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三个有血性的年轻人被揍得很惨,但尽管很惨,他们还是取得了最终的胜利。虽然胜利的关键并不在他们。不过身为参与者的他们依然觉得光荣,甚至在以后很长的岁月里,他们所取得的,那些招人艳羡的荣耀,在他们的心里,都不及那一晚打的那一仗。
不过现在他们还来不及想太多。他们正陷在被揍的泥沼里,抱头鼠窜,毫无风度而言。相对于三个血性少年的悲催现状。苏莫要好上太多。
她像是在花园里散步一般游走在人群中间。任凭你挥一挥拳头,也休想碰到她的一点衣袖。
她就那么闲庭信步的到了林荣新的面前,然后,伸手捏住了他的喉咙。不同于之前的癫狂,苏莫的眼神一派平静:“都给我住手!”
苏莫的一声大喝,打断了接近于一边倒的群殴局面。当然,被打的是寒祐他们三个。林荣新的仆人见自己主子被制,当即不敢造次。乖乖的退到了一边。
苏莫这才看着那林荣新:“你记着,小爷我叫寒祈。你要是想报仇,便来找我。此事与他人没有半点关系。”
苏莫说着放开了林荣新。林荣新何时吃过这亏,刚才他一时大意,才着了苏莫的道,现在获了自有,当然不会罢休,嘴里骂了句你大爷的。挥拳就砸向了苏莫的脸。
苏莫早知道他会如此,早有防备。在他出拳的同时,苏莫的手已经已一种诡异的角度捏住了他的肩膀。只听咔嚓一声,紧接着便是林荣新狼嚎似的叫声。
“胳膊,我的胳膊!”林荣新看着自己垂着右臂,挂在右肩膀上,虽然还在,可是他却没有办法动。林荣新惊恐的看向苏莫,这人会什么妖法?!
其实苏莫之事卸了林荣新右臂的关节,让他脱臼而已。
苏莫笑了笑,看着林荣新:“你的胳膊没事。我今天之事让你长个记性。记住了吗?我叫寒祈,有事冲着我来,与旁人无关。”
林荣新看着苏莫的眼睛微闪,没吭声。他觉得他若是出声,便是认了怂。那他以后还怎么在这上京城混。
“看来你还是没记住啊。”苏莫见状,叹了口气,状似不经意的说了句。可谁想,她话音才落,便又卸下了林荣新的另外一只胳膊。
林荣新疼的大叫,声音堪比杀猪。
忽然他的喊声戛然而止。苏莫的手,捏在林荣新的下颚上。林荣新惊愕的睁大了双眼,下巴上的疼痛,让他转了泪花。可是他想大喊,却怎么都闭不上嘴。
“你叫得太难听了。现在你可记住了,我叫寒祈。有事来找我。否则我就把你身上的关节一个个的全都卸掉。”苏莫冷冷的看着林荣新。
林荣新此时再顾不上其他,使劲的点头。生怕他动作晚上一点。苏莫就又再卸掉他身上别的什么关节。
苏莫看林荣新服了软,便放开了捏着他下颚的手。嫌弃的擦了擦:“行了,扶着你家主子回去吧。记得找个好一点的跌打师傅。若是归位的时候,归不好,弄残了,可不关小爷我的事。”
苏莫说着拍了拍手。林荣新的家奴们方才如梦方醒般的冲上前,扶住自家的主子,一行人狼狈的慌乱的离开了。
这些人一走,邀月楼里出奇的安静。人们都眼巴巴的望着苏莫。
苏莫却不说话,转身看了一眼已经吓傻了的花姨:“花姨,我这几位朋友今日都伤了,与琳琅姑娘之约,怕是要延后了。免得唐突了佳人。刚刚一通闹腾扰了花姨的生意,这算是我的赔礼。”
苏莫说完手一挥,一张银票便飘飘悠悠的送到了花姨的手里。
花姨手里捏着银票这才回神,苏莫刚刚已经摆平了林荣新,可是谁知道那小霸王回到家中会引起怎样的轩然大波。她还是赶紧将这几尊大神送走才好!
花姨忙不迭的点头。苏莫微微一笑,搀起地上的寒祐,叫上于峰二人。便相携离开了邀月楼。
这天虽然没见到美人,不过他们却都不遗憾。第二天寒祈的名字便在上京城传开了。随着他纨绔之名传开的,还要他那首求见佳人的诗。
苏莫带着寒祐回到府里。便第一时间去见了祖母将今天晚上的事一一说了。寒祈早就说了,这事瞒不住,既然瞒不住,那么就第一时间说出来,也让寒家人有个准备。
老夫人停了寒祈和寒祐的叙述,愣了愣,她没想到,她这个孙子不鸣则已一鸣惊人。这才一出府,便闯了这么大的祸。只是事到如今,这祸已经闯下,她还能怎么办?!
