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龙衣摇头道:“若是这样,那雁拔毛纵使死一万次,柳儿的清白依旧不能恢复。说不定还会有人说你便是那柳儿的相好,回来给她报仇呢!”
幽鸢听了缩了缩头,嘀咕道:“我可不做这便宜相好的。”想了想又笑道:“那不然我们去衙门击鼓鸣冤如何?破费上一百两金子总能结案吧?”
玉龙衣笑:“亏你还是闯江湖的,这等事情还想着官府去解决?那些昏官除了会贪赃枉法还会什么?没的送钱给他们。又何况你我如今是南增国的通缉要犯,何苦送上门去让他们抓。他们虽抓不到,却不是又连累了苦命的柳儿?那雁拔毛还不说柳儿跟我们有瓜葛,也定非善类,死有余辜云云,没的把话柄落到他手上。你没听过一个笑话么?”
幽鸢问道:“什么笑话?你说给我听。”
玉龙衣便说道:“说是在南增国的城墙上,有两只乌龟在比赛谁能静止得更久。这时一个官员走上前,指着其中的一只乌龟说道:’据我所知,这只乌龟已经死了一百年了。’另一只乌龟听了,忙把头从壳里伸出来骂道:’死忘八,居然骗了老子这许久!’这时那只被官员说已经死了的乌龟慢悠悠探出头来,悠哉悠哉地说道:’这回是我赢了。你这傻子,当官的话如何信得?’”
幽鸢听了大笑,指着玉龙衣说道:“你这小东西实在有趣,不知这笑话你可当着南增国的满朝文武讲过?”
玉龙衣不在意道:“那也没什么了不起,我当时便是说了,那些草包能奈我何?不过如今咱们要做的是尽快帮柳儿恢复名誉,好好惩治那雁拔毛。”
幽鸢扶额道:“我的天,不能动手杀他,又不能去报官,那你说该怎么办?”
玉龙衣稍稍盘算一下说道:“如今官府的威信早已扫地,百姓们谁还会信他?所谓公道自在人心,只需让这镇上的百姓信了柳儿是清白的便好。那雁拔毛既然诬赖柳儿与人私通,那么咱们便从这上头做一做文章好了。”
说完,在幽鸢耳边如此这般地讲了几句,直把幽鸢听了个愣。
且说叶大郎正在院中修理锄头,忽听见有人敲门,开门看时却是一个中年女尼站在门首。
那女尼念了声佛号,垂目道:“贫尼静觉,敢问这家娘子在么?”
叶大郎见她提起亡妻,心中又痛又恨,气鼓鼓道:“你问那贱人做什么?我素不知道她同你们这些出家人有许多瓜葛!”
那女尼亦不恼,慢声道:“施主息怒,贫尼是来归还银子的。”说着便纳出十两雪花纹银来。
叶大郎见了,极是纳罕,问道:“这银子怎么回事?”
女尼说道:“半月前贫尼下山化缘,不想一时大意将香资失落,共是纹银十两。贫尼自思无法向庵主交待,无法可处,便欲寻短见。所幸被你家好心娘子救起,见我为难又助我十两银子。贫尼先是推辞不要,你家娘子好心,到底将银子给了我。贫尼回去后,日夜难安,前日将原委告知了庵主,庵主忙命我将银子还来。”
那叶大郎听了,好似头顶打了个焦雷,半晌说不出话来。那女尼又问道:“不知娘子在家否?贫尼想要当面道谢一番。”
叶大郎似是想到了什么,问女尼道:“那银子是内人何处拿来交与你的?她可是从别处借来?”
女尼摇头道:“是你家娘子从房里取来给贫尼的,不曾从别处借来。倒是贫尼出去时,在门口撞见一个长脸汉子,那人见贫尼手上有银子还说了些不尴不尬的话。”
叶大郎闻言,恨声道:“看来是我错怪柳儿了,我,我真是该死!”说罢回身进屋,拿了柴刀便奔了出去。
那女尼见状,忙喊道:“施主息怒!可不要闹出人命来!”这一喊,将左右邻居都惊动了,纷纷出来瞧看,不一时就聚拢了几十个人。
那叶大郎气汹汹径直来到雁拔毛的门首,一脚将门板踢开,高声叫骂道:“雁拔毛!你这老不死的!你冤枉柳儿跟野和尚私通,害她寻了短见。如今现有这位师太前来归还银子,你有什么话说?!”
那雁拔毛昨夜被幽鸢掷骨头卡住了喉咙,后来骨头虽然取出,喉咙却依旧疼痛难忍,到了此时还说不出话来。此时见叶大郎来势汹汹,早吓得面如土色,委顿于地。
周围的人群议论纷纷,又有人问那女尼事情原委。一时间吵吵嚷嚷,沸反盈天,直闹到整个镇子的人几乎都来看热闹。
雁拔毛平时就惹人生厌,只是他为人刁钻无赖,无人敢去惹他。如今一来人多势众,二来人们既同情柳儿之死,又气他乱造谣言,无不指责他屈死好人。也有人从旁埋怨叶大郎见事不明,自己的老婆都信不过,反倒信那小人的谗言。年纪大些的则是可怜柳儿死的可怜,死的冤枉。
争吵嚷间,不知是谁搀了柳儿的娘俞婆婆前来,那婆婆哭得撕心裂肺,一句一个“我苦命的儿”,直扯着叶大郎叫他还自己的女儿来。
那叶大郎此时悔恨无地,不由得将一腔怨气都撒到了雁拔毛身上,大叫道:“你这老匹夫,害我家破人亡,今日我便与你抵了命吧!”
那雁拔毛见事不好,急忙要逃,怎奈四周皆是人墙,推搡不开。那叶大郎年轻力壮,早一把将他摁在地上。
雁拔毛口不能言,只一味叩头求饶。
叶大郎气狠狠道:“你这老杂毛,亏得你无儿无女,否则我今日里便给你灭门!”说罢手起刀落,将雁拔毛搠死在地。
众人见杀了人,登时一哄而散。叶大郎呆立在原地,如泥塑木雕一般。地保闻讯,急忙忙命两个庄户看牢叶大郎,一面去县衙报官,只是遍寻不见那个前来归还银两的女尼。
俞婆婆见叶大郎杀死了雁拔毛,众人都知柳儿是被冤枉了的,不由得又是伤感又是欣慰。却又忍不住纳闷,如何那两个紫衣少年说今日还女儿清白便真的如其所言?莫不是自己遇到了神仙吧?
俞婆婆想到此处,便走到镇上的私塾先生家里,求他写了个长生牌位,供在家中。
此后日日上香,以感激那两位紫衣神仙。