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出了庙门才觉得饥火烧心,想起来该吃饭了。谁想这里居然连家饭铺也没有。
“看来只有去农户家买些粗茶淡饭吃了。”玉龙衣哀叹,又嘀咕道:“最好能买到只柴鸡,安一安我的五脏菩萨们,不然可就要造反。”
“我去叫门。”金臻自告奋勇,结果一连几家都是锁将军把门。好容易敲开一家的门,还是把他们拒之门外。那农人只说今日斋戒,不肯做饭。不一会儿端了一箩筐米面锁了门离开。
玉龙衣好奇心顿起,顾不得肚饥,拉着金臻悄悄跟在那老农后面。一盏茶时分就走到村外的祠堂那里,彼时已经聚集了几百人,还陆陆续续有人到来,每人手里都拿着粮食,排着队放进祠堂旁边一个大粮仓里。
“这是做什么?”金臻不明所以:“这时粮食正宝贵,如何全都捐了出来?”
玉龙衣也不得其解,只好耐着性子继续观望。
等到众人都将粮食捐完,一个族长模样的人站了出来拿腔作调地说道:“神仓纳了大伙儿的供奉自当保佑咱们五谷丰登,今日斋戒,家家不得动火,违者神明厌弃!”说完又是好一通的磕头上香。
玉龙衣见那些百姓个个面黄肌瘦,有几个小孩子饿得哇哇大哭,只将拳头塞进口里吸吮,心想此时该把仓里的粮食分给百姓才对,如何还要让百姓节衣缩食上交粮食?
想到这里,便让金臻在原地藏好,独自偷偷来到神仓之后,那里恰好有一扇小门,上面挂着铜锁,被她轻轻撬开了,闪身进去。
那神仓足有三丈高十六七丈长,里面堆着很多粮食。玉龙衣留神细看,发现一垛粮食后方的仓壁上横着一块木板,挪开一看,居然是道楼梯通向下面。
玉龙衣心知有异,连忙擦亮火绒,小心走了下去。原来这下面是一个偌大的地窖,里面整齐堆放着极多的口袋,摸了一下,里面装的俱是粮食。
再往前走,可以看到出口,隐隐然传来说话声。
玉龙衣屏息细听,只听一人道:“今夜要将地窖里的粮食运出去,到植城定能卖个好价钱。”
又一人说:“依我看,植城毕竟天子脚下,被告发了倒不好。不如去彬城,平地翻三番,赚个盆满钵满。”
玉龙衣听了,心里暗恨一声,心道这些人当真可恶,骗取百姓活命的口粮供自己发财,此番若是便宜了他们,我就不是水龙衣。
想到这里便又向门口走了几步,将门板弄得吱吱响。外面的人听了以为是老鼠,就来开门。
那人刚把门打开,玉龙衣便极快出手,将他点倒。剩下那一个还要跑,两步便被她追上,将月章剑架在那人脖子上问:“是不是族长同你们串通好的?!这勾当做了几年了?!”
那人还装糊涂,说道:“大侠说的是什么?小的听不明白,小的只是在此看守神仓的,还请大侠把刀子拿远些。”
玉龙衣冷笑一声,剑又往前递了一寸,那人的脖子顿时流出血来。玉龙衣压低声音说道:“你们方才说的话我在门后听了个一清二楚,休要瞒我!”
“大侠饶命!不干小的事!”那人浑身筛糠。
“回答我的话!”玉龙衣喝道:“刀子不长眼,再啰嗦就赏你几个透明窟窿!”
“不敢!不敢!小的真的不知这里头的事情,只是在这里等着拉粮食。”那人居然还在继续嘴硬。
玉龙衣心中恼怒,一刀扎在他腿上,那人疼得叫了一声,立即被点了哑穴。
回身又将倒在地上的另一个人提着领子拽起来,问道:“他不说,你便说!不然当真宰了你!”
那人忙说:“小的说,大侠饶命!其实是知县和族长一同筹划的,如此行事已经三年。先是弄些鬼神之说,让这些百姓害怕,然后就找了个神婆假托神仙,说每年都要向神仓捐粮才可免灾。春秋各交一次,专拣青黄不接的时候拿出去卖掉。”
“那神仓里的粮食减少,百姓不会起疑吗?”玉龙衣问他。
“这一层咱们早就料着了,只跟那些老百姓讲这仓里有神仙住着,粮食少了自然是神仙吃了,谁敢多嘴?”那人说话间颇有几分得意之色。
玉龙衣心想居然还有官府的事,可见如今天下已经荒唐到了何等地步!站起身来,拖着那人大步来到祠堂前。朗声说道:“大伙儿不要上当了!这粮食都被族长联合着外人偷出去卖了!你们不信进去看看,这个就是偷运粮食人,被我抓住,早一五一十说明白了!”
那些百姓听了,似是太过意外,只是面面相觑,半晌竟无人言语。
那族长指着玉龙衣怒喝道:“哪里来的疯子?!再敢胡说惹怒了神明,将你打入十八层地狱!”
玉龙衣冷笑:“亏你还是族长,不知死后有何面目去见列祖列宗!”说着将那人扯到身前,喝道:“当着众人的面你不可有丝毫隐瞒!”说着便举剑欲刺。
那人早怕了她,忙将之前的话又说了一遍。
众人听了,轰地一声,早有几个年轻人冲进了神仓。族长见势不妙,刚要逃跑,就被金臻扯了回来。
百姓群情激愤,立时将神仓中的粮食都拿出来分了。有几个年纪大些的村民,将族长围在当中厉声质问。
金臻看着玉龙衣笑道:“这番真是大快人心,和你在一起总是有别样的经历。”
玉龙衣打趣道:“这话怕是该我说,我又没动不动就服毒,更没有寻什么医书圣典的癖好。”
一句话说得金臻直笑,此时早有村民把二人围起来纷纷说着道谢的话,又热情地拉着他们留下吃饭。
正推让着,只听有人呼喝。百姓立时乱起来,玉龙衣一看有几十个衙役手执棍棒,其中一个师爷模样的人捋着山羊胡子高声道:“县令知悉你们这里有刁民作乱,特意派人前来镇压,凡是无关人等,速速退离此地!否则全部以乱民治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