,我若是能得大人相助,便能更快的找到父亲。只是没想到~~我看错了人。”苏莫说完转身便往外走。
苏莫照着寒祈的指示撂挑子走人,转身往外走,心里其实忐忑极了,她知道,父亲对于和她有关的事情总是格外的重视和敏感。寒祈就让她这么一走了之,父亲若是真的不理,那后面该怎么办。苏莫心里焦急,可是寒祈却一副笃定的模样。
眼看就要出了屋门,苏莫想着若是父亲不叫住她,即使寒祈反对,她也要停下来再去劝说。没想到身后传来了父亲的叫声:“等一下。”
苏莫大喜,闻言就要转身,却被寒祈生生的止住,还要故作气愤道:“苏大人还有什么事?!”
苏远山此时已经绕到了寒祈身前,竟然对着他深行一礼:“小女之事,全赖寒公子。刚才苏某多有冒犯,还请公子勿怪。”
苏莫见父亲对着自己行如此大礼,早就慌了手脚,赶忙扶住他:“您这是干嘛?这是干嘛?!”
这一次寒祈没有阻止苏莫,只是提醒道:“我一向敬重大人人品,能帮上忙,我很荣幸。只是刚刚突然被您误会,晚生有不对之处,也请苏大人见谅。”
苏远山本来因为爱女心切所以才不得不软言相求。心里对寒祈多少有些抱怨。却不想这少年竟然这般通透。只几句话就将自己的不满打消。再看他一副言之成诚的样子。苏远山那点不满便被感激取代了。
二人相携而坐,便如同亲近的叔侄。寒祈的行为恭敬妥帖,不禁让苏远山越发满意:“我与你父亲,虽然没有深交,但好歹共事过。若不嫌弃,贤侄可称我一声世叔。”
苏莫闻言,赶紧起身,恭敬的对着苏远山行礼:“小侄寒祈,见过苏世叔。”
苏远山捻须而笑,寒祈也跟着傻笑。那一脸的憨直竟然一点没了刚才的精明。反而像极了苏远山自己那呆萌的小女儿。苏远山一见之下便越发的欢喜寒祈。
“世叔,何人在谋划妹妹?不知世叔心里可有了盘算?”苏莫见苏远山心情大好,便趁机提了问题,这才是她今晚深夜探访的目的。
苏远山脸上的喜色一滞,女儿这事,难啊!苏莫看着苏远山那神色,忍不住开口道:“其实世叔也不用这般为难。这事说来也是好办。总不过逃不过夺嫡之事和您如今的职位。”
“哦?!贤侄有什么好的办法?!”苏远山惊奇的看向寒祈。对于寒祈能看穿背后的关系,深感意外。要知道,这寒祈可是被关在府中从未出过门的少年。
还没等苏远山感慨完,便听到寒祈道:“不能千年防贼。不如顺水推舟。”
“你是说?!”苏远山惊奇的看向寒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