况且那林荣新的人品,连她都有所耳闻。自家这两个孙子,寒祐是个胆小的,寒祈是个沉稳的。想来也不是他们挑的事。如今将那林荣新揍也就揍了。她就不信,那林庭还能打上门了。
寒祈也说了自己下手很有分寸,只是卸掉了林荣新胳膊和下颚的关节,那林荣新连脸都不曾伤到分毫。倒是自己啊祐哥,那张俊脸肿的都快成猪头了。这事说到哪都是她寒家占理。
老夫人也是经过大风浪的,这种小孩子打架的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她还不看在眼里,只是老二那里要知会一下。
老夫人想了想,便让人去叫二老爷过来。也不叫寒祐去治伤,只叫他顶着猪头装可怜。
寒归朗被从书房叫来,见了肿成猪头的儿子和多年未见的侄子。又听母亲说了事情的经过。
他瞥了一眼儿子。又看了一眼垂头不语的侄子,叹了口气:“母亲不用忧心,这事,儿子去处理。至于祈哥和祐哥,这些日子最好还是留在府里。还请母亲亲自看着些。”
老夫人点了点头,见儿子一副淡然的模样,最后的一点担心也都烟消云散了。
事情既然解决了,老夫人便下了逐客令。
寒归朗带着寒祈和寒祐退出了老夫人的主屋。寒归朗看了一眼儿子:“先去见你母亲。”寒祐抬起头,紧张的看了寒祈一眼,见寒祈点头,才乖乖的去了。
寒祐的小动作当然逃不过寒归朗的眼睛,他没想到自己这个顽劣的小儿子,竟然如此听寒祈的话,而他们才接触了短短几天,而且看起来情谊颇深。那兄弟间流露出来的感情和默契,让寒归朗着实一愣。
待寒祐走远,寒归朗方才转身看向寒祈:“祈哥,可愿陪我走走。”
寒祈恭敬的点了点头,做了个长者先请的手势。
这是苏莫第一次见到寒祈的二叔寒归朗,也是寒祈第一次见到寒归朗。也许他之前也曾经见过他,只是那时候的他还太小,小到根本没有记忆。
寒祈透过苏莫,看着走在他身前的寒归朗,他的这个二叔和父亲长得很像。只是看上去更精明些,自己的父亲,看上去总是淡淡的,一副对什么都不太在意的模样。父亲总是看着他发呆,仿佛看着他,去看另外的人。
寒祈知道,父亲是在想母亲。寒祈不知道母亲是什么样子。从他出生,他就没见过母亲。听下人们嚼舌说,母亲是为了生他,难产死的。那些人还说,父亲和母亲的感情非常非常好。
别人都是三妻四妾,可父亲只有母亲一个人。并且在祖母多次以子嗣之事相胁的时候,都不肯退让半分。
寒祈有时候想,父亲会不会恨自己,他因为他而失去了最最心爱的人。
“这些年,我对你一直不闻不问,祈哥可曾怪过我?!”寒归朗的话打断了寒祈的沉思。他一时有些错愕,没想到寒归朗会问的如此直接。
苏莫没听到寒祈的回答,对这个问题,她也不好贸然回答,抬眼,正看见寒归朗殷殷的目光。苏莫瞬间垂了眸子,没说话。
一声很轻的叹息在苏莫的头顶响起,那是寒归朗的叹息:“你这么沉稳的性子,今日在邀月楼可是故意而为?!”
苏莫又一次愣住了,好在此时寒祈终于说了话:“是。”
寒归朗看着垂头答话的侄子,他猜的果然没错。他默默赞叹,礼哥虽然聪慧善读书,但为人太过方正认死理。祐哥性子又太骄纵。看来他们寒家这一辈的希望就要落在祈哥身上了。
“林荣新才回上京。公主早就憋着抓他的小辫子。如今我们的事一出。公主定然要进宫大闹。皇上为了林荣新已经拂了公主的面子。此次定然不会再拂。所以皇上一定会下旨斥责林荣新。”苏莫慢悠悠的说着寒祈告诉给她的话。尽量说的平静。可是她心里却忍不住赞叹。她没想到这里面竟然有这么多的道道。
“只是,这梁子终究是结下了。你和祐哥最近还少出门的好。”寒归朗虽然知道寒祈的心思,但此刻听他亲口说出,仍然不免赞叹侄子的聪慧,他才只有十六岁,假以时日~~~
苏莫恭声应了,寒归朗又嘱咐了几句,便放苏莫离开。
第二日,事情果真应了寒祈的猜测,皇上下旨斥责了林荣新要其闭门思过。
而寒府也迎来了公主府的管事,他送来了玲花公主的帖子,要请寒祈和寒祐他们四人过府饮